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周知縣升堂理事,甩下一支簽票,喝道:“速帶清泉山莊莊主石清泉上堂聽審。”

堂下的趙捕頭接到簽票,知道對於薛義暴斃一案,這位縣官大人必定已經心中有底,不由精神一振,領了幾名捕快,急匆匆去了。過不多時,就將石清泉帶到了公堂。

三班衙役跺著水火棍,齊呼:“威——武——”

石清泉渾身一顫,不由自主,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周知縣“叭”的一拍驚堂木,冷聲喝道:“石清泉,你可知罪?”

石清泉一怔,抬頭看著坐在堂上的縣官大人,驚詫莫名地問:“大人,草民何罪之有?”

周知縣臉色一沉,道:“石清泉,你借探監之機,在酒菜中下毒,毒死囚犯薛義,還敢說自己無罪?”

石清泉急忙磕頭道:“草民冤枉,草民提著酒菜探監之時,趙捕頭已經用銀針將酒菜逐一查驗,證實其中並未下毒。薛義之死,實與草民無關,請大人明察。”

周知縣冷笑道:“本官略通醫術,知道銀針驗毒,隻能驗出砒霜之類的毒藥,若是其他種類的毒藥,如毒蕈、毒鼠藥等,就很難驗出。所以趙捕頭雖然用銀針驗過,那也不能就此證明你沒在酒菜中下毒。”

石清泉辯解道:“大人這話從何說起?草民與薛義乃是多年至交好友,兩人間並無冤仇茅盾,草民怎麽會無緣無故下毒害他?”

周知縣威嚴地掃了他一眼,道:“你要殺薛義,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那天真正酒後行凶,失手殺死葛三的人不是薛義,而是你。薛義是為了朋友義氣,才接過你手中的凶器,替你頂罪的。本官仔細看過那把行凶的匕首,刀柄鑲嵌著一顆綠鬆石,甚是名貴,不像是一名窮木匠所能擁有的。最關鍵的是,薛義身上沒有刀鞘。像這樣名貴鋒利的匕首,肯定配有刀鞘。如果本官沒有猜錯,當時刀鞘就在你身上。隻可惜案發當時你置身事外,官差沒有搜你的身。”

石清泉臉色一變,道:“如果真是如此,他已經替我頂了罪,刑部的批文都已經下來了,認定他就是殺死葛三的凶手,那我就更沒有理由要殺他了。”

周知縣道:“可惜事情並不如你想象中的那麽順利。就在你去縣衙大牢探望薛義的前一天,有一名神秘女子,也同樣去監牢裏探望過他。薛義當時還咬破手指,寫了一封血書托她帶出來。如果本官推斷得不錯,那封血書是薛義寫給你的。不知是什麽緣故,薛義在替你頂罪、在死牢裏關了一個多月之後,突然反悔了,並且寫了這封血書,叫你自己到衙門自首,讓他脫罪出來。而你,為了殺人滅口,一麵假裝到監牢裏探望他,用言語穩住他,一麵讓他吃下了毒酒毒菜,將其害死。石清泉,本官問你,你認罪否?”

石清泉臉色蒼白,鼻尖冒出冷汗,抬起頭來看著高高在上的縣官大人,張張嘴巴,想要辯白,但卻欲言又止,猶豫一下,忽然磕頭道:“大人,草民認罪。那葛三,確係草民酒後所殺。薛義念我有家有室,一旦伏罪,妻子兒女失去依靠,孤兒寡母難以為繼,所以就從我手裏接過凶器,替我頂了這殺人死罪。本來這官司已被前任縣官結了案,誰知幾天前忽然有一個用紗巾蒙麵的少女來到我家,拿出薛義的血書,說薛義突然反悔,不肯替我頂罪了,叫我去衙門自首,為他脫罪。草民為了逃避罪責,就對薛義起了殺心。草民攜帶酒菜前去探監,一麵叫薛義再寬限我幾日,待我安排好家小,就去自首,一麵讓他吃下了毒酒毒菜……”

周知縣聽他全盤招認,倒是一怔,原本料想不動大刑,他必不肯說實話,卻未想到他竟招認得如此爽快,著實出人意料。

薛義暴斃死牢的消息,早已不脛而走,聽說知縣大人要開堂公審,公堂門口早已裏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平日裏石清泉為人仗義,樂善好施,頗受鄉人尊敬,此時聽他親口招認,眾人方知他竟是個為求活命不惜毒殺好友的無恥小人,不由大吐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