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岩麗的打算
“女師父,”我想起來一個事兒,便問岩麗:“您跟李獨眼合作,就不怕他把你們佤族人的祖墳給挖開了找找古董麽?”
“他敢?!”岩麗白了我一眼,又道:“你們漢人皇帝的墓裏,不是也有這個機關那個陷阱的麽?有時候還會找你們牛鼻子道士擺點法陣什麽的,再捉幾隻小鬼進去看看墳,用來預防後人進去盜墓。[就愛讀書]古時候中國皇帝和大戶的喪葬風俗,在我們緬甸可是很受歡迎的,所以各族曆代土司的墓裏,也不是那麽簡單的。”
“咳咳。”我有點尷尬的說道:“女師父,我們青茅門可不管那些尋龍點穴的事情,捉個把小鬼的業務倒是能幹幹的。”
“哼。”岩麗冷笑了一聲,斜著眼睛望了我一眼,翹著嘴角問道:“你以為李厚華憑什麽給你這麽高的職位和這麽高的薪水?”
“該不會是因為我會的那兩手道術吧。”我試探的問了問,李獨眼手底下的那些人或許還能被我在石頭上的故事給唬住了,但是李獨眼他自己可是“圈兒內”的老鳥了,修為應當也比我高了不少,至少能看得出我的深淺才是。
不過除了這個理由,也沒其他原因能讓他這麽瞧得起我了。
“這老小子想讓我給他去盜墓?媽的,想讓老子吃花生米啊?”一想通這事兒,我當場就有點急了,蹭的一下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許哥,低調,低調啊。”狗根子憋著嗓子,用力的把我的衣角往下拽,嘴裏還賊兮兮的跟我說:“在老緬那兒挖寶,國內的公安管不著的。再說,這不還沒去麽?”
我也發覺自己有點失態,理了理衣服,重新落座
。
“女師父,難道你們就放任著李獨眼這種人去緬甸禍害你們的老祖宗嗎?就為了這點錢,不值當吧。”雖然暫時沒鬧騰了,但是我的話裏還是有點衝。這不怪我,就算先不計較自己差點被李獨眼騙上賊船的惱怒,光是咱們中國人骨子裏對於祖輩先人的尊重就讓我忍不下這口氣。
師父他老人家可是說過的,要是我和我那個還不知道在哪裏蹲著苦窯的師兄一樣走上了盜墓的邪路,到時候用不著國家人民來懲罰我,他自己就先得打斷我的狗腿子。
“小金子,沒想到你表麵上貪財,骨子裏還有一份氣節。”岩麗看向我的眼神裏多了些許的讚許,她又說道:“這點有些像你師父,看來他收你這個徒弟也是有緣分。你先不要著急氣憤,我來問你,你知道為什麽緬甸那兒的少數民族一直想從緬足為主導的政府裏獨立起來麽?”
我有點愣住了,實在是鬧不清楚岩麗為什麽突然問我這個問題,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說出了我所能想出來的所有答案。
“受壓迫?曆史遺留問題?還是公民待遇不同?又或者是民族信仰。”我絞盡腦汁隻能想出來這些原因,當今世界上但凡有種族矛盾的,大都是因為這些引起的。
“說起來都對,但又都不準確。”岩麗悠悠然的給自己點了支煙,然後自顧抽了起來,這一舉動引起了不遠處大堂經理的注意,不過待他們看清是誰之後,又滿臉古怪的退回了自己的崗位上。
“其實說到底就兩個字,仇恨。”岩麗優雅的吐了一口煙。
這命題有點高啊,我似懂非懂的看著岩麗,示意她繼續往下麵說。
“緬甸這塊土地上,自顧以來就是多民族聚集的地方,人多是非自然就多,再加上古時候這邊的自然環境算是比較惡劣的,比不上你們中國的中原地區那般風調雨順,各民族的人為了少量適合生存的土地,就不得不互相廝殺,動輒就是滅族滅寨的戰爭。”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其實這也不算什麽錯。”岩麗淡然的說道,“但是,除了緬族之外,其他諸多少數民族之間實力的差距並不那麽大,這樣就造成了他們互不服氣的局麵,今天我得勢,便要盡力欺壓其他的民族,明天他又上台了,又來討回昨天的舊賬
。仇恨就在這種交替之中越滾越大,也越來越難以開解。”
“就算是占了緬甸人口三分之二比例的緬族人,在古時候,也分成過很多不同的勢力,就有點類似於白苗、花苗和黑苗,而且爭鬥的凶狠程度不必我們少數民族好多少。有時候我也會想,如果當年有一支足夠強大的種族能夠壓製住所有其他的民族,也許就會少去很多的仇恨,今天緬甸的局麵也不會這麽風雨飄搖,人心渙散了。”
“所以啊,小金子。”岩麗忽然一改剛才臉上的嚴肅,變得有些狡黠“李獨眼在緬甸盜挖古代土司貴族的墳墓,隻要不是盜挖自己這一族的,普通的老百姓沒有拍手叫好的就算不錯了,根本沒可能去給他們找麻煩。”
“我既然敢跟李獨眼合作,那是因為他從來沒有挖過我們佤族祖先的墳墓,而且我們佤族的曆代大巴猜早就料到了這一點,所以每隔幾年都會有巴猜前去祖先的陵墓下一點巫法詛咒什麽的,李獨眼雖然有點道行,但還遠遠不是曆代巴猜的對手。”
原來是這麽回事,我想想也就明白了,估計緬甸的那些“多數”民族,和國內的白苗一樣,對於巫法這類技藝都淡忘的差不多了,反而是佤族這些人少的民族還保留著傳承。李獨眼發的是死人財,自然沒必要再去得罪活人。
更何況岩麗在國內的世俗上也有不淺的關係,李獨眼不就因為自己挖墳時候的選擇性,贏得了現如今這麽個賺大錢的機會麽?
“這麽說來,”我瞧了瞧岩麗,又道:“這麽說來,您是想讓我們去緬甸給您當個監工?”
“有這麽個意思,”岩麗點了點頭,又道:“小金子,你也知道,臨滄這兒的生意雖然賺不了多少錢,但是必須要我本人在這兒每天盯著,不然好多麻煩都得找上門來。”
我點了點頭,知道岩麗說的還是她要在國內維持這個殼子的事情,不然不好把錢洗白了再弄到佤邦去。
“而且,相關的手續雖然辦的差不多了,但是還有很多細枝末節的問題需要處理,我不在國內待著還真怕手底下那幫子人給我弄出什麽岔子來,關係到進出口的生意,可不那麽好打理。”岩麗繼續說道。
“是的,是的。”狗根子連連點頭,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我在李獨眼手底下也幹了幾回了,每次從老緬那兒搞到玉石都沒什麽太大的難度,但是弄回來之後的手續卻煩得要死,碰上幾個要開發票的,更是愁死個人了
。”
“我為了這個項目,算是搭上了所有的本錢,成功則會帶來源源不斷的財富,失敗了,我估計就翻不了身了,所以這件事我必須小心謹慎再小心謹慎,派到緬甸的人也必須是我信得過的自己人。”岩麗變得嚴肅起來了。
“那是,那是,絕對是信得過的,岩麗師父,我和許哥跟親哥們那是一樣的,事情交給我,您隻管放心!”狗根子這借坡下驢的本事真是讓我歎為觀止了。
我倒是有些替岩麗擔憂起來,她縱橫商場多年,一直都是穩紮穩打,步步為營的,為什麽這一次卻像個輸紅了眼的賭徒一樣,一下子就把所有的籌碼全都押上了呢?出國開發翡翠礦脈,這聽起來確實是個一本萬利的美好事情,但是綜合起說到的那些不穩定因素,怎麽看怎麽覺得不靠譜。
“女師父,您是不是再想想,投資不都是講究個風險分散麽?咱不能把雞蛋全都裝到一個籃子裏啊。不是我烏鴉嘴,我覺得去緬甸開發礦脈這個事情,風險還是挺大的。”
“我懂,我懂。”岩麗朝我笑了笑,然後眼神忽然變得淩厲了許多,她又道:“你們光從報紙和電視上,對於緬甸的形勢了解的還不夠清楚,現在佤邦、撣邦地區的形勢遠遠沒有報道裏那麽的穩定。”
“岩總,您的意思是不是說,老緬那兒快要開戰了?那我們現在去搞投資可真的是不穩妥啊,這仗一打起來,到時候戰火紛飛,流民四處逃竄的,說不定哪天礦上就讓人給衝了,咱的投資就全都打了水漂了啊。”狗根子非常“貼心”的給岩麗分析道。
“難不成,您和政府已經談妥了,隻要咱們能夠把礦開起來,他們就派部隊來駐守保護麽?”狗根子眼前一亮。
“你小子也真會想,現在佤邦的軍隊連一幫山賊都搞不定,到時候怎麽可能分得出兵力來保護我們呢?”我心裏知道岩麗這樣的人,肯定早就想好了應對這種情況的對策,而且再怎麽風雲湧動,現在這個社會想要演變成全麵戰爭,這難度也是不小的,最多就是擦槍走火的大小衝突罷了。
“我不是怕打仗,而是再沒有穩定的收益,佤邦的罌粟園恐怕就要再度開張了,我可不願意再看到我的人民再沾上那種貽害後代的東西。”岩麗冷冷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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