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掃好的全都倒進骨灰盒裏，我才終於領略到這個小盒子才是人最終的歸宿。
爭名奪利有何用？
一輩子富甲天下和路邊埋屍不都是一個結果嗎？
那骨灰盒有上萬的，還有幾百塊的，最終不都一樣要入土嗎？
還是說用了上萬的骨灰盒，人就不會爛了？
真是可笑又諷刺啊。
“塵歸塵，路歸路，土歸土，一路走好吧。”
“回家嘍！”
老師傅喊完，蘇廣玉拽了我胳膊一下。
“紅包呢？人不給你白喊。”
操，這玩意還要錢呀？
我從口袋裏摸出了200塊錢，也沒拿個紙包一下。
蘇廣玉幫我打理。
“老師傅，我們不懂規矩，您別介意。”
老師傅笑了笑，把錢收好，我們開著車，我懷裏頭抱著骨灰盒，心裏頭別提多難受了。
搓著下巴，我更想弄清楚胖子的死因。
村兒裏人知道胖子出事了，主動來幫忙，農村人就這點好樸實，一方有難八方支援，這時候就看見村子裏頭的人給予的溫暖了。
村長是胖子的本家叔叔，給幫忙張羅了半天。
葬禮上做了幾個菜，一堆人吃完喝完幫忙把棺材抬出去就安葬在齊家坳子的那片山上。
行了，這也算是跟傑克做伴了。
我打算跟蘇老師幫著榮雪把家裏收拾一下，亂糟糟的。金翠珍這兩天胎動的厲害，就沒過來。
小影聽說胖子出事也急病了，住院去了。
我跟蘇老師剛進院子，就被村長給叫過去了。
“我找這個大兄弟就行了，你也辛苦了，歇歇吧。”
村長說著，讓人把蘇老師請到了鄰居家。
農村就這樣辦大事小事，家裏坐不開，就得借左右鄰居家裏頭，這就是遠親不如近鄰的說法。
村長帶著我進屋，衝著外屋咳嗽一聲。
“小雪呀，你倒是進來呀。”
榮雪聽到聲音，從外麵進來，把門關好。
“大叔，有啥事你就說吧。”
村長抽著煙。
“事兒已經到這地步了，有些話我得跟你們說清楚了。”
“是個這啊，你男人活著的時候檢查出食道癌來了。”
我腦袋像炸開了一樣，怎麽個事？
村長把診斷書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你男人說，這在外麵漂泊不容易，不知道啥時候把那髒病染下了，這是兩份診斷書，另一份是得了髒病嘞。”
“說不敢碰你，畢竟還有兩個孩子，讓你把他用過的東西都給燒了。”
我怎麽感覺我讓胖子給耍了呢？
難道說胖子的命是真到這了？
得了絕症，還把那個錢包拿回來，這哥們到底在幹啥？
我是真有點弄不懂胖子了，這小犢子。
村長又拿出一個存折。
“你男人留下來有九萬塊錢都在這折子上了。”
“從今兒個起，你自己照顧孩子，要是想改嫁的話，跟俺們這些老人打個招呼就行，咱們齊家坳子沒那麽多講究。”
“另外，這位兄弟，你跟胖子是好哥們，你也不會眼睜睜看著這孤兒寡母吧？”
我點點頭，明白村長這是在托孤。
男人之間最大的信任不是錢財女人，而是托孤。
曆史上有多少托孤的人，為了這個承諾把命都搭上了，甚至還把全家的命都搭上了。
我歎了口氣。
“村長放心吧，有我一口吃的就有這孤兒寡母一口吃的。”
村長點點頭。
“那咱就這麽說定了，不過咱這土地都是大家夥的，你願意種就種，不種的話租出去千萬別荒廢了。”
村長離開了，榮雪的心情應該太複雜了。原本以為胖子不愛自己了。
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我也服胖子這個哥們，家裏的女人疼得像個寶，外麵的女人是使勁蹬啊。
“榮雪，你考慮一下，去京城還是留在這？”
我站起身就打算回去了。
榮雪卻掏出了支票。
“把這還給你吧，胖子這是早有預謀。”
我心裏怪別扭的。
“你把這給我幹啥？這是你們娘幾個應得的。”
“他沒把我咬出來就夠意思。”
我準備去找王欣欣，榮雪卻從背後抱住了我。
“反正這孩子也叫你爹，我也把你當我男人，我跟胖子沒感情了，你就當可憐我。”
我這心裏亂糟糟的，看來胖子當初撮合我跟榮雪應該就是這方麵的意思。
這死東西。
我掰開了她的手，轉身出去。
我忘了把蘇老師叫上，打算一會兒辦完事再回來接。
華陽路在城西很好找的，那附近都是開廠子的。
王欣欣幹的職業，又是那麽的特殊，隨便一打聽就能問出來。
我順著胡同進去，在第三家門口等著。
“你是來找欣欣的吧？”
一個老太太打量著我。
“你要是的話就進來吧，欣欣還沒下班呢。”
我趕緊進來，叫了聲大娘，但感覺這老太太的歲數有點大呀。
老太太看了我一眼。
“欣欣是我家小閨女，我都快50了，才把這孩子生下來。”
“你是找欣欣辦啥事啊？”
我也不知道該不該把事說出來，我猶豫著老太太就不問了。
“不方便說就別說了，人嘴兩張皮，萬一給你傳出去呢。”
好家夥，這老太太還挺實在…
我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老太太給我洗了兩個蘋果。
王欣欣的父親剛好從外麵進來，相比之下，這是老妻少夫吧？
“又是來找欣欣的吧，看來你應該是死者家屬了吧？”
“我之前也是幹欣欣那個活的，人都有這一次，誰也別害怕，也別忌諱那麽多。”
這老頭挺有意思，說的話像連珠炮一樣。
從東聊到西，從南聊到北，很少有這老頭不知道的，我倆聊的也高興。
再加上我走南闖北，習慣了自來熟。
聊的正高興，王欣欣回來了。
“一進胡同子就聽見你們的大嗓門聊什麽呢？”
我趕緊站起來，這王欣欣不穿那身衣服，看著是真漂亮。
尤其是那身材，就是臉胖了些，身材是恰到好處。
這麽一搭配真順眼。
“沒想到你來的挺早，事情都辦完了嗎？”
我點點頭，王欣欣指了指裏屋給我叫進去。
一進去，她拿出一張單子推到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