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徐銳投降不太現實,任誰辛苦這麽久,終於拉出一支數萬規模的大軍又未嚐一敗,都絕無投降的可能。”
晁寬聞言訕笑一聲,當即就是輕輕搖頭,直接否決了骨贇這異想天開的說法。開玩笑,要徐銳投降?
這怎麽可能!
“也是,那就勸他領軍撤去吧!告訴他,隻要不妨礙本王大業,烏桓便不會與他為敵,是要多一個朋友還是多一個敵人,讓他好好思量下……”
稍稍經過頭腦,骨贇便也覺得招降徐銳不太現實。換位思考,若把他放到破虜軍的位置上,他也不可能投降的,起碼得先打上一場,敗了才有考慮。
可眼下,他就是不想打這一場啊!甭管對岸的破虜軍露不露怯,隻要是在平原野戰,骨贇都有自信,最多折損三千精騎,便能將這所謂的不敗之師徹底殲滅!但對方倚靠河岸固守堅固堡壘,任他鐵騎再是驍勇善戰,也不可能直接飛到對岸去。
而無視地勢強行攻伐,損傷往往是難以承受的。遊牧部族全民皆兵,基本一有需要,便能在頃刻間集結出一支龐大的軍隊來,可同樣,這軍隊便也是部族本身,一旦折損,整個族群都會元氣大傷……骨贇可以為破虜軍戰死兩三千人,但再多便不行了。
縱使他一意孤行,其實也做不到這一步。遊牧部族的單於和中原王朝的皇帝,雖說都是一方王者,但雙方手中掌控的權力,卻可謂天差地別。
折損過多,下邊的首領們便不會再聽從於他,這就是現實。
“就單隻是撤軍,也難。”
“不過大王有意,倒也可以遣使者過去遊說一番……”
麵露為難之色,晁寬也沒有多說,上邊怎麽講就怎麽去做吧,反正左右與他無關。
隻是徐銳乃當世豪傑,這樣的人,若沒出軍都還好說,這會都已經率領大軍攔截在己方南下的必經之路上,且看樣子已經停駐許久,又豈會被隨意幾句話勸退?
都不說什麽利益與否,就是這麵子那也過不去啊!再者眾目睽睽之下若是妥協,也差不多就等於叛離乾朝了,這跟直接投降又有什麽分別?有肯定有,但確實不多……徐銳能答應才怪了。
“好,那就派個人過去說說。”
微微一笑,骨贇回頭一望,當即便選定了人手。這是一個千夫長,與他私交甚好,也是一個中等部族的首領。
“馺恩恪,勞你去對岸走一趟,告訴那徐銳,都不需要他率部來降,隻消尋個由頭引兵離去,便將與我烏桓結下友誼……他要實在的也無妨,就給他幾箱子金錠好了。”
確實體恤麾下人力,骨贇也滿懷誠意,非但派出了已然算得上烏桓高層的千夫長馺恩恪為使者,還咬緊牙關允出幾大箱金錠來。
這可不是空口白牙,雖說各族各國之間戰事不絕,相互也常常使詐,各種陰謀詭計數不勝數。但允出的東西,基本便沒人會在這上麵做手腳,畢竟事關整個勢力的信譽,名譽有虧,想要挽回還得付出更大的代價。
隻要徐銳那邊同意這項暗地交易,骨贇便會立刻派遣衛士送去金錠,哪怕對方還沒拔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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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你等胡兒,把本將當做何許人也?區區金銀,便想籠絡我退兵?”
南岸,破虜軍大帳。
端坐在主位上,徐銳瞥了眼案前麵露微笑的烏桓使者,當即便大手一揮,高聲道:“你等胡賊屢屢犯我大乾疆界,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慘死在你等手中的無辜百姓何其多也?更是在前段時日,烏桓還殘殺我數萬州軍將士,新仇舊帳曆曆在目,這會汝等獻上幾箱金銀就想叫我忘卻?”
此話一出,受命前來旁觀的一眾將校皆是神情凜然,望向馺恩恪的目光裏也滿是仇恨。
發覺氣氛不對,剛還自信露笑的馺恩恪也是臉色發白,開始為自己的安全感到擔憂。然而也無需擔憂了,因為就在下一刻,徐銳便是猛然拍案,大聲厲喝道:“來啊,左右何在!?”
“還不速速將這胡兒推出去斬了!今日本將就要用這烏桓千夫長的首級來祭旗,順帶祭祀小陳縣外慘死的萬餘州軍將士!”
聽聞此話,眾將無不色變。
有人頷首麵露快意,有人驚詫滿腹遲疑,但無論是前後哪一種,那都是頗感意外的。在徐銳出聲前,沒人想到他竟這般有種……
斬了使者,便相當於與對方勢力徹底斷了溝通渠道,從此不死不休。
要知幽州軍與胡虜常年作戰,可基本上麵對烏桓偶爾派來的使者,不說禮遇至甚,也從來沒有傷及其分毫的。
像徐銳這般直接將其斬殺者,更是前所未聞,以往從未有過前例!
“有句乾語說的好,那便是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徐破虜貴為乾家將軍,怎麽連這點規矩都不遵守?”
之所以作為使者被派遣而來,馺恩恪除了身份以外,自然還有別的長處,那便是熟悉乾語以及中原文化。
徐銳的話,他聽得清楚,也是知曉了自己命懸一線……霎時間,馺恩恪又驚又怒,事先他著實沒想到徐銳竟敢對他痛下殺手,他怎麽敢的啊?如此行事可是要與烏桓不死不休的!
“是有這麽句話,但我未必要聽!何況不斬來使的前提是兩軍交戰,是兩個國家下屬的正規軍隊交戰,在這種情況下不該斬殺對方派來的使臣。”
“可你烏桓,算得上國麽?”
蔑然一笑,徐銳道:“你等濫殺濫伐橫行無忌,與其說是軍隊,不如說是馬匪,我等天朝上軍,斬你一寇使又該如何?還乾語說得好……你們燒殺搶掠時,可曾記得乾語之一二仁諺?”
“這會死到臨頭來與我扯仁義,當真是可笑至極!來啊,速速推去斬了!”
“諾!”
再度聽聞命令,左右侍從立刻按刀上前,不由分說便擒住馺恩恪,然後不顧其奮力掙紮,就是硬生生拖拽出帳。
瞧見此幕,不少將校也知徐銳是動真格了,心中也不由一片凜然。
好家夥,這可是千夫長!真殺啊!原以為徐銳隻是恐嚇對方,或為揚名或為吊價而做足姿態,卻不曾想是真要將此人斬首……
徐破虜,竟強硬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