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熱鬧
其實我跟周敦頤的談話是另有所指。
這事情並不像是他說的那樣如果鄭無邪心血**想去炸五角大樓怎麽辦,而主要還是在指鄭無邪在接下來做的事情上可能承擔的某些很大的因果,這也許會壓垮他,所以周敦頤對我的做法很不讚同。
而我說了,就算是鄭無邪做了什麽事情,也有我們可以去幫他善後處理。而實際上呢?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在接下來鄭無邪會做的事情上,沒有任何人能夠刻意的插手其中,因為他已經走入了自己宿命的關鍵節點,沒人能夠插手其命運,所以我說所的善後也不過空言。
我們兩個人討論的方向一致都沒有變過,周敦頤更加傾向於他的想法,在這個我們還能稍微插上手的時候讓鄭無邪處於一個絕對‘幹淨’的世界裏,不用做任何事情不用為任何事情負責,這樣便能免受那種冥冥中的因果對他的影響,隻是這樣一來,鄭無邪所喪失的東西會有很多,比如自由。周敦頤所說的,便是有了自由之後行為可能帶給他壞的影響。
而我的反駁則是,事情反正已經是這樣了,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如此,因為如果真的到了一種被命運完全丟棄的程度,我所了解的鄭無邪一定不會妥協,他依然還會繼續抗爭,哪怕這樣的抗爭實際上沒有半點作用,但是他名無邪,本不信邪。而鄭無邪的性情,作為朋友的我們自然也都十分了解,他不是一個甘於安分的人,就算是在靜如止水的世界裏他也一定會不斷折騰起自己的風浪,要讓這樣的一個人接受周敦頤給他的那種安排,這要比直接殺了他都更加艱難,所以我想這也有可能是鄭無邪躲著周敦頤的原因,他並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深談。
我跟周老二用這樣一種方式交換了彼此的看法,而周老二最後也不得不承認我觀點的正確性,這事情,還真得是讓鄭無邪自己去折騰,不管最後的結果怎麽樣,他最起碼都是在最後還依然做著他自己,那個叫鄭無邪的男人。周敦頤之所以說我瘋狂,是因為從客觀上來說,這樣做是一種對自己的狠,而且是對自己特別的狠。
隻是我現在反而有點擔心的是,如果鄭無邪這廝碰到了大造化,在自己命如紙薄的關頭破而後立將自己重新推進命運的洪流裏,他又會做什麽事情?他跟我的說的話我每每回想起來,都仿佛是在耳邊炸響一樣,他要證明給自己看,不是命運拋棄了他自己,而是他最終將對命運這個婊子始亂終棄。在那種時候,他會有什麽樣的選擇?難道真的會自己主動把命運拋棄?要是這樣那可就有點太瘋狂了,我想也許周敦頤說我是個瘋子的話,在那個時候我得如數送給鄭無邪。隨即我便甩甩頭把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全都丟掉,現在想這些為時過早了,還是祈禱鄭無邪那個家夥能順利的從這個命運的轉折點處走回來吧,至於剩下的事情,等之後再解決也不遲。
……
時間在以往的夏季總是度過的無比緩慢,悶熱的天氣仿佛能把大氣實質化然後壓在人的心口讓人喘不過氣來,在這樣的天氣裏人都總是盼望著時間能夠快一點再快一點,趕緊把這白天過去就到晚上了不用見太陽了,趕緊把這夏天過去就不用受這份洋罪了。
但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開端的這個夏季,就在很多人依然為這樣的天氣而覺得煩悶盼望著趕緊把這個夏天送走的時候,這個夏季對我來說走的卻快得有些過分了,我甚至還沒來得急去捧一本雜集睡在處於陰涼處的躺椅上休息,更沒有心情去感歎這季節的悶熱跟外頭的蟬鳴,這個時節就已經在不經意間與我擦肩而過。它不會停留,因為它明年會再來。
在這最後的空閑時間裏,我逼迫著自己不斷的緊張起來,不斷的研究自己所知道的各種事情,不斷的聯係自己所掌握的各種本領,不斷的跟著父親在家裏的幾個小世界中來回奔走,也不斷的來往穿梭於鄭氏的其它各房,尋找這次能跟我一起走進白玉京裏的人。這對於鄭氏來說,是一次分裂了幾代之後的重新融合,父親的本意也是如此,既然決定已經做出來了,那就不要再藏著掖著。我原本以為,以二房為首的其他幾家會鬧出什麽別的幺蛾子來給家裏找麻煩,但他們家的主事人卻出乎預料的沉默,對鄭氏重新融合這件事情,既不反對也不支持,這大概也算是默許了吧,也不知道父親究竟是用了什麽樣的方式逼迫他們就範的。
在無數人不斷鋪就的平坦路麵下,我就這樣不斷往來於其它各房,跟年輕一輩的人不斷的熟識。有人開始還在排斥,也有人一開始便不斷的逢迎,排斥的大概是一時間還轉不過這個彎來,而逢迎的,則是這些年過的並不怎麽舒心的幾家,他們脫離了原本的鄭氏之後,便一代代衰弱一代不如一代,到現在勉強能淪為一個華夏的三流勢力也夠嗆。
讓我意外的是,有一房的血脈最終放棄自己原本的東西了,他們變得不再跟這個圈子有往來,而是一心一意的融入了世俗的生活中。有人混在官場裏,有人處於商海中,也有人在華夏的軍隊裏不斷成長最後變為一方諸侯。但是不管怎麽樣,他們都是優秀的,尤其是在俗世中,也許用出類拔萃來形容也並不過分。其實這些血脈大抵如是,隻要願意一心鑽研那些世俗中的東西,或多或少都能取得一番讓很多人望其項背的成就,隻是大多數人都不願意脫離這個在外人看來特別神秘的圈子罷了。
雷家這段時間也特別的熱鬧,但是這種熱鬧下卻掩蓋著一種別樣的殘忍。在雷家大院裏,也許就算是深更半夜也能聽到有人撕心裂肺的嚎叫,也有一些嗚咽聲,仿佛是那些淒慘死去又被毀滅的靈魂還有殘存的魂魄停留在這世界上,他們的殘念久久不散,圍繞著雷家的院子不斷出聲,經常會吹起陣陣陰風,好像是在跟自己死前所經曆的那種痛苦做最後的告別。
這就是傳說中的滅蠱計劃,從幾個月前鄭屏大婚的那天便被一群人敲定下來,而在我確信半步多的老柳樹跟仙那個群體以及苗疆那些實力之間有染的時候被正式實施的。所有的年輕一輩必須向自己的身體中引入蠱王血液,因為一旦身上開始流淌了這種東西,在未來就可以免郵苗疆大部分令人聞風喪膽的秘術。但是蠱血液的霸道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就算是某些家族的天才,在注入了蠱王血之後也會因為不堪忍受靈魂上的折磨而自覺生路,其中有的更是殘忍,會發瘋一樣的,一刀一刀在自己身上的血管處開著口氣,好像恨不得能立刻把自己渾身的血液全部放幹。這些人最後無一例外的是就這樣死於非命,一旦往身體中注入蠱王血液之後,就沒人能再救他們,成功與否全看個人毅力跟自身造化,這更像是一種賭博。
死去的人不乏身份特別尊崇甚至是未來某個勢力接班人的這類人,這樣的人每損失一個都是對一個家族極大的打擊,但現在,很多的家族卻不得不這樣。因為很簡單的一個道理,蠱王血並不殺人,但人的神經卻能產生一種特別要命的刺激,但隻要在這樣的痛苦下挺過去的人,最後無一例外的都會成功。而一個家族,如果其中的傑出青年,未來注定是家族或者勢力中中流砥柱一樣的年輕人,如果連這點疼痛都難以忍受,試問那些長輩又怎麽放心把祖上苦心經營很多年的家族或者勢力交給他們?所以,這裏更像是成了一個個家族的練兵場,不管你平時究竟有多厲害,挑戰一下你的神經就能知道。不得不說這是一種極其殘忍的做法,但卻是目前來說最為有效的做法,優勝劣汰的叢林法則在這裏被體現得淋漓盡致,沒有絲毫情麵可見,沒有任何後路可退,生死融化,就在此一舉。每喪失一個優秀的年輕人,各家的老人就會感覺自己很心疼,但卻隻能這樣做,因為接下來他們需要的是金子,而不是會被大水一衝就垮的散沙。
對蠱王血液這種東西,我自然是敬謝不敏的。當時蠱王那種醜陋的樣子竟然直接撐開我的毛孔擠進了我的皮膚,讓我現在想起來還覺得一陣反胃。但不可否認的是,最後的確是把我身上的被種下的那隻蠱給清理了。
“你確定自己能行麽?其實並不算很難受,我知道憑你的意誌力這點折磨,對你來說,一定是小菜一碟的!”就連雷仁耀這個雷家的寶貝都不例外,他跟我說話的時候是把自己關在一個小黑屋子裏,屋裏點著蠟燭,渾身的汗水已經浸透了他的衣服,但這貨還咧著嘴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