第三百五十六章 這個世界(四)
問王許原因,他卻隻是神秘的一笑,告訴我等到了時候,我自然就會知道,現在說出來,就沒有什麽意思了。
愛咋咋地去。我帶著些無可奈何的回了屋休息,王許又叮囑我不要打開窗戶,最好是連窗簾都不要拉開,說會有不好的影響。我點頭,說我知道了。
卻沒想到,根本就沒有等到第二天早晨,還在半夜的時候,大概也就是淩晨兩點鍾,方麵便被敲響,聲音很急促。我穿著衣服打開了屋門,王許跟祝台,還有三個不認識的人,已經全都站在過道裏麵。
這時候,王許正跟剛剛敲我門的人在說話,從那交談的意思來看,好像是出現什麽變故了,大概是讓我們現在就走,連夜趕去處理一場危機。
大概是真如王許所說的,這些人對這種事情都十分熱忱,那三個陌生的男人,在聽到這話的時候,雖然表情依然是那樣冷冷的,但隱隱的,我還是感覺到了他們心中的那一種熱切。
真是一群奇怪的人,我心中這樣想。
“起橋,把你的東西帶上,還有那塊牌子,不要忘了。”王許扭頭對我叮囑了一聲,這時候,那三個陌生的男人,還有祝台都已經轉身回房,應該是去收拾東西了。
我也答應了一聲,轉身回了屋子。其實也沒有什麽好收拾的,我隻帶了一個包,背在身上就是,而範存虎更簡單,他把春風裁背在身上就算收拾好了。
其實,範存虎背著春風裁,感覺是有些不倫不類的。春風裁,跟他的那一把黑色樸刀不一樣,這把刀看著有些瘦弱,實在是不怎麽適合去背著。
“這麽慢的,浪費時間。”在我出來的時候,有人不滿的看著我,包括祝台在內,竟然都已經收拾好了,就在等我一個。我已經感覺自己絲毫都沒有耽擱片刻,也不知道他們,速度究竟是有多快。
我沒有反駁,人家比我快的確是有說我的資格,而且,從等著的那個男人鎖著眉頭的表情來看,這事情,應該是比較緊急的吧。
下了樓,竟然已經有十幾個人在大廳中集合。這大廳中,也多了一個白天沒有看到的東西,跟一個祭壇很像。祭壇上放著香爐,符紙,符水等東西,地上,還撒了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血,腥味有些大,我甚至都懷疑是人血。
大門,也跟白天我進來時候看到的大門不一樣,兩扇門上,都多了一個巨大的特殊符號,而在門頂上,是一頂隻有在葬禮上才能看到的大白花,兩根白色秀帶彎曲著,從白花下麵往兩邊蔓延,在兩個門角處垂了下來,直達地麵。
門的兩邊站著,分別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男人道士打扮,手拿拂塵,卻沒有仙風道骨的模樣,看起來,有些像是茅山和龍虎山上的鬼道,陰氣沉沉的。
“人到齊了,現在就走,麻煩兩位道長。”叫郝姐的女人站在另一個人群的首位,朝著把手在門兩旁的道士拱了拱手,此刻的她,看上去道士有些俠女範兒,神似曆史上那位公孫大娘。
兩個道士都沒有說話,隻是朝著郝姐點了點頭,然後將手中的拂塵往兩邊一揚,同時將手搭在了各自身旁的門栓上慢慢往外推,那兩扇門,好像有千鈞重一樣,他們推的很吃力,同時,也能聽到那種嘎吱嘎吱的響聲。
“晚上,沒辦法送你們出去。”王許看著那扇門已經打開了一絲縫隙的門,說道:“起橋,老祝,存虎,多多保重,活著回來。”
活著回來?這話說的很重,我看了王許一眼,此刻他的神色十分認真,看不出半點是在開玩笑的意思。想到白天時候下著大雨,他依然是在那個公交的終點站等著祝台回去,我大概明白了一些,但也沒有再多問。
從這棟樓裏走出來,其實不正是我想要的結果麽?那個我要找的東西,就在這個世界中,總得走在這個世界裏,才有可能能找到那讓我的心一直都在悸動的東西。
門,被緩緩的推開了,那種難聽的聲音慢慢停下,兩個開門的道士,臉上已經一片潮紅。
“別耽擱,上路!”其中一個道士頓時怒目圓睜,他十分凶狠的一聲嗬斥,跟自己的同伴便雙雙將拂塵插在了自己的背後,這時候有兩個小道童快速遞給了兩位道士一個鏤空的籃子,籃中裝滿了古時候祭奠死人用的白色值錢。
一揚手裏的紙錢,兩個道士在前麵開路,我們這些人自動分成了兩豎排,分別跟在一位道士的身後緩緩踏進了這個詭異的大門,這時候,原本那些出來相送的人群,同時誦唱道:“天佑我同袍,福壽共之,災禍避之……”
那祝福很真誠,聽著也很震撼,隻是之後的我便聽不到了。一腳跨進了這個原本豎在大廳中央的大門,身後的一切聲音就全都聽不到了,我們已經直接出現在了一處完全不同的世界中。
一條大路,筆直的通向前方,在兩邊,是無數數不清的孤墳,那些墓碑上印刻著濃厚的古老歐洲風格,好像每一個墳堆中,都隱藏著一種蠢蠢欲動的黑色夢靨,隻是另外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壓製在這些孤墳之上,那,好似是一種道門的吟唱聲,聽其文,我仿佛能從其中,車察覺到一些《度人經》的味道。用華夏國的《度人經》,來度這西方國度的陰魂麽?
這沒可能的,根本就無法度化,人可能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所以這種力量,也並沒有去度化那些墳堆裏的陰魂,而是不斷的在壓製,十分蠻橫的將那種想要冒出來的力量,全都一巴掌給拍打下去。
前麵兩個帶路的到時,不斷的拿著自己手中的紙錢向兩邊拋撒,紙錢剛剛飄起,便會被一陣陰風吹向路旁的墳地裏,落在那些孤墳上麵。
我回頭看了一眼,我們走出來的那一扇大門,已經變得越來越小,我們已經走出來了很遠的距離。那大門上泛著一種光彩,在這一片陰黑的世界中十分醒目,尤其是垂掛在門兩旁的色彩各異的燈籠,它們就好像是這片陰黑世界中的燈塔,照亮著回歸的路。
沒人說話,這兩排隊伍中的氣氛,甚至要比我過來時候那公交車上的氣氛來的更加令人壓抑,竟讓我的心情,都帶上了一種說不清楚的沉重感。
想著剛剛王許對我們說的話,想著出來時候這一群本身冷漠的人真誠的祝福,我竟然感覺到了那麽一些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滋味。
到路的盡頭了,兩邊的墳地依舊,一條寬闊的馬路出現在我們麵前,往兩邊看去,這條路,竟然是直接覆蓋在一座又一座的荒墳上。
又是一輛公交車,悄無聲息的停在了我們麵前。在一陣難聽的抽氣的聲音中,車門打開。兩位道士朝著路旁讓了讓,走在前麵的人便開始上車。
這輛車,跟我來的時候,乘坐的那輛公交車幾乎完全一樣,我甚至覺得也許這根本就是一輛車,駕駛位同樣的空****的,但在我們上車之後,這輛車便自己關了車門然後朝著前方駛去。
我同樣是選擇了最後一排,在車往前開的時候回頭看了看,那兩位道士已經轉身往回走了,那兩個單獨的身影,穿梭在墳地之中,讓人沒由來的感覺到了一陣陣的心慌。
我忽然也有些慶幸了,自己今晚出來也許是對的,也許是冥冥中注定的,隨著這輛車不斷的在往前行駛,我越發感覺到了那種心悸的強烈,這正是在朝著我應該去的方向行駛。
砰!好似是有重物撞擊在了車身上,讓這輛車猛地傾斜,我朝著窗外看去,竟然有一隊騎士,手中拿著大劍悍然撞擊在了這輛車的側翼上。車子發生了最起碼有三十度的傾斜,要是那撞擊的力道再大一些,說不定這輛車就會被撞翻。這黑夜裏,隱藏著凶險。
當!又是一聲響動。車廂的中部有人忽然站了起來,他將一麵銅鏡擋在自己的身前,有半截散發著濃濃死氣的大劍,這時候正頂在銅鏡的鏡麵上,那撞擊聲便是大劍跟銅鏡撞擊所發出來的聲音。
大劍好像是無視了車廂的阻礙一樣,半截在裏麵,半截在外麵,同時還在不斷的用力的往前刺。從車窗上可以看到,已經有一隊騎著馬的陰魂跟這輛公交車跑在一起,它們揮舞著手中的大劍,不斷的往車身上刺來,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已經有兩把看著鏽跡斑斑,卻有些虛幻猶如影子一樣的大劍透過車廂刺進了裏麵。
三柄劍,都被及時擋住了,沒有傷到人。拿著銅鏡的男人看了一眼窗外,慢慢旋轉著銅鏡,將頂在鏡麵上的那一柄劍慢慢擠了出去。而另一個男人,則是手中拿著一根銀絲,在刺進來的劍身上快速纏繞了幾圈,然後雙手用力,將那刺進來的半截並不是真實存在的箭從中間勒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