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正當大家酒酣耳熱之際,媯重華當眾說道:“還有一件大喜事要告訴大家,我已奏請堯帝恩準,三天之後,源升殿下將與小妹敤手在虞宮舉行大婚之禮。”話音剛落,大家就一陣歡呼起來,堯帝的八子圍成一個圈兒,將源升抬到半空**了起來,一邊**,一邊喝彩。敤手在一旁,滿臉的幸福模樣,正如春風剛剛拂過,看得莫暄翮也為她終有歸屬而無限歡喜。
飯後,媯重華讓娥皇、女英、堯帝九子、敤手先行離開,留下莫暄翮、趙楠燭、扶侖、董嗣欽、嬴夔、皋陶在院內。
此時杯盤碗盞已經收拾幹淨,媯重華起身鄭重對大家道:“下午我還有好些政事要處理,南燭、扶侖就隨我一同去。皋兄已是咱自家人,以後就當知交相待,大家之間都不用說那些見外話。贏弟最近教習百姓歌舞之事頗有成效,尤其年輕人現在是越來越受到鼓舞了,愛好者也愈發多起來。我著令他編排出一套當世最高水平的樂舞來,至於樂舞的名字我已經在斟酌之中。下午贏弟你就休息下,陪同皋兄四處走走。
源升和敤手的大婚之事,當隆重以待,我早已差人在準備,此時皋兄過來,正好參加婚宴。暄翮,你與大蝦才剛回來,今天也再休息休息。等晚點我忙完事情再回來跟大家商議正事。”
“都君,政事要緊,我也隨著一起去做點事好了。”董嗣欽一臉平靜,向媯重華說道。見董嗣欽的反應,趙楠燭和扶侖都有些微微一愣,但董嗣欽依舊麵不改色,等著媯重華點頭。
莫暄翮心裏泛起了嘀咕,這大蝦究竟怎麽了?幾秒鍾的時間,她立馬就笑著道:“我說大蝦,看來你是不打算給皋兄麵子,人家遠道而來才剛見到你,你不趁下午的時間一起陪陪皋兄看看有虞的大好山水,都君可都準你休息了。”
見莫暄翮這麽說,皋陶忙道:“沒有任何關係的,肆欽你且先去忙,晚上再聚在一塊兒聊也一樣。”
媯重華就點頭道:“那就隨大蝦的意吧,暄翮、贏弟,就由你們陪陪皋兄了。”說著與趙楠燭、扶侖、董嗣欽邁出了院子。
莫暄翮的心情變得更放鬆一些起來,將皋陶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道:“器宇軒昂,正氣凜然,君子果然不凡,暄翮有禮了!”她雙手抱拳,向皋陶行起禮來。一旁的嬴夔靜靜地立著,把眼光全都投射在了莫暄翮身上。
見這麽個清麗出塵的俠女如此誇自己,皋陶倒被嚇了一跳,忙還禮:“莫女俠當真好生客氣。”他也看向莫暄翮,今天的莫暄翮打扮得比往日妖嬈許多,莫暄翮也許自己都難察覺,一旦她柔情時,那眼神會不自然帶有一種撩人的嫵媚在裏麵,也許那可以叫做風情。都說眼睛是心靈的投射,這句話在莫暄翮身上體現得尤其明顯,勾魂攝魄的眉眼,媚態生姿,對男人來說,很容易具有吸引力。
但莫暄翮卻又馬上變換了眼神,堅毅冷峻得讓人生畏,這一轉換把皋陶都弄得有些沒有太回過神來,但卻恍然大悟地歎道:“都說莫女俠既剛且柔,有兼濟天下之風,果然如此。”
這一說,倒把莫暄翮給逗得莞爾,道:“嗬嗬,皋陶大人,別那麽緊張。我知你位高權重百姓敬仰,但既然已經結為同路之人,是以暄翮就希望大家都少卻一些刻板規矩,坦坦然然做兄弟,不知如何?”
“好極好極,正合我意。你可也別叫什麽大人了,不夠親切哈哈,不介意的話可叫我皋大哥。”皋陶拍手道。
莫暄翮點點頭,看了下嬴夔,問皋陶:“那皋大哥,下午想要我和夔哥哥陪你上哪兒轉去?”
皋陶笑笑,道:“當然客隨主便了。”
這時,莫暄翮眼珠子滴溜溜轉起來,腦子一動,就道:“要不就去曆山中走走吧,曆山的春景可也是非常好的,咱還可以到流溪邊聽夔哥哥彈奏一曲呢。”
“當真?”皋陶一聽,甚是覺得驚喜,能在山水之間聆聽世間妙音,是他求之不得之事。
卻見嬴夔看著莫暄翮也笑了:“女俠說的話自然是當真的,等我,我這就去取了琴來。”言畢,嬴夔白衣一閃,出了院子,很快就把琴取了來。
三人離開媯汭皋,就騎馬往曆山馳騁而去。剛到曆山北麓,就見漫山的碧色間,夾雜著桃李的芬芳,處處生機盎然,讓人心情無比暢快。
在宛若仙境的流溪邊,嬴夔低首撫琴,那眉目如畫、溫潤孤高的模樣,恰是超凡的仙人,彈奏著人間隻得一回聞的仙樂。而莫暄翮也執玄素冰清劍而舞,劍花挽麵,在盈盈的溪流間繡出一朵朵晶瑩的水花,任水霧一層層暈開,再聚攏,朦朧的意境似夢如幻。琴劍合一,人神同體,再也沒有,比這更美好的畫麵。
皋陶臨風而立,欣賞著琴音與劍舞,閉上眼,呼吸平緩,陶醉在這樣的情境中。他敢說,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見到如此琴藝高絕男子和如此劍術脫俗的女子,他們絕世的風姿蓋難尋覓。正巧,他都遇見了。
良久,良久,皋陶由衷發出讚歎的聲音:“妙極,妙極,實在妙極!”
莫暄翮剛把劍退回鞘中,與嬴夔深情對望了一眼,對皋陶道:“嬴夔與都君、扶侖都是擅音律的人,我卻是天生在這方麵笨拙了點,粗人一個,也就會瞎舞點劍而已。讓皋大哥見笑了。”
“何用如此謙虛。仙樂神劍,天作之合,不才大開眼界。莫女俠,你這般的人兒,我相信會有很多人追求於你。連我都對你動心不已!”皋陶眼角帶笑,神情莫測地看向莫暄翮。
這話讓莫暄翮一下有點驚詫,不過皋陶立馬又接著道:“不過,在下早已有妻室,這輩子怕是沒這個眼福了。不過,我看嬴夔兄弟如此人才,當是大有機會!”他邊說邊將嬴夔和莫暄翮都掃了一眼,兩人頓時不好意思起來。
“皋大哥,以後可以就叫我暄翮。”莫暄翮莞爾一笑,眉眼閃爍間,豔如桃李,芳華絕代。看得皋陶竟怔了下,但又隨即意識到自己別要失態,忙道:“好!”
三人休息一會兒後,在曆山中隨便走了走,從曆史到政治到樂舞到技工百藝,無所不言,談得非常暢快。待到夕陽西下,才上馬往回趕。
回到“媯汭皋”,媯重華、趙楠燭、扶侖、董嗣欽已在大堂內,桌子上溫了一壺酒,擺了好幾碟小菜,見皋陶和莫暄翮、嬴夔推門而進,媯重華忙起身迎接:“皋兄,下午去什麽地方轉了?”
“讓暄翮、夔兄弟陪我去曆山遊了趟,欣賞絕妙的琴音和劍舞,簡直讓我大飽眼福哪!”皋陶爽朗地笑了起來,與媯重華一起坐下。
媯重華也哈哈大笑:“皋兄果然,要選也要選我們的大本營呢。曆山是我們的興盛之地,對曆山的感情可謂是最深厚的。我這心裏呀,也是擱不住事,這不,暄翮、大蝦終於回來,大家久盼的心也落了地,今日處理完事情就趕回來,想著咱們的把酒夜話。敤手和源升的婚禮不用怎麽操心,下麵人早就在認真準備了。今兒個,大家就一起好好暢聊一番。當然了,還是暄翮和大蝦先講了,可要直入主題,大家可都是等不及了。”
莫暄翮先是看了董嗣欽一眼,卻見他默不作聲,忙移回目光,心道:大蝦究竟怎麽了,一回來就跟木頭人似的,擺明了是讓我來講,行,講就講吧。她將兩人路上發生的曖昧插曲全部過濾,隻簡單講了沿途的風光、人情,便直接進入到十日國邊界的峽口情節,與寅照、賓照、虹照、空照的相識,闖關五仙山、羲和神像、神龜巨石等,一一講述得很清楚,但她也抹掉了虹照對董嗣欽陡生情愫所引出的事情。講到和董嗣欽、空照出發去暘穀時,莫暄翮眼睛一眨,賣起了關子:“你們猜,我們是怎樣才到達暘穀的?”
“都說暘穀在大荒之中,你們當是入海乘船而去吧?”趙楠燭道。
莫暄翮隻是輕輕而笑,微搖了搖頭:“去當然是往東邊大海之上,不過呢倒不是一直坐船就能到達的,就算坐船能到達也需要太久的時日。往那仙神居住之地而去,我們是在六天後到達一個途中的仙島,在仙島之顛乘大鵬前往暘穀的。若說我們用了多長時間,還真的迷糊不能計數。”
這下媯重華等人愈發驚奇了,尤其一直沒有吭聲的扶侖言道:“據說大鵬日行幾萬裏,你們乘大鵬去暘穀,那說明暘穀還真夠遙遠的。”說完不由得嘖嘖驚歎起來。
皋陶這時也道:“羲仲大人為東夷首領,常居於暘穀,威望甚隆,素為我東夷百姓敬仰。竟原來住在如此遙遠之地。那他每每朝見堯帝,參與朝政,僅這路途之遠,也真夠難以想象的。”
趙楠燭卻笑起來:“皋兄此言差矣。羲仲大人是羲和天母之子,日神後裔,定必是仙神之體,法力高極,要來往於十日國、東夷、華夏各處,可於須臾之間辦到。所以這個,完全不會是難事。”
接下來,莫暄翮講述起甘水、甘淵極致的景色,以及在半空中仙島上與羲仲的會麵,她講得很詳細又曲折,牢牢地把大家的注意力給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