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寧汐無奈的情緒湧上來。
“沒呢,昨天白一嫿幫我打聽了一下,報社之前說什麽要成立調查組,但一直沒有進展,我估計是想拖延時間,最後找個借口把我辭退。”
紀司焰掀了掀眼皮,“你倒是挺想得開。”
“這算誇獎嗎?”
寧汐輕哼,“我不是要任人宰割,隻是想看看主編耳根子有多軟,領著的團隊有多無能。”
“聽你這意思,是想取而代之?”
“如果確實是更好的選擇,那何樂而不為呢?”
寧汐很坦然,臉上甚至掛著淡笑。
她從不遮掩自己的野心,有目標是好事,更何況她一直相信自己的能力。
紀司焰點頭,擦了擦手,“挺好,我精神上支持你。”
“就隻是精神上?沒點實際行動?”
紀司焰頭也沒抬,“乘風集團的專訪最後一期已經出了,我和報社沒了合作,何必要蹚這趟渾水。”
他故意得太明顯,就是想讓寧汐主動說出“求”這個字。
可她偏不。
“行吧,那還是讓我再琢磨琢磨,實在不行,也隻能盡快找下家,畢竟是我先選擇冷處理的。”
“以你的能力,在哪都一樣能做個好記者,不必非得依附於江城日報。”
這句倒是實打實的誇獎,也是真心話。
寧汐放下筷子,“說來也怪,我昨天問了寧明東,他對這次的事情似乎並不知情。”
“你懷疑不是他做的?”
當年的抄襲事件因他而起,後來解決得幹幹淨淨,除了當事人沒其他人知曉。
這次再被翻出來,如果不是他做的,那還能是誰?
寧汐搖搖頭,“我不敢妄下定論,不過以我對寧明東的了解,他膽小如鼠,當年的事如果不是他媽想了這麽個歪招來擺平,他早嚇死了,現在又是哪裏來的膽子舊事重提呢。”
即便是想通過的這件事把寧汐踩在腳下,也不能讓自己吃虧。
要想查明真相,恐怕還得去報社實地調查一下才行。
好巧不巧,寧汐剛有了這個念頭,主編的電話就打來了。
“寧汐,今天有沒有空來一趟報社,有點任務要交給你。”
雖然是下命令,不過主編這語氣倒是像哄著寧汐,生怕她會拒絕。
寧汐聽出來了,反問,“我還在停職期間,這個時候去報社,恐怕不太合適,會不會被人議論說是你包庇我?”
看來還真是有事求她,主編尷尬開口,“那件事我們一直在調查,疑罪從無嘛,既然沒有更明確的證據指向你,我們肯定是要選擇相信自己人的。”
上次收到匿名信還正義凜然說證據確鑿呢,現在又改了口。
寧汐在心裏冷笑,覺得心裏的某些信念,在一點點崩塌。
說到底,報社不過也是個商業組織,所追求的最終目的都是利益。
什麽新聞理想,什麽用筆寫正義,都是寧汐的一廂情願罷了。
她語氣冷了下來,“你的電話來得有些晚了,我今天安排了別的事,明天才有時間。”
“那……好吧,明早上我在辦公室等你,不見不散。”
掛了電話,寧汐坐在沙發上,心情悶悶的。
紀司焰從後邊走過來,“不吃了?洗碗去吧。”
她正煩著呢,他還過來點一把火。
“我不是你的保姆,你吩咐的是不是太自然了點?”
吃火藥了?一點就炸。
“給你做了大閘蟹,又安慰了你兩個小時,你不應該付出點什麽來交換?”
紀司焰有理有據,“我們隻是房東和房客的平等關係,又不是情侶,我不能無償付出。”
別人是得理不饒人,他是沒有理也能硬不饒人。
偏偏寧汐一時間還找不到反駁的詞。
沉默的幾秒裏,紀司焰再次開口,“我上次買花那家花圃最近新培育了一批鬱金香,我明天會接著往報社送,以送你的名義。”
要是他現在不提,寧汐都忘了上次送花的事兒了。
之前誤會是鍾齊做的,後來才知道是紀司焰的計謀。
可是一直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此時此刻投去疑問的神情。
紀司焰淡淡開口,“如果用別的行動給報社下馬威,容易樹敵,這樣溫和的方式能在潛移默化中為你撐腰,能收買一部分人心,也能讓那些所謂的上司對你態度好一些。”
畢竟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報社被鮮花裝飾,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占便宜”。
紀司焰在拿捏人心這件事上,簡直遊刃有餘,是骨子裏自帶的本領。
商戰啊,這就是商戰。
寧汐無話可說,隻能點點頭,態度也跟著軟下來,“謝謝你,紀司焰。”
是“紀司焰”而非“紀總”。
三個字從她嬌嫩的紅唇中說出來,格外柔情似水。
任誰聽了都會骨頭酥軟。
紀司焰隻是抬眼,挑眉,“那你現在可以去洗碗了嗎?”
……那麽大的陣仗,隻需要她用洗碗來交換?
是不是有點太便宜她了?
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後邊一定還藏著別的機會。
寧汐暫時猜不透,隻能聽話地去洗碗。
走到廚房時,聽到紀司焰在背後說了句,“那個花圃欠了我點人情,還不上,用花來抵債,我不能為難人家的,收下了,那麽多花沒地方放,送去報社也算是物盡其用。”
……原來還是為了他自己!所謂的幫忙不過是順水推舟。
狗男人心機未免太深!
寧汐氣得真想把手裏的碗朝他頭上砸過去!
算了算了,看在他是房東的麵子上,還是忍一忍。
當天下午,寧汐去醫院給奶奶辦出院手續,特地繞去婦產科那邊看了一眼,打聽到寧明東他媽的情況,說她受驚過度,雖然命是保住了,但狀態特別差,甚至有些失憶的症狀,恐怕一時半會兒是沒法出院。
活該,寧汐聽到這個消息,心裏隻有憤恨。
並沒有報仇的痛快感,因為這讓她想起了媽媽。
當年媽媽是如何懷著孕承受小三的挑釁,傷心欲絕到難產大出血,那種痛苦,光是聽奶奶的轉述,寧汐都覺得難以承受,渾身像是被千萬根針紮似的那麽痛。
寧汐甚至一度認為,是自己的出生導致了媽媽的死亡。
她才是那個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