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三千騎便足以平定,不需要其餘軍兵在旁配合?”

“是也!”

“當然配合多少還是要一些,但卻是從側麵,從別處來配合。”

“哈,你且說。”

一時也是被勾起了興趣,徐銳麵露微笑,示意徐雲暢所欲言。

而徐雲見狀當即自信點頭,將心中所想盡數道出。

“主家且率大軍出征,聲勢浩大的開往涿郡、代郡、上穀郡等郡縣剿伐賊寇,此三郡皆是漁陽的反方向,大軍浩**遠去,必會使得漁陽之快活林掉以輕心!”

“適時再派人運送著大量錢財糧食,過路快活林勢力範圍的邊緣地帶,護衛是要少些,但也不必太少,可姿態一定要做足,就是小心翼翼避免遇到賊寇。”

“然後在商隊將近的前幾日,再放出風聲,說破虜軍解決掉涿、代、上穀三郡後,下一步便是滅掉快活林。於此,賊人必會想著幹上一票大的之後便就此暫且收手,而待其行動時,早已設伏於不遠處的三千騎軍,就會將這夥匪幫盡數滅殺!”

一席話娓娓道完,徐雲躬身抱拳。

而帳中眾將聞言,也無不連連點頭。

雖說此計,有不少細節尚還值得推敲,但依此行事,那快活林大抵還是真要中招的。

代入賊匪視角,這一切布置都顯得是那麽的自然不突兀。

首先大軍初成,先把較為難纏的敵人放到一邊,優先去碾壓一些小賊給軍隊樹立信心,這很正常,而且這一步還沒有摻假,破虜軍主力是將隨著徐銳去上穀三郡剿賊。

然後大車隊過路,運送有大批錢糧,可因護衛稍有不足,便繞遠路,避免被賊寇察覺,這也合情合理。

而聽聞破虜軍下一步就是滅掉自己,快活林必會恐慌,也會開始為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的龜縮不出做好準備。

這準備,自然也就是錢糧了。

於此,他們又豈會放過這送上門來的肥肉?反正最大的敵人徐銳那時正帶著大軍遠在外地剿賊,根本顧不到他們!

“善,那就依此計行事吧!”

徐銳如此說到。

盡管在他看來,徐雲的計策還是稚嫩了些,許多地方大可以改進完善,但眼下也沒有再進一步去細化休整的必要。

戰局瞬息萬變,耳目探聽到的情報再是詳實,也定然與著實際情況有區別,在差異的信息下做出的決策,如何更改都不會特別貼近實況。

徐雲能道出這樣的計謀,便已說明他現在具備了一定的策略,如此大可放心的交給他去做。

自己無需過多幹涉。

敲定大方針,早已準備就緒的破虜大軍,留下一營長槍兵鎮守軍營後,便浩浩****的開拔出征。

當然,白日僅有徐銳帶著大軍洶湧出發,至於徐雲這邊,則是在深夜無人時,這才悄無聲息的摸出軍營。

軍營本就設在渺無人煙的郊外,故此隻要有心隱蔽,進出就都不會引起旁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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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前邊就是上穀郡了。”

“如果再一直往西邊走,要不了半月功夫,便將離開我幽州抵達並州,最近的並州邊郡喚作雲中郡。”

親率大軍出征剿賊,徐銳的第一站便是薊郡西邊的上穀郡。

傳言在古時候,該郡盛產稻穀,不僅產量大,而且質量極佳,故而被特賜上穀一名。隻是近百年來,又因天情不利,又因兵災頻繁,上穀郡的糧食產量已然大幅縮水,可就是這樣,隻論生產糧食,它仍是一郡可抵外地兩三個郡。

此番策馬伴隨在徐銳身側的,不是心腹戰將,也並非忠誠親衛,而是那被特別聘為隨軍幕僚的筆墨先生徐陽。

徐陽多年來走南闖北,雖其行跡主要在於幽州西部,可對周圍州郡的情況也是知曉不少。

趕路時將其安排在身邊,既能閑聊解悶,還常常能為徐銳帶來不少的新訊息。

“噢?上穀由來是靠盛產稻穀,那雲中郡呢?”

“這個卑職不知,該是沒有特殊含義。”

沉吟幾息,確定雲中郡的名字沒什麽典故後,徐陽便是搖頭,旋即道:“倒是奇怪,雲中和上穀雖不同屬一州,卻是接壤的鄰郡,但就論產糧而言,還就有著天壤之別。”

“雲中是非常典型的並州地質,其土地貧瘠,產糧極少,每年都有人餓死,每年也都有流民逃到幽州來……”

“怎會如此?”

放眼整個大乾,幽州已是偏僻破落地,竟還會有流民逃難逃到幽州來,當真是奇怪。

“我幽州雖貧弱,但就西部諸郡,起碼還是達到了尋常郡縣的標準,民間不寬裕,可也有口飯吃,不至於活活餓死。”

“而並州就不同了,並州疆域雖大,官吏雖算作盡忠職守鮮有魚肉百姓之惡徒,但受限於環境實在太差,鮮卑賊子又時常犯境,那裏的人再是不願離開故土,可迫於生存,也隻得如此。”

“敬忠職守?此話怎講?”

行軍路上也是無聊,徐銳索性便趁機多了解下鄰州情況。

聽聞此問,徐陽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知曉的消息全給說了出來。

“曆朝曆代,並地都當屬貧弱首列,作為邊關,它是中原地區抵擋胡虜的屏障盾牌,素以軍事強力而得以聞名……也不是沒有主官嚐試過發展民生,隻是多戰之地,傾注的心血再多,可一朝不慎被異族犯入,數十年之努力便將化為泡影。”

“再加其地質貧瘠,再怎麽發展也發展不起來,在幾人主官試圖提振經濟無果後,後來的執政者便再沒有往這方向嚐試過了。現整個並州,唯一熱鬧的地方就隻有太原城了。”

“常年荒災,又常見刀兵,可困苦的環境沒有壓垮並州人,反叫他們愈發團結,並州地方,無論豪族還是官吏,基本都不會欺壓百姓,還常常自掏腰包去扶持民生……”

“此等景象,別處斷然是見不到的。”

此話入耳,徐銳便是認同的點了點頭。

一時間,他心中也不禁萌生了別樣的想法。

如此看來,這並州當真是風氣淳樸,隻是環境太過惡劣這才淪落至此,但這並不妨礙其上下皆是可用之人!若能收攏此地人心,當得一大助力也!

畢竟邊關之民見慣殺伐,手持鋤頭便是民,拿起刀來就是兵!這可是頂好的兵員啊!

有新並州牧張誠的這道關係在,自己是不是就可以……

徐銳從不會局限自己,他是在幽州,他的根基也同樣在幽州,但這不影響他放眼天下。

亂世即將到來,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切不可自我設限,隻看幽州,那又與井底之蛙有何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