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順著劇情,為雙方排憂解難的張無忌這時確實把自己聽到成昆是如何陷害自己義父、挑撥六大派圍剿明教的事向武當五俠和盤托出,除了在場上和楊逍激戰的俞淩波,武當的幾名弟子都是親耳聽到,做不得假。

甚至宋青書還分析這一切和蒙元朝廷脫不了關係,隻怕淩波也是猜到此處,因此才會不計前嫌把陽頂天救出來。不然以她的脾氣,如何會讓父母陷入尷尬。

俞蓮舟雖疼愛女兒,也不由得說:“那她還怒氣衝衝地跟楊逍打什麽,這些人說話沒輕沒重,值得計較嗎?”

常劍波反而道:“師父,人孰能無親,師娘不在了,小師妹如何能任憑明教的人抹黑峨嵋派。”

宋青書更是道:“何況就算我武當派想要就此罷手,還要看少林寺,峨嵋派答應與否。特別那成昆冒名為少林寺和尚,咱們兩派本就不少官司,沒有證據就算指認,恐怕也隻是徒然和少林寺翻臉而已。淩波這樣為峨嵋聲譽而戰,滅絕師太也不能不賣她麵子。再說明教中人固然有反抗暴政的好漢,行為不檢的也不是一個兩個,我武當派若不表明立場,又怎麽能勸其他人罷手呢。”

其實宋青書想到的是大家下山之後,怎麽樣才能避免進行萬安寺斷手指旅遊服務。有時候他想想淩波性子其實挺對的,天下大義不能錯,但除此之外遠近親疏分清楚,別事事都要完美,那樣隻會把自己累死。

張無忌沒法理解那麽多大道理,又在場外觀望,卻是大為奇怪,楊左使固然是江湖一流高手,淩波妹妹卻也不差,何以招數之中,竟存著這許多破綻?淩波這一拳倘若偏左半尺,不就正打中楊左使的胸口?楊左使這一抓若再遲出片刻,那不恰好拿到了淩波妹妹左臂?不過看起來還是淩波妹子更勝一籌,隻是未免太吃力。

他眼中清醒的俞淩波這時候可沒空想別的,其實學會乾坤大挪移心法後武學上的修為自然更進一步,淩波和楊逍雖然都沒到他那個程度,但是淩波始終練到了第四層,有加之《九陰真經》的招式,正好克製明教武功,乃是合了萬物相生相克的道理。比如簡單的一招擒拿手,峨嵋派中可能九成以上的女弟子都會使用,可是常人更萬萬無法做到反手就能變招,若非楊逍一力以乾坤大挪移卸力,早已經不是對手。

但是淩波剛才吃了經驗少的虧,這次無論楊逍如何誘敵,她也準紮穩打,絕不冒進,反而讓楊逍拿她沒有辦法,隻能自悔失言,這妮子是郭如寄所生,紀曉芙所養,又怎麽會容忍她剛剛救下的人侮辱峨嵋一派呢。

忽見俞淩波招數一變,雙掌飛舞,有若風吹楊柳,軟綿綿不著力氣,正是峨嵋派“綿掌”,乍看之下與武當綿掌甚為相似,都是以《九陽真經》為基礎,偏偏淩波反其道而行之,以《九陰真經》為內力支撐。楊逍看她雙掌齊出,忍不住又要以“乾坤大挪移”使她自己打自己,可這“綿掌”就如同其名字,本就盡是綿柔之力,楊逍這門至高心法又沒練到家,根本無從牽引,隻得變換為“大附魔掌”,兩人一以至柔,一以至剛,各逞絕技。

鬥到一半,俞淩波左掌拍出,右掌陡地裏後發先至,跟著左掌斜穿,又從後麵搶了上來。又是如法炮製,卻有著內力源源不斷地湧上來,如同一個浪頭打著一個浪頭,乃是以《九陰真經》的至柔武學克敵。楊逍甫一接手,就大感驚詫,心道:“這女孩兒也不過比不悔孩兒大幾歲,何以招式精妙之外,竟然內力如此醇厚,若要和她比拚內力,就算能勝,接下來又如何對陣武當少林呢!

想到這裏,楊逍一個‘蛟龍入海’,退開一步,苦笑道:“俞姑娘,是楊逍剛才孟浪,不該說小看峨嵋武功,楊逍自問不是你的對手,而我到底對令堂之死負有責任。如今明尊在上在下不能認輸,就算平局,事後楊某自斷一條手臂,終生不再下光明頂,你看可以嗎?”

淩波固然知道自己勝算很大,但是楊逍把姿態擺的這樣低,她本就沒有把人逼到絕境的意思,何況紀曉芙就在人群裏,於是道:“我是與峨嵋祖師有親,但非峨嵋派弟子,峨嵋派是否願意放過,我無權幹涉,但隻要明教日後還以光複漢家江山,救助窮苦百姓為己任,我也不用你自斷一臂,就此算平局吧。”

楊逍尚未答話,陽頂天就已經正色道:“憐我世人,憂患苦多。陽頂天在世一日,就不會聽從波斯總教的命令臣服元廷,後世教主誰若違背此誓言,叫我明教毀滅殆盡,寸草不留。”

這話說的極重,在場之人不由紛紛動容,自忽必烈攻破臨安,蒙古人入主中原之後,普羅大眾的日子實在苦不堪言,他們這些名門正派也不能免俗,今見陽頂天發下這等毒誓,連空聞這樣的得道高僧都有幾分動容,想道:“陽頂天雖然也是邪派之人,可他在位之時明教總還算不得罪惡滔天,屢屢與中原武林為難,眼看若是不能一舉覆滅明教,用言語擠住他們服輸,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他能接受,要讓滅絕師太接受,可是萬萬不能的,偏偏滅絕師太是自己輸了場子,要人家淩波這個小輩兒給峨嵋派找回來,淩波既然說了不願再打出個勝負,她也沒有辦法以峨眉掌門的命令武當弟子。隻對淩波柔聲道:“好孩子。前些年都以為你……等事後你到峨嵋來,我這裏有很多好東西都是你娘的,合該歸你收著。”

她這一開口不要緊,可把旁邊的峨眉弟子嚇個半死,什麽時候見過自家掌門師傅這般和藹?

俞淩波向滅絕師太行禮後嘮叨幾句,也就回到了武當派俞蓮舟身邊。他看著如今落落大方的女兒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欣慰,但終究想到一件事,不得不問:“阿翹,你娘親她,她真的?”

淩波知道這很殘忍,“父親母親已經過去十一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