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楠燭和扶侖二人醒來時,發現身在敞亮的腳洞裏,他倆坐在地下,被綁縛在洞中大廳堂的兩根石柱上。廳堂四周有數個小洞和走廊,大廳堂往內裏去貌似有一個泛著粼粼水光的地下湖。

洞頂分布著多個淺平半圓穹形凹入洞頂中的石穴,猶如一個個石鍋。此外,各處密密垂下形如團龍、飛鳳、靈蛇、異果、奇花、長筍、青蓮等物的石鍾乳,千奇百怪,色彩繽紛,看得趙楠燭和扶侖眼花繚亂,懷疑自己墜入了人間仙境。

“咦,暄翮呢?”趙楠燭四處掃視,雖知兩人都平安,卻都陷入擔憂中。

扶侖很平靜地背靠著石柱,籲了口氣,“那人把我們困在這裏,卻又不見暄翮,怕是把她單獨關了起來。他之前不是說對暄翮感興趣,要帶到突突峰做客,還說什麽要求著暄翮做老婆”。

“那你還這麽鎮定?萬一那人真是起歹心,暄翮有事怎麽辦?”趙楠燭著急起來。

“著急有什麽用,現在關鍵是咱倆得想辦法擺脫束縛,逃出洞去,才能尋找暄翮在哪裏”,扶侖的擔憂其實不遜於趙楠燭。認識這些年來,暄翮的眉眼發稍、嗔怒悲喜,他都記在心裏。雖她亦有小女兒情態,更多的時候卻是白衣劍俠,剛毅烈性,如同西風烈馬一般桀驁。如果她一時萬種風情,又嫵媚嬌憨,總會讓他回味無窮。

這時,一熟悉的身影進來放了一盤果子在兩人麵前,恰是那撐船的其中一小夥兒,趙楠燭叫住正要離去的小夥,“伢子,麻煩稟告你們那頭兒一聲,我們有話要問他”。

小伢不答話,徑自走了。

“沒用的,我們現在的狀況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還是好好琢磨出去的辦法吧!”扶侖道。

趙楠燭歎口氣,“也是,咱也就想寬一些,暄翮可是角宿托生的純陽之體,性子暴烈得很,那歹人怕落不到什麽便宜。見山攀山,遇水涉水,那就見招拆招吧!”

兩人相視一笑,強自精神,繼續默契起來。

此時的莫暄翮也已醒來,被捆綁在一岩洞內室的石**,渾身酥麻,動彈不得。她定了定神,料想自己應該是在那人所說的突突峰洞穴中。

這間石洞並不很大,但甚是涼爽,岩壁較為光潔明亮,隻少量稀疏的鍾乳石和石筍,有些簡單的被褥、家什,想是作為臥房之用。

過了一個時辰,莫暄翮聽到了低沉的腳步聲,正是把她抓來的那船上不速之客。

也不知趙楠燭和扶侖身在何處,是否平安,莫暄翮不敢輕舉妄動,隻能與來人周旋,探得虛實,再作應變。

“還沒告訴你,我叫董嗣欽,是突突峰的峰主”。來人坐在石床邊沿,卻是換了一身華貴一些的衣裳。他看著莫暄翮,眼神裏泛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意。

莫暄翮也瞪著濃眉俊眼、頗有男子氣的那人,沉聲道,“你抓我來這做客,是何用意?”

董嗣欽笑了笑,“之前不也說過了,我的突突峰缺一位峰主夫人”。

“那你也不能胡亂抓人來當峰主夫人”,莫暄翮把頭扭向一邊。

董嗣欽用他有力的大手硬撥過莫暄翮的頭,再俯身近距離看著她,渾身散發出濃厚的男子氣息,說道,“我可不是胡亂抓人的,你在濟沙峽口見我第一麵的時候,那樣的反應意味著什麽?”

被他這樣看著,莫暄翮自有些麵紅耳熱,隻能隨便找個托詞,“我隻是看你有些麵熟而已”。

當時那一征,莫暄翮也說不清是為什麽,也許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遇見某個人,那種莫名的悸動之感是連她自己也難以解釋的情愫吧。

董嗣欽突地執起莫暄翮的手,“不管怎樣,反正我是動心了。我這人就這樣,看上的女人一定要得到手,你在這裏好好安歇,明晚咱就成親。我先走了,明日會再來。”

“你個強盜、無賴,我才不會和你成親。你把我的兩個朋友怎麽樣了?”莫暄翮甚是著急,本想著快點到漓山探尋母親下落和解開玄機,卻不料落到這蠻漢手裏,又動彈不得。

董嗣欽再次俯下身,貼著莫暄翮的耳畔道,“你放心,他們好著呢。不過你最好也要乖點,不然我可是會強來的”,說著做勢要解開莫暄翮的衣衫。

莫暄翮又羞又惱,“別,隻是這成親來得太快,我總得考慮一下。”

“我董嗣欽定下的事,可是由不得不答應的。再說,我突突峰上下千多號人,也都看著。”董嗣欽語氣堅決。

說罷,董嗣欽走出了洞口,來到綁縛趙楠燭和扶侖的腳洞中。

“你還記不記得咱倆當初在船上被迷昏時出現的金色霧團和腥味?”扶侖小聲問趙楠燭。

趙楠燭應聲道:“怎麽會不記得。”

“再想到船上兩個小伢和那人手臂上的金蛇紋身,我推測抓我們來的人怕跟金蛇狂妖有關係,或者說,那人有可能就是蛇妖”,扶侖道。

趙楠燭應道,“或者說有很大可能,照這樣事情倒有點棘手……”。

正說著,聽到洞口有腳步聲響,兩人立馬裝睡。

“知道你們並沒有睡著,裝沒有必要”,董嗣欽站在兩人麵前。

兩人睜開眼,隻見那人比在船上時穿得要莊重大氣一些,卻掩不住草莽習性。

趙楠燭道:“你說請我們到突突峰做客,怎麽,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董嗣欽解開腰間所纏的一壺酒,放在兩人麵前,“在下董嗣欽卻有失禮之處,不過,不這麽做又怎麽請得你們到這突突峰來?看你三人行裝,想必是從南邊蒼梧郡那方向來的。你們隻需忍耐一下,等我和你們同行的那女俠成親之後,自會放了你們的!”

“什麽?”趙楠燭和扶侖兩人同時驚問。

董嗣欽得意地看著兩人,“我馬上就要娶得她做突突峰峰主夫人了,怎麽,是羨慕呢還是嫉妒呢?”

“我南越國對於婚嫁之事,也總得講究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況暄翮出身大戶人家,你怕是強娶逼婚!”趙楠燭臉都氣綠了,在他心裏,一直待暄翮如同親妹妹一般,看她受此強逼,那烈性子怎麽忍得住。

董嗣欽道:“那是你們大戶人家的規矩,這裏是我部落的地盤,要怎樣那是我說了算,可不興你們那一套。”

扶侖心裏更是翻江倒海般難受,但又不能刻意表現出來,隻得一邊應付一邊想策略,“我三兄弟是一塊兒玩耍長大的,她從小就氣概像個男子,你要娶她,等於娶個母老虎回家,到時可莫要後悔。”

趙楠燭也趁機說道:“董峰主,你是不知道,你要娶的女俠在我們那是沒人敢娶的。你看我哥倆年紀也不小了,也都還光著,雖然身邊有個長得也不差的女俠,但我們可也不敢娶她。她呀,煞氣太重,命硬克夫呢,之前說過好幾門親事,還沒成親男方就莫名其妙一命嗚呼了,此後沒誰敢給她說親呢。你倒好,不怕遭厄,我倆都替你擔心著呢!”

董嗣欽狐疑地看著兩人,“有這麽說自己朋友的?”

“他說的是事實,不是唬你。”扶侖麵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