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昨晚陪著霓虹投資商、隆一公司總裁米山隆一一行喝酒娛樂到深夜,顧正平今早起床時,頭還有些隱隱生疼。不過一想到米山隆一對這個由他親自掛帥的接待團高規格的接待還算滿意,這個項目已是煮熟的鴨子飛不了了,他就覺得頭再疼也值得。

最近幾年,青陽市的經濟發展速度有所放緩,上峰領導下來視察工作時重點強調,要加大招商引資力度,以大項目帶動大發展,爭取讓青陽市的經濟發展再上一個台階。

正是年關逼近之際,霓虹隆一公司從網上看到青陽市的相關資料,主動上門聯係顧正平,準備投資十八個億,在青陽市搞一個國際化的大型化工廠。

這不是天上掉餡餅嗎?

隻要把這個項目談妥了,他顧正平就會成為今年全市招商引資的大功臣,他的前途自然也會一片光明。

真是喜從天降,這可把顧正平給高興壞了。

米山隆一率領的日方考察團一到,顧正平就推開一切公務,親自陪同,全程接待,並且承諾,隻要隆一公司在此投資,青陽市將在為投資者提供各種優惠條件的基礎上特事特辦,推出全程代理一站式服務,幫助他們聯係相關部門,辦理相關手續,成立用電、基礎設施建設、辦證等專門服務小組,排出服務時間表,全力確保該項目按時順利進行。

經過一個星期的詳細考察,米山隆一一行對青陽市的投資環境基本滿意,目下已到了拍板定案的階段……

顧正平敲敲額頭,從床頭櫃裏翻出兩片可以抑製頭疼的阿斯匹林塞進嘴裏,心中暗暗祈禱:菩薩保佑,在這關鍵時刻,可千萬別出什麽岔子。

他剛擦了把臉,前來接他上班的司機就在樓下摁起了喇叭。

黑色紅旗將顧正平緩緩送進市政大院。

顧書記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剛坐下不久,門衛就送來一大疊今天的報紙和信件。

顧書記往信件堆裏看了看,都是一些黃皮紙的公函,也沒甚在意,可最底下露出的一截白色信皮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扒開上麵的公函,拿起那白色信封一看,隻見上麵寫著“顧正平親啟”,而寄信人名址一欄,卻隻填著“一位有良知的市民”幾個字。

他心裏一緊,立即湧起一種不祥之兆,急忙撕開信封,取出裏麵的信函,還沒讀完,他的臉色就變了,惱怒地把信紙往辦公桌上一拍,霍地站起,背著手在辦公室裏氣惱地踱了幾個來回,卻又忍不住回轉身拿起那封信認真地讀了一遍,看著看著,冷汗就從他額頭上冒了出來。

“他娘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他捏著那張普通的16開信紙,翻來覆去的察看著,似乎要把那個匿名寫信的家夥從信紙上揪出來似的,但是字裏行間根本找不到能證名寫信者身份的半點線索。

他眉頭一皺,抓起桌上的電話,直接打到了市公安局副局長彭信義的辦公室:“喂,老彭,你馬上到我這裏來一下。”

放下電話,他看到桌子上的那封匿名信,又覺不妥,急忙拿出打火機,把那張信紙點燃燒掉了,隻留下一個信封放在台麵上。

十五分鍾後,彭信義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進門就問:“領導,有啥急事?”

彭信義今年已經五十多歲,是顧正平幫他走通關係,提拔他走到今天這個地位。

彭信義也知恩投報,成了他的心腹幹將。

顧正平起身關上辦公室的門說:“老彭,霓虹隆一公司準備在我市投資辦廠的事,你曉得嗎?”

彭信義一拍大腿說:“能不曉得嗎?報紙電視天天跟蹤報道,青陽市哪個不知誰人不曉?人家一投資就是十八個億,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

顧正平瞧著他表情嚴肅地說:“可偏偏有人不這麽想,還鬼鬼祟祟寫來匿名信,想破壞這件關係到全市人民切身利益的好事。”

彭信義一怔,問:“哦?居然有這樣的事?是誰這麽大膽,竟敢頂風作案,破壞招商大計?我這就去把他抓起來關他個三年五載。”

顧正平搖頭說:“信裏沒有半點蛛絲馬跡,我也不知道是誰在搗亂。信的內容極為敏感,我已經燒掉了,這裏有個信封,你拿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出點線索,然後順藤摸瓜,找到寫信的那個人。”

彭信義接過信封看了看,上麵貼的是一張普通郵票,蓋的是本埠郵戳。

他忍不住皺眉道:“光憑一個信封,要想查明寫信人的身份,這……隻怕有點困難。”

顧正平把眼一瞪,說:“查不到也要查,事關招商大計,絕不能出半點紕漏。這個人敢給我寫匿名信,就敢給其他人寫信搗亂,這事要是傳到霓虹人耳朵裏,咱們辛辛苦苦樹立起來的大好形象就會遭到破壞,項目合作的事,便極有可能會功敗垂成功虧一簣,你懂嗎?”

彭信義一聽他說得這麽嚴重,立時被震住了,忙起身立正,道:“請顧書記放心,我一定想辦法在事態進一步擴大化之前,把那個寫匿名信搗亂的家夥揪出來。”

彭信義離開之後,顧正平一直心緒不寧,總感覺會有什麽出人意料的事發生。

不過他的疑慮很快就被打消了,下午時分,彭信義打來電話,說找到那個寫匿名信的家夥了。

原來彭信義拿著那個信封回去後,立即給刑偵大隊大隊長範澤天打電話,叫他去調查這個給顧書記寫匿名信的人。

範澤天平時就有點看不上這個隻會拍領導馬屁的副局長,而且手裏有案子正忙著,就說:“不就給副書記寫了一封匿名信嗎?怎麽連這點小事都找到咱們刑偵大隊來了?我手裏有個案子,正忙著呢,哪有這時間?”

彭信義說:“此人寫匿名信,意圖破案我市招商大計,這可不是什麽小事。”

範天澤無奈,隻得說:“那好吧,我叫文麗和李鳴去調查一下。”

文麗和李鳴接到任務後,先是去了彭信義的辦公室,拿了那個信封。

信封上麵隻寫了收信人地址,並沒有寫寄信人姓名地址,唯一可稱得上線索的,就是蓋在郵票上的那個郵戳。但郵戳已經很模糊,根本看不清上麵的字跡。

兩人沒有辦法,隻好拿著信封找到郵政局。

郵政局的人仔細看過,最後辨認出這信封上的郵戳,是新城區一個郵政代辦點蓋的,這個郵政代辦點就開設在市一中門口,平時來這裏寄信的大多是一中的師生。

也就是說,這封信極有可能是一中的老師或是學生寄出來的。

文麗和李鳴立即驅車趕到一中,拿出信封請校長辨認。

校長一眼就看了出來,說這是他們學校一位體育老師的筆跡。

文麗從這位體育老師的檔案中調出一份由他本人親筆填寫的表格,拿回去讓市局的筆跡分析員分析,兩相對照,基本可以肯定,這封匿名信就是這位體育老師寫的。

兩人將這個情況報告給彭信義。

彭信義立即帶著他倆趕往市一中,並且給顧書打電話。

他在電話中問:“顧書記,我現在就在一中,我們已經控製了這個老師,您說現在該怎麽辦?真的光憑一個信封就把他抓起來嗎?”

顧正平想了想說:“寫個匿名信也不是啥大事,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為了不讓他捅婁子,隻好委屈他一下,先將他關幾天黑屋子,等把這個項目搞妥了,合同簽定了,再放他出來。對了,事關重大,千萬不可張揚,如果走漏風聲,讓那群霓虹人知道就麻煩了。”

彭信義說:“顧書記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的。”

顧正平放下電話,頓覺心頭輕鬆不少。

下午下班後,顧正平來到米山隆一一行下榻的市府賓館請他們吃晚飯,雙方交談甚歡。

席間,顧正平提出簽訂項目合作協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