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試探與妥協

我從來都不相信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世界上會有沒有目的的善意。

但凡是一切善意遠源頭,都總應該包含著某種訴求,也許佛門的因果二字,已經把這些充滿了哲理的東西包含在裏麵了。

王許在我去見鄭姓老者的時候,說我真是在走狗屎運,怎麽不管到了哪裏都會得到別人的垂青,而我在見到鄭姓老者之後,真正有意義的交談卻並沒有幾句,大多,是一些沒有營養的對話,我想這也許是他了解我的一種手段。

鄭姓老者隻是告訴了我他的名字,鄭行善,還用一副孩子般的口吻開玩笑的跟我說,這名字是他自己改的,說是年輕時候悟了一些東西,所以便改了名字,要日行一善。而至於他本身的名字,他說自己早就已經忘記了,那個名字隻代表了過去,並不能真正的證明什麽。

他還跟我說年輕人要腳踏實地的好好往前走,不能畏懼於些許挫折,但也不能強撐著去麵對太大困難,說這裏麵的有一種度,要把握好,不然要麽會逐漸平庸要麽會早夭。

還跟我說,他會一直都關注我的,他很好奇我會走到哪一步。

對於老人家這種充滿了善意的告誡,我從來都會認真聆聽而且仔細琢磨這其中所蘊含的智慧,每個上了年歲的老人的人生感悟,都是一筆不可多得的寶貴財富。

隻是我同樣是琢磨了很長時間,才恍然間得出了一個結論,其實說到底,他也是什麽都沒跟我說,說話模棱兩可,意思也是模棱兩可,再想想他那種剛烈的性子,我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麽一句話來。

而同樣是在琢磨,琢磨過了很多年之後,我才漸漸嚐出來了這些話的味道。正是因為太過剛烈,所以才要凡事模棱兩可,不可所有事兒都去認真的計較,否則就是把自己架在烈火上烤,很容易就會油盡燈枯。而在我真正回過味來的時候,鄭行善已經離世了很多年。

伯明翰世界最後的反撲,要比我想象之中來得快一些。就在我聽到有人碎語,說走沙盤上的沙子忽然散落的時候,大樓的門口已經有很多的外國人等在那裏。

他們的穿著不盡相同,從那些服飾上,大概可以看出來應該是三個勢力聚集在一起,站在最中間的那群人穿著一種典型的教廷服飾,左邊的人穿著袍子帶著鬥篷,手裏都拿著短短的法杖,我猜想這應該就是西方世界所謂的魔法師。同樣的,我必須得承認,魔法是要跟華夏的道術一樣神秘,並且具有很大的威能。而在右邊的那群人,他們的穿著則比較雜亂,甚至長相都給我一種奇形怪狀的感覺,但就算再是雜亂,他們也始終都是一股勢力,隻是相較於凝聚性來說,要比教廷的人跟那些魔法師差了不少。他們正有人吵吵著,要進來生吞活剝了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華夏猴子。

教廷領頭的三人我認識,就是在晚上時候有過短暫交鋒的那三個大主教,一個紅衣,兩個白衣,而至於其餘兩邊的那些人,我看著則都是比較麵生,應該是從來就沒有見過。

教廷的人,在我們這邊人詫異目光的注視下,齊刷刷的用一種怪異的強調去開始唱祭文一樣的東西,聲音聽著很飄忽,明明就在眼前的不遠處,卻仿佛是從九天之上傳來,每一個音節,在耳邊都要經曆從低到高再到低的節奏。

我能感覺到,似乎正有一股龐大的力量正在冥冥中匯聚,在這一瞬間,我想到了那第三處據點的人,全部都隻剩下了衣服而不見了人的畫麵,立刻暗自戒備起來,隨時準備應付呢肯那不知道會從什麽地方降臨的可能出現的危險。

隻是這樣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很久。就在他們吟唱音節的一個節點處,大樓裏驟然間響起了衝天的鼓聲。鼓點少的可憐,隻有兩下,但那震耳的咚咚之聲,卻把那些人後續的音節全部給憋回了嘴裏。於是那正在凝聚的力量,於頃刻之間煙消雲散。

不少人已經做出了準備拚命的架勢,而一些人的眼睛,更是在瞬間就紅了。危險的氣氛醞釀在兩個陣營之間,就像是一個火藥桶,隻要稍微再出現一點點的火星,就會轟然一聲炸開。

同樣的,我還感覺到了許多駁雜的力量。扭頭看去,才恍然發現原來自己這邊的陣勢,絲毫也不弱於正堵在大樓門口的那些人。

有無數肉眼可見的陰鬼在不斷的飄**盤桓,陰氣繚繞之間,還出現了十幾個穿著白色孝衣跪在地上的影子,那是一個個長著黃鼠狼臉的老太太,在孝衣的地下,還能看到露出來的一節黑色的尾巴。它們出現的地方,就連那些陰鬼都不願意靠近,有一種獨特的恐怖感。

黃大仙?我猜測這這些東西的來曆,一直都隻聞其說而未見其形,今天,也算是開了眼界。這些東西不是人也不是鬼,應該是屬於妖的範疇,它們會經常出現在東北那片黑土地上,亦正亦邪,十分邪性。據說本身就有大不祥,它們若是在某個活人身邊顯形,那麽那人多半要遭殃,而此刻,我卻看到了很大的一群。

短短的一瞬間,這群跪在地上的黃大仙已經移動到了對麵那些外國人的麵前,將那些逼退了幾步。而同樣的,在對方那個比較嘈雜的陣營中,出現了不少的幽靈狼隱隱跟這群黃大仙對峙,但我卻從這些本身十分凶殘的幽靈狼的眼裏,發現很深深忌憚甚至是恐懼的感情。

想想也是,黃大仙是連凶悍的東北虎見了都要退避三舍不願沾染的,更何況是一群原本隻能在夜幕下行走的狼?

對麵的吟唱聲又響了起來,隻是同樣的,在一個節點上再次被出現的鼓聲打斷,這樣連續的幹擾,讓屬於教廷的那些人很不好受,他們好像全都遭受了力量的輕微反噬。

那群魔法師也有了動作,他們輕輕揮動著法杖,遊散在空氣中的各種屬性的元素便開始聚集,,這樣的情況我見識過,一點都不感覺陌生。於是在這一瞬間,本身晴朗的天氣便變了,大片的烏雲凝聚在了頭頂,隱隱有雷聲湧動也有電光接近。而我們腳下踩著的地麵,也在不斷的變熱,好像正有一團熊熊火焰在地下燃燒,隨時都有可能破土而出。

天空中落下的雨點,變成了尖銳的冰雹,而且是很大的那種,帶著破空的呼嘯聲砸了下來,那種勢頭,我絲毫都不懷疑它們能直接貫穿一個人的腦袋。

冰錐垂落,也有地板被烤成了紅色無法再站人,有陰鬼淒慘的叫聲傳入耳朵,扭頭看去,它們已經被一簇忽然竄起的火苗燃成了灰燼。剛剛還占有優勢的我們這邊,優勢瞬間被逆轉了。

“無上太乙天尊!”有幾個道士唱著,揚著手裏的拂塵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元始天尊的銅像被擺放在了外麵。於是地上攢起來的火苗,天空上垂來的冰錐,在一瞬間消散於無形。

“咯咯……”郝姐的笑聲忽然想起,在這個時候顯得十分突兀,她從我身後走到了最前麵,看著對麵的那群人,說道:“諸位莫要動怒,我們華夏有言,冤家宜解不宜結,我代長輩們,請諸位入內一敘,長輩們有話要跟幾位前輩說。”

這場爭鬥在經過各方麵的試探之後,最終是沒有掀起來,對麵那三個勢力的人,各自走出了身份地位最高的一個,飄然入了大樓裏,似乎,絲毫也不擔心自己會在這棟大樓之中發生什麽不測。我想,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藝高人膽大?

這次交談,罕有年輕一輩能入內聆聽的,而我恰恰就是那為數不多之人當中的一個。還有王許,祝台,郝姐跟幾個不怎麽認識的人,讓我詫異的是,大悲劇竟然也是那位數不多的幾個人之中的一個。沒想到這家夥竟然有這樣的待遇?但回頭想想,他本身也已經非常不凡了,當時硬生生的受了教廷白衣大主教的一指,而他自己除了留了一些血之外並沒有再出現任何的問題。我看著不管在什麽時候,都捧著一本聖經的他,卻忽然想起了遠在萬裏之外的趙七九,那貨辦事的時候,常常會倒夾著他們家傳的那把大黃傘。

這讓我的心情焦急了一些。因為如果是按照那封信上所說的話,趙七九,會在那片死人國裏遭遇不測。我還是得盡快去那裏一趟,若是他還沒有進死人國最好,若是進去了,必須得把他給拖出來。

這次的談話並沒有什麽太大的營養,無非就是一個和平展現實力的過程,有老人暗中跟那三個人掰了腕子,看那樣子應該是這三人吃了虧。在這個過程中,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平淡,但言語間卻動輒便是生死之間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