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徐銳的請求,徐景爽快答應。

畢竟隻要青年說的是實話,日後就必將成為宗族的頂梁柱。

若是如此莫說正名了,就是再花點代價為他揚名都可以。

時間緊迫沒再多說,這位宗主便帶著徐銳走出議事堂。

……

徐家堡建在莊裏,既是嫡係正支的居所,也是最後的堡壘。

塢堡占地不大,四麵有堅固圍牆,小歸小卻是五髒俱全。

議事堂外就是演武場。

“拿弓來。”

徐景一聲令下,就有族衛取來弓箭,恭敬的雙手奉上。

接過長弓,徐銳頓感沉重。

這是張硬弓,遠比他的弓好,當然用起來也會更加費力。

“此處距離標靶足有百步,你說五十步箭無虛發,便靠近些……”

“不必。”

看了眼遠處的箭靶,徐銳彎弓搭箭,短短幾息便鬆開弓弦。

咻——

箭矢呼嘯而出,眨眼便掠過百步,穩穩紮在了標靶上!

不過這箭並未射中紅心,而是射在了上邊一點。

此弓的勁道還是超出青年預料,百來步都無需上調,直射即可。

“這……”

“隔著百步,他上靶了?”

跟出來的幾個族老滿臉震驚,他們驚呼出聲,不可思議的望向徐銳。

與族老們相比,徐銳就淡定多了。

他微微一笑,便將長弓還給族衛。

盡管他已熟悉此弓,再放箭必能命中靶心,但沒這必要。為錦上添花影響自身狀態……不值得。

射箭是很累的,眼下強敵在外,他才不會為了裝逼弄酸胳膊。

“好,好,好!”

凝視靶上羽箭,徐景也震撼不已。

本以為徐銳誇大事實,誰曾想青年不僅沒誇大,竟還有所保留!

“你這天賦……可千萬別浪費了。”

“聽我的,再也別把精力花費在賭錢上,有天賦就好好練,缺錢找我,家族會支持你的。”

輕拍青年的肩膀,徐景話音溫和,態度發生巨大轉變。

爛到極致亦能成名,這位宗主相當了解徐銳。他知道這位族人不務正業,雖出身走鏢之家,卻從未研習過武技。所以這精準的箭術,還真就是與生俱來,如此天賦……

好好培養,說不準日後還真能成為一名神射手!!

——————

不到一盞茶,幾人便重回議事堂,這會所有人都相信徐銳了。

先前最大的疑點就在獵物。

徐銳並無能力狩獵,卻帶回價值不菲的獵物。所以徐景和族老們完全有理由揣測這個賭徒是收了誰的東西,從而接受對方的指使。

可眼下徐銳展現出的箭術,已經說明一切。以他的水平進山半天才狩得三隻小獸,反而還算少了。

“都說說,該如何是好?”

先讓心腹去秘密戒嚴,徐景環顧堂中幾人,神情很凝重。

昨天一早,莊中大部分青壯便離開莊子,前往城裏參加操演。

就算派人火速去追,起碼也要三四天才能趕回來。眼下莊子空虛,若山上那七八十人心懷歹意……

“宗主,還請立刻派騎手去傳遞消息召回青壯!在男丁趕回前,先讓老弱婦孺來塢堡避難!”

一個老態龍鍾的族老率先開口,他憂心忡忡,話音低沉。

“我也是這個意思。”

“我們應該馬上轉移人員和財物,全部躲入塢堡中死守。”

又一個族老開口了:“匪徒再凶惡,到底也不過百人,如今莊中青壯還有二十來人,配合上全莊女眷,守住塢堡還是沒問題的。”

其餘幾個族老沒出聲,不過都是輕輕點頭,顯然讚同此策。

然而徐景卻是皺眉。

如此應對固然老成穩妥,可也是最壞的辦法。

“諸位可想過,現在已是秋末?”

“這夥匪徒藏在山上,就等我族青壯盡出,顯然預謀已久。”

“躲進堡壘是能苟全人員,卻保不住財物!相比每家那點積蓄、那幾頭牲畜,房屋才是我們最重要的財產!”

徐景臉色難看,憂愁道:“匪徒白忙活一場,氣急敗壞,隻怕會一把大火燒掉我徐家莊!”

“寒冬很快就到了,重新蓋房趕不及了。近年世道大亂,誰顧得上我們?沒房屋避寒,要死多少人啊!”

此話一出,堂中一片愁雲慘淡。

徐銳的神情也很凝重。

宗主這麽一說,對應的記憶也頓時浮現在腦海中。

大乾北部氣候殘酷,冬天沒有房屋,有足夠的糧食也很難存活。

莊子若被燒了,徐家莊縱使能挺過這次劫難,也必將元氣大傷。

而在這個年代,徐家算是他的根。

“現在派騎手出去或許也是昏招,莊外必定有匪徒的耳目在監視,騎手出莊大概會刺激到他們。”

聽聞徐景一通分析,幾個族老無不沉默,旋即歎息著搖頭。

宗主說得沒錯。

徐家莊位置挺偏,距離城鎮足有三日路程。匪徒之所以遲遲沒動手,大概就是求穩。

他們要等青壯們走到最遠,進城了再出手。

這會派出騎手,匪徒就會猜自己是不是暴露了,說不準會立刻動手……

“……”

見幾個族老除了歎息就是搖頭,徐景眉頭緊皺,措手無策下竟是鬼使神差地望向徐銳。

“集思廣益,你也說說看法。”

“……”

徐銳聞言沒有出聲,他認真想了想,這才道:“有心算無心,我徐家莊肯定要遭此一劫。”

“既然必受重創,何不反殺?”

“反殺?”

看著呆愣住的宗主等人,徐銳眯起雙眼,冷冷道:“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縱使崩掉一口牙滿臉都是血,也不能被當作軟柿子!”

“況且我們也並非弱勢一方!最差也是勢均力敵!”

“……”

怔怔望著鋒芒畢露的徐銳,徐景的氣勢竟被壓製住了,他下意識降低聲音,求教般問道:“賢侄有何良策?”

“良策?”

“這種情況還有什麽良策可說。”

輕輕搖頭,徐銳目光淩厲。

“無非就是化被動為主動,偷襲加死戰罷了。”

環顧一眾瞪大眼睛的族老,徐銳肅聲道:“事關生死存亡,凡我莊人,無論老弱婦孺皆不能置身事外!”

“莊中女眷足有兩百多,加上半大孩子、老人和少許族衛,我們有近三百來號人,占據絕對的人數優勢!”

“告訴莊人,匪徒就是奔著夷平徐家莊來的,必能激起我方死戰之心!匪徒以為我們一無所知,我等便可以反過來以有心算無心,何況還是防守?”

“天時地利人和皆在我手,此戰會付出慘痛代價,但我們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