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就像這次這般,以大軍護送著過來就行了。”

聽見壽彬之言,徐銳想都沒想便斷然搖頭。此人想效仿那水滸中的青麵獸楊誌?這份突發奇想簡直可笑。

這年頭,就連尋常客商運送些不值錢的貨物,那都得將護衛安排齊全這才敢上路。

輕裝簡行並不能起到多少隱蔽行蹤的作用,反而是自取禍患。

沒有與壽彬交談太久,徐銳與其拉攏了一下關係後,便派心腹領其去薊城中的酒樓好好吃上一頓。

至於徐銳自己則沒有去。

如今以他的身份,能對這類中層宦官能表達熱情已是足夠,根本無需親自去怎樣怎樣。

作陪這種事,交下邊人去幹就是。

……

新得武器裝備,徐銳稍加清點後,便將東西安排了下去。

全軍上下,最為忠誠最為可靠的,自然是他的老清昌縣軍,如今這兩千多人已被編為他的親衛營,肯定要配發最好的裝備才是。

全員佩戴甲胄這是必然。

因為騎督徐雲的調動,之前老縣兵裏剩下的精銳騎兵也都被抽調走了,前往騎軍兩營裏擔任骨幹,於此徐銳親衛營的編製,也就隨之做出了稍稍調整。

眼下親衛營共有兩千兩百兵,分為一千兩百步卒,以及一千弓弩手,徐銳給步卒每人都裝配了精良劄甲,配大戟或長戈,將其武裝成了標準的精銳重步兵。至於一千弓弩手,也是人人披戴輕皮甲,手持優良勁弩,腰別快刀,背負闊盾。

這種闊盾弩手,是徐銳前世在紀錄片上看到的,言曰,弓弩裝填緩慢,空當正是脆弱之際,而在戰時先將闊盾插在身前的土地裏,便將形成一道自帶的屏障,可叫弩手從容上箭。

傳言這種配備的弩手,在古代是相當強勁的,還曾在西方曆史上風靡一時。

徐銳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這樣,不過眼下裝備正好有盈餘,且先這樣武裝試試,不適用的話調整回來便是。

除親衛營之外,其餘的裝備分配也就很明朗了。

最重要的便是徐雲的兩營騎兵,其次是鄔戰的特別戰字營,再後是李北的刀盾營,最後才是其餘各營。

沒啥說的,剩下的四千件輕皮甲,正好給徐雲的騎兵,保證他們人手一件,李北的刀盾營則全員披戴袖筒鎧,兩千件頂尖皮甲則落到了鄔戰手裏。

而這幾隻精銳部隊的成員,也基本都是來自北平郡,以及鄰郡較為親近的地區,至於後邊在幽州西部這塊招募的士兵,則大多填充進了長槍營和弓箭營裏。

不是徐銳想玩區別對待、地域親疏分別這套,純粹是這年代還真就這樣。

新兵是沒有忠誠度可言的,也無需給他們配備什麽好的裝備,因為在某些情況下他們甚至還會逃跑,那可就虧大了。

隻有同生共死,一起曆經數次戰鬥,並在其中凝聚出了戰友之情,也展現出自己的人格魅力,最關鍵的是還要叫他們看得到前途,覺得追隨自己是明智的抉擇,是光明的,如此,士兵才會忠心耿耿。

還未經曆過這些階段,現在就隻能先重視較為忠誠的鄉黨,在外地新兵身上投注太多,往往便會虧的更多。

武裝下發,接下來就是日複一日的操演。

在這不短的時間裏,州牧柯撫的心思似乎死灰複燃了,先以犒軍之名,遣官差送來酒肉錢糧,接著又喚人來請徐銳進城議事,甚至連州邊駕溥遂,都被他安排著來了一次。

然而徐銳隻是堅守原則,不與州裏過多來往。

眼下他年紀太輕,戰功雖卓著,但獎賞也已經落到了實處,再謀求什麽,在短期內都不可能實現。

既然在幾年內,都不可能扳倒柯撫,或是說扳倒了這位子也輪不到他來坐,那他自然也就沒有與州郡過多來往的必要了。

牽涉太多,反而擾了清明。

故此,徐銳東西不收人也不見,當然別駕溥遂來時,他還是給麵子接見了一會。哪想這位別駕也隻是來應付差事,象征意義的傳達完上官委托的話語後,便在私密的營帳裏與徐銳閑聊起來。

徐銳開始還摸不清此人路數,不過聊著聊著,便發現這是個壯誌未酬便被架空的人才。溥遂極擅治理民生,對如何提振地方經濟,有著獨到的見解,甚至就從接地氣來看,他的思路想法,從財政而言,還要比徐銳更強。

可惜當年剛剛歡喜著走馬上任,他便悲哀的發現,州牧柯撫權欲太強,根本不願分出哪怕威脅不到其自身的半點權力,溥遂就如胡圍一般,剛赴任便被架空。

隻是他沒被軟禁,並且自身也有才華就是了。

“徐兄,你我雖相識不久,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平常看不到的東西,你是個剛正之人啊,敢反抗強權……”

“聽你過往事跡,我知你是頂好的賢良,唉,要是這幽州是由你這樣的人來做主,那該多好。”

溥遂走時,留下這樣的話。

其中意思,已是直接露骨,極其直白的表明了他的態度。

無論是何種處境,做到這個級別的大官,其一舉一動本就代表著立場態度,倘若不是刻意使然,又豈會在私下裏來莫名感慨這一聲?

徐銳當時聞言沒有說話,他也想立刻頂掉柯撫,隻是時機還未成熟。

就是非要動手,隻怕最合適的時機,也便是皇帝崩殂的那一日了。

當今天子耽於享樂,年紀雖輕,身子骨卻早已被酒色掏空,又常服所謂仙師所煉之金丹,正可謂一日不如一日,距離駕崩,大概也就是這兩年的事了。

而乾帝國四麵接敵,又內憂外患貪腐嚴重,各地百姓苦於貪官汙吏苦於匪盜橫行,已是極為不滿。在這積重難返之際,帝國卻連再微小的反製政策都未曾發過,就這麽任由局勢不斷惡化著。

眼下皇帝尚在,一切都還勉強趨於穩定,可徐銳知道,現在距離大規模起義出現,已是隻差一個契機。隻消一個導火索,各個火藥便會紛紛轟爆,將乾帝國轟個分崩離析!

還有什麽契機,能比皇帝駕崩更合適呢?

常言亂世出英雄,自己手上有兵有將,那時才是他登場的時候!

但深知時機再好,也得有能力才可以把握得住,徐銳抓緊練兵,隻求在這兩年內多立些戰功,於此,才有可能在即將到來的亂世裏抓住機會,被委以重用!

畢竟再是撞上,那提拔也需要名頭才是。光一個遼東之戰還不夠,還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