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心似箭,徐銳沒有在遼東浪費時間,次日天亮他便向康健告辭離去。

回去走的是官道,軍隊行進速度提升的不止一星半點,不到十日便跨越數郡臨近北平。

進入本郡,大軍很快就在路上遇到一隊早已等候多時的信騎。這隊騎士是郡守張誠所派,叫徐銳一歸回本郡,就火速趕往郡城議事。

既是張誠召喚,自然就沒啥說的,徐銳把軍隊暫且交由李北和鄔元興兩個副手來統率,讓他們領兵歸回清昌後就大力募兵,補齊編製勤加訓練。

做完這些部署,徐銳便帶著徐雲、彭大寶等百餘快騎,即刻趕往北平城。

不過幾日功夫,騎隊就抵至郡城。

——————

“徐兄弟,來啦?”

進入城池,徐銳等人便下馬步行。

還沒走到郡守府,就見到了聞訊而來的牙將周勝。

故人相見,難免要一陣寒暄。何況又都是郡守下邊的同僚,先前幾次還結下了不菲的交情?

遠遠望見徐銳,周勝就滿臉笑意,姿態也放的很低。

“周兄,好見不見,近來可好?”

看到周勝,徐銳也即刻露出笑容,朝著對方就是拱了拱手。

“自武穀之後,一直未臨戰事,身子嘛,自是好的很,可這心啊……卻是癢癢的緊!”

連忙回禮,周勝望向徐銳的目光不無羨慕。既是武人,自是盼望著打仗,不然憑什麽調動?可跟在張誠旁邊,想作戰也是一種奢望。

在武穀一戰前,他都近十年未曾見過血了!而經此一戰,張誠也愈發重視自身安全。他能派上用場的概率……自然也就更小了。

“哈哈,既然周兄如此期盼作戰,不如兄弟我向郡爺求求情,把兄長要來我這邊,如何?”

看到周勝一副心癢難耐的模樣,徐銳心念一動,當即半是打趣、半是真心的開口試探。

而聽聞此話,周勝也是雙眼一亮,吞咽了一口唾沫。

說心裏話,他要不心動那是不可能的。徐銳近期的種種表現,已經說明了對方前途無量……這小兄弟才能夠用,關鍵是運氣也好,常常能有通過戰鬥來露臉的機會,也基本都是贏。

跟他混,這功勳定是蹭蹭上漲……

當然如果換成別人,想都不用想,周勝必定是斷然拒絕。

開玩笑,權貴的親衛就是熬資曆。資曆夠了,剛好也有合適的調動機會,便會苦盡甘來,被安排出去從此一飛衝天!他周勝已經跟了張誠這麽多年,這會要是跟別人走了,那過往的苦豈不是都白吃了?

而徐銳這邊卻是不一樣,徐銳就是張誠一手培養的心腹嫡係,被他要走,依舊還算是在張誠下邊混,可跟徐銳那露臉的機會就多了……這才多久?對方就從白身走到了參將校尉?而且這還沒算近期那場大勝的功勞……

“依稀記得我們初次見麵時,徐兄弟抬舉我,稱我為將軍,那是我就說區區牙將,何談將軍?”

“眼下轉瞬半年過去,我還是那門牙將,而兄弟你卻已是真正的將軍。”

部校尉,即可在正式場合自稱將,就連一句謙詞‘末將’,也是隻有達到校尉等級,才能在正式場合道出。

一時間周勝麵露感慨,沉吟許久終是攬過徐銳,輕聲道:“此番莫提,不過往後若是有合適良機……就全靠徐兄弟提攜了。”

“好,兄長放心!”

也算是成功拉攏來周勝,徐銳霎時間心中頓感大喜。

雖然就目前而言,他帳下倒也算人才濟濟,但人才這東西,永遠都是不會嫌多的。

周勝與藺渾一樣出自邊軍,而藺渾這麽多年來,也隻在張誠的親衛隊裏混到個旗官副手的職務,由此即可見周勝之才幹。

若在別處,還存在有明珠蒙塵的說法,但張誠已算當今官員之楷模。其看重才能,藺渾隻能做到旗官副手大概是真的隻能到這步,張誠識人不明的可能微乎其微……

幾句話下來,兩人又已熱絡。

並肩朝郡守府走去,周勝不斷問詢著遼東一戰的大小細節。徐銳也沒有藏著掖著的道理,當即有啥說啥,聽得牙將臉龐漲紅,不斷點頭讚歎。

“借道草原包抄敵後……好啊,真是好啊!”

“上個這麽做的,好像便是我朝那位青史留名的飛將軍!”

“這麽多年來,我大乾被諸多外敵打的節節敗退,說是死守某地、堅守不出,那是個個擅長,個個會打!可一談起兵出險招、勇猛銳進,那就全都焉巴了,沒一個能打,也沒一個敢打!”

聽聞此話,徐銳眉頭輕挑,忽然有些好奇的問道:

“郡爺麾下的親兵,好像都是從邊軍退下來的精銳,我知藺渾就出自我幽州邊軍,卻不知兄長是哪路的邊軍?”

“哈哈,我出自涼州邊軍!”

微微一笑,周勝就道:“不似幽州這邊,犯境的主要都是些騎馬異族,在涼州那,敵人隻有兩個,便是周國和金國!”

“周國擅使弓弩,其天射、蔽日二軍,皆是遠射之精銳!天射全員裝配特製勁弩,射程極遠,仿佛能射穿天穹雲霄。蔽日軍則由萬餘長弓手組成,齊射起來當真是箭如雨下,遮天蔽日!”

徐銳聞言心中一緊。

打仗都愛說萬箭齊發,可實際上萬箭齊發的場景真的很少。他全盛時擁有兩三千人的部隊,可其中弓弩手加在一起也就三四百號人。即便是這樣,他們都起到了相當強勁的作用……

真正意義上的萬箭齊發,又該是怎麽樣個場麵!?

“相比胡虜、周國這種側重明顯的外敵,金國則更像一個完善的國家,也是我大乾最強大的勁敵!”

提及金國,周勝的臉色陡然嚴肅起來,就見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金軍如我乾軍,主力為步軍,但也有規模可觀的騎軍和弓弩部隊,除此他們也是一眾外敵中,唯一大批量正規裝備有攻城器械的。”

“跟那些號稱為‘國’,實際上和遊牧部族一樣搶一票就走的諸國不同,金國的行事手段已經脫離匪寇,他們攻下的城,也將真正劃入金國版圖。故此金軍很少燒殺搶掠,甚至在乾奸軍師們的建議下,還采取懷柔政策……”

聽到這徐銳眯眼,淡淡道:“如此一來,百姓必不抵抗。”

“是也。”

周勝搖頭歎息。

大乾官吏已經腐敗到了骨髓深處,在民間斂財的手段可謂無所不用其極,而這種現象,越是在偏遠的邊關就越發嚴重。

百姓都被本國官吏給殘害到活都活不下去了,又如何會抵抗外敵?尤其是對方還采取懷柔政策?

“不過金國由蠻夷轉化尚且不久,真正能落實此策的金軍並不算多,大部分金軍雖說不燒殺搶掠,但**婦女、毆打百姓之事還是屢屢發生,再加上現任涼州刺史體恤民眾嚴懲惡官,這才使得涼州局勢並未崩爛……”

“雙方你來我往倒也是僵持著,不過總體我大乾還是處於劣勢,主要是依城堅守,勉強才能維持現有形勢。”

徐銳頷首,談興也逐漸消退。

雖說他並非土生土長的乾人,而是一個來自異世界的穿越客,不過以乾帝國的地理位置而言,這就相當於他原本所在位麵的中原王朝。

再加上現在的妻子們也都是乾人,徐銳也就不由先天親近乾帝國,將其視為當下情景裏的祖國。

而見自身國度如此羸弱、各方麵的問題如此嚴重,還飽受著各種殘暴異族的欺淩,他自然是高興不起來。

不過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些國事也不該是他一個小小參將校尉該去擔憂的。他需要考慮的隻是守好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叫身邊人不受侵害,能夠幸福美滿的生活下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