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城裏尋了個茶館坐下,要了兩壺茶,我就開始冒充有文化人了。

“咱接著討論啊,其實你要問的這個問題啊,曆來有之。要想問人活著的意義是什麽,你首先要搞明白三個問題,那就是人是什麽,活著是什麽,還有什麽叫做意義。”

薛魚壽一臉迷茫,問道:“需要這麽複雜嗎?”

“當然,不然你以為邏輯學是幹什麽的?首先我們得把一個問題的各個名詞搞搞清楚,才能通過邏輯學研究兩個名詞之間的聯係,最後才能深入研究問題本身。”

“邏輯學是什麽東西?”

看到一臉迷茫的薛魚壽,我感覺我要解釋這個問題好像還得從古希臘蘇格拉底的問答法開始闡述邏輯學的起源與發展,有點麻煩,但是回憶了一下黑格爾的《邏輯學》,發現好像沒有什麽能夠直接說清楚的定論,哎,黑格爾和人教出版社的課本都不怎麽地啊。我隻好說道:“邏輯學就是研究道與道法關係,或者研究心法與功法關係的一種學問。”

薛魚壽立馬明白了:“哦,你的意思是說,邏輯學就是研究名詞與物質的一種學問?”

“呃,好吧,我說的有問題,那個應該叫做存在學。”

“存在學又是什麽東西?”

我愣了,哲學這個東西就是無底洞啊,一旦陷進去幹脆出不來,還是就事論事吧:“這個說起來話長,咱直接討論人活著的意義比較好。”

薛魚壽看到我欲言又止,說道:“小生愚鈍,讓道長見笑了。”

“沒事兒沒事兒,大家都差不多,就是學術討論。”

“道長請講。”

“人活著和狗活著,肯定是不一樣的,對不對?”

“對。”

“這其實就是一個偉大的哲學發現。一個叫笛卡爾的人發現了這個現象,然後說人是會思想的狗。”

薛魚壽點了點頭:“也就是說人的獨特性在於會思想。”

“嗯嗯,對。那麽人活著就是一種思考狀態對不對?”

“對。”

“那麽這種狀態是不是一種物質呢?”

“物質?應該不是吧。”

“你這是唯物主義觀點。你覺得光是一種物質嗎?”

“是的。”

“你如此覺得是因為你能看到它,你能看到它是因為波粒二象的物理特性。那麽你覺得溫度是

一種物質嗎?”

“是的。”

“你如此覺得是因為你能感受得到溫度,可是你能說出溫度究竟是什麽物質嗎?”

“什麽物質?”

“對,溫度是金木水火土的一種嗎?”

“這麽說來,好像溫度沒有你方才說的物理屬性。”

“對,但是你覺得他是物質,是因為溫度是一種能量形式。那麽思想有沒有可能是溫度這樣一種存在呢?”

“能量形式,還真有可能啊。據說南巫蠱族就專門修煉上丹田而不修煉下丹田,所修功法在於壯大靈魂而不壯大真元儲備。如此看來,思想應該是類似真元的一種存在。”

我喝了一口茶,覺得自己沒白當銷售,忽悠勁兒還是挺厲害的,說道:“你現在就開始唯心主義了。海德格涅專門研究存在問題,存在學就是他搞出來的。這些老頭告訴我們,思考狀態也是一種物質,你覺得對不?”

“好像是的。”

“既然如此,那麽就討論最後一個問題,意義是什麽?”

薛魚壽連著說了三遍:“意義?意義,意義!”

每次的語氣還都不一樣。

最後他說道:“意義是不是也是一種物質呢?”

我瞪大了眼睛:“你這直接就主觀唯心主義了?太厲害了吧!”

薛魚壽看我一臉的吃驚,還以為我在諷刺他,於是乎再次說道:“小生愚鈍,還請道長解惑。”

“哲學範疇內是不討論意義這兩個字的,因為前麵咱們討論的思想狀態問題還沒有徹底解決。但是我覺得可以用曆史學範疇的意義來湊合一下,意義就是就是一件事物的影響和內涵。”

“哦,道長的意思是說,一件茶杯的意義就是喝茶嘍?”

“對,這樣一來,我們就能把這個問題說清楚了。人活著的意義是什麽,就等同於人思想的影響和內涵是什麽?內涵這個東西不好說,影響就好說了。”

“可是照你這麽說來,一個人是不是隻有死了以後,我們才能看到他的影響,他也才有意義。”

“你真是太聰明了,所以說人活著的意義就是死了以後的事情。所以你剛剛問的人活著有什麽意義就相當於曆史人物對曆史有什麽影響。”

薛魚壽想了想,看著我說道:“但是咱們一開始研究的是哲學問題,最後卻使用曆史問題的解答方法回答的

,你這是不是偷換概念。”

我嚇了一跳,四處看了看,然後貓腰走到薛魚壽身邊,壓低聲音問道:“兄弟,你也是穿越過來的?”

薛魚壽想了想,對我說道:“道長這個問題中,‘穿越’這個名詞我不懂,所以我沒辦法有邏輯地回答你的問題。”

我咽了一口唾沫:這家夥實在是有點聰明啊。

我坐下來,歎了一口氣:“哎,在哲學上,你這個問題還沒法解決,但是也有一些定論。”

薛魚壽問道:“有何定論。”

我說道:“照康德的話來說,人為自然立法,你想有什麽意義就有什麽意義。但是我比較喜歡一個思考這個問題半輩子的人的回答。”

薛魚壽靜靜地看著我。

我說道:“史鐵生曾經說過,寫作不是為了活著,而活著是為了寫作。這句話其實換個名詞,就可以具有普遍性了。”

“普遍性就是適用於所有人的意思嗎?”

“你說的對。哎,你不研究哲學真是可惜了。”

“不知道換哪個名詞呢?”

“做點什麽不是為了活著,活著是為了做點什麽。”

薛魚壽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夫茫然而求,所得無謂,終歸於無謂。”

我咧嘴,喝茶,聽不懂這非人類的話。

就在這時,茶館外麵突然傳來一陣**,人們紛紛往城主府的方向跑去。仔細一聽,大家喊得是:“講經人來咱們城了!”

“在哪在哪?”

“城主府前麵,咱們快去聽聽。”

薛魚壽一聽,立馬站了起來:“久聞講經人之名,今日終於有緣得見了。道長,你學識淵博,比小生通透百萬倍,小生欲去一睹講經人風采,道長可願同去?”

“同去,同去。”

……

倒了城主府門前,果然看到一個人盤坐在城主府門口,城主府的士兵主動護衛在講經人周圍。而我仔細一看,這講經人不正是我二師弟笛丘嗎?

我趕緊伸手打招呼,周圍大家都靜悄悄地聽著笛丘在那講經,我這一招呼,頓時顯得有些沒素質了,薛魚壽趕緊拉我:“道長稍安勿躁。”

“那是我師弟啊!”

薛魚壽恍然大悟:“難怪道長智慧如此浩瀚,原來與講經人同出一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