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奧州吉良氏

在軍議的當口,今川鶴姬帶著萬竹丸來到江戶城,看著一臉哀戚的嫂子和年幼懵懂的小侄子,吉良義時的心裏也滿不是滋味,兄弟感情不太親密並不能阻隔血脈中流淌的親情,吉良義時向今川鶴姬許諾一定為兄長討回公道,拿回屬於萬竹丸的領地。

今川鶴姬很感激他的承諾,對她來說沒有什麽比守住已故夫君的名譽和地位更重要,保住這一切才能確保她兒子萬竹丸未來能獲得屬於名門的體麵身份,從吉良義時的表態來看,吉良義安死去並沒有改變三河吉良家在他心裏的地位,該給予的一樣不會少。

吉良義時把這對母子安排在江戶城的別館裏居住,特別安排侍女負責起居一應待遇參考一門眾格付,他可以理解這母子倆孤苦無依千裏迢迢來到江戶城的緊張興趣,今川鶴姬的兄長今川氏真困守掛川城自身難保,如果不投靠關東的吉良義時可能要麵臨露宿街頭的尷尬境地。

望著一襲素服黑裳今川鶴姬帶著才三歲多的萬竹丸向他行禮離去,寂寥的身影裏還帶著濃的幾乎化不開的哀傷,吉良義時的心裏憋著一股無名怒火,悶哼一聲說道:“派出使者攜金銀珠玉去京都聯係關白殿、公方殿下,通報三河吉良家滅門諸事條,朝廷的朝敵治伐綸旨與幕府討伐令二者必須要請來一道,餘要讓鬆平家康付出代價!血的代價!”

朝敵治伐綸旨,顧名思義那就是朝廷指某個武士為朝敵,遠的如桓武平氏一門眾出身的平將門,近些的如南朝叛逆楠木正成都是這類型的,據說近幾年有個自稱楠木氏後裔的楠木正虎在京都附近活動,請求朝廷赦免南朝叛逆楠木正成,到是讓幕府的許多武士驚訝很久。

在籌備攻擊古河禦所期間,吉良義時在江戶城召見幾位武藏國的有力武家,對他們的恭順大加讚賞並賜予金珠華服以表彰武藏國人棄暗投明擁護幕府的作為。期間他就見到幾個地位特殊的武士,其中就有奧州吉良現任當主吉良賴康。

江戶城本丸新開辟的禦所裏,一名滿麵風霜的中年男子帶著一個少年恭敬的跪坐著,他們就是吉良賴康和其養子吉良氏朝,兩父子坐在別間裏表情僵硬的迎接小姓奉上茶點,目光時不時向門外的回廊裏打探著。

待看到身穿純白色印二引兩紋狩衣,頭戴立烏帽手持折扇吉良義時在幾名小姓的簇擁下走進來。就連忙躬身行禮道:“吉良左衛門佐攜犬子氏朝拜見公方殿下,祝公方殿下身體安康。武運長久!”

“蒔田殿不必多禮,你我同出一宗一族本是一家人。”吉良義時揮退小姓盤腿坐下來,笑吟吟地說道:“你我一族自南北朝分離以來也有兩百多年沒有在一起了吧!說起來先祖龍門寺殿在鹿苑院時代將次子過繼給奧州吉良家做為家督繼承人,論及血緣關係你我可是比西條吉良與東條吉良還要近一些呢!”

“是!高祖賴治公時代,無嗣從龍門寺殿家迎立賴氏公作為婿養子,一晃眼也過去一百多年了。”吉良賴康回憶起昔年先祖的無限榮光,不禁感歎道:“我吉良家自觀応擾亂以來家業衰敗兩百餘年,早已忘記鐮倉時代先祖的榮光了……不過多虧公方殿下出現,再次挽救我吉良家衰敗的家業呀!”

吉良家又名三河足利家,在鐮倉時代又叫足利家的三河黨。這些都是可以共通的名號,但這吉良家並不是隻有一個家族的名號,最初三河守護足利義氏在三河分出兩個吉良氏,第一個就是吉良義時的先祖吉良長氏,第二個則是吉良義繼。這兩家當初就是以西條吉良、東條吉良相稱。

吉良義時這一支的先祖冒出吉良滿氏這個足利家的有力一門眾,在鐮倉時代獲得含金量很高的越前守護,成為宗家足利家以外第二個獲得鐮倉守護職的有力武家,籍此機會一躍獲得足利上総三郎的名號,並與嶽父足利泰氏廢嫡的斯波家氏所開創的尾張足利家並駕齊驅。

東條吉良家比上総足利家混的要差出很多,在三河國中的影響力被完全壓製的抬不起頭,連續兩代人隻是東條領的地頭,直到吉良經家從鐮倉幕府獲得陸奧國安達郡藤穀莊地頭職,後來傳到吉良貞家時代就帶著一族遷出三河國改稱奧州吉良家。

東條吉良一走就把原領地空出來落入上総足利家的手中,直到鐮倉末年吉良家起兵追隨足利尊氏討滅幕府,在其後的觀応擾亂裏足利尊氏與足利直義對立,留在三河的上総足利家和跑到奧州的吉良家都很不幸的加入足利直義的配下成為倒黴鬼。

上総足利家的名號也是那個時候被取締降為三河吉良家,三河吉良家的家督吉良滿義兩個兒子被足利尊氏強行拆分,嫡長子吉良滿貞繼承宗家再次稱呼為西條吉良家,其弟吉良尊義開辟另一個家族稱為東條吉良家,因為東條城之前有個吉良義繼一族,所以才有前東條,後東條一說。

吉良義時開懷大笑道:“蒔田殿不用奉承餘,平日裏餘聽這些奉承話早已聽厭了,今日咱們隻敘舊誼不談那些擾人的話題,這次能在關東見到自己的親族一門非常高興,幾百年沒有來往的一門眾,以後還是要多多親近。”

吉良賴康大喜過望連忙躬身致謝,第一次見麵就這麽順利完全超乎他的想象,其實奧州吉良家混的要比三河吉良家差出一大截,不提堪稱逆天的吉良義時硬是把上総足利家的名號重新提振起來,就說這兩百年來奧州吉良家就一路衰退,從奧州管領降格到奧州四管領之一,再降格到奧州混不下去被迫投靠關東公方。

三河吉良家在吉良滿義的率領下,能夠及時棄暗投明重新獲得幕府的諒解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死硬的奧州吉良家在吉良貞家的率領下,堅定的站在南朝方的陣營裏一條道走到黑,二代將軍足利義詮曾經下達禦教書,命令石橋棟義討伐吉良治家,當時奧州吉良家被定義為謀反的大罪,可見當時這一族混的有多慘。

在閑談裏吉良義時也提及當年觀応擾亂的事跡。想當初吉良家是真的看好二將軍足利直義,隻是這位爺實在不給力硬是把有的打的將軍給擰成大敗虧輸,害的吉良一族不但放棄獨占管領的夢想泡湯,還順帶把家業搭進去一大半成為喪家之犬。

再回頭去看宿敵斯波氏就已經落後一大截,斯波高經越混越滋潤還混到幾個守護,他的嫡子斯波義將更是奠定幕府三管領筆頭的霸業,心底的遺憾和鬱悶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大。所以後來吉良家向斯波家低頭,雙方互嫁女兒維係團結的時候是非常憋屈的。在鐮倉時代吉良家可是比斯波家混的更好。

吉良家對觀応擾亂的慘痛失敗充滿無盡的鬱悶,兩百年來無時無刻不想著複起重振名聲,這個夢想就在吉良義時的手裏獲得成功,這才是吉良賴康最興奮的地方,一門惣領家振興就意味著他這個落難的鳳凰也能扶搖直上入雲霄。

所謂投其所好就是個這個意思,在接下來的言談裏吉良賴康刻意談及過去的百年瘡痍,唏噓道:“在下一族在奧州過的淒慘呐!家督一年連件像樣的新衣衫都沒有,一門眾朝不保夕正掙紮在生死線上……還好最後還是挺過來了!”

吉良義時微笑著聽他講述奧州吉良家遷徙到關東的曆史,當初一群南朝的叛逆就是在鐮倉公方的庇護下逃脫幕府的製裁,失勢的奧州吉良進入鐮倉公方配下。並隨著鐮倉公方變成古河公方繼續留存下來。

奧州吉良家是不能享受到幕府賜予的禦一家的家格,但是鐮倉公方說沒關係幕府有的我們也可以有,就把奧州吉良家弄成個關東禦一家下馬眾的待遇,其蘊含意義就是告訴天下人我鐮倉幕府是要做將軍的人。

關東公方的行為已經不能用司馬昭之心來形容,他們這一族就像個中二少年不斷的在家人麵前上竄下跳。好像是告訴自己的父親自己才是一家之主,他這種行為當然要遭到足利將軍家的憤怒和厭惡,永享之亂就是足利義教下定決心整垮鐮倉公方。

雖然僥幸讓鐮倉公方家逃出一個足利成氏在下総國古河鄉建立古河禦所繼續鬥爭,但是關東公方的影響力已經遠不如以前那麽強大,結城合戰裏足利義教不依不饒的殺死武家無數,若不是足利義教在次年被赤鬆滿佑所殺,鐮倉公方這一脈就真的要就此作古。

閑談一個時辰裏,吉良義時注意到吉良賴康身後的年輕人始終沒說話,便微笑著問道:“這位是蒔田殿的嫡子吧!叫什麽名字?”

吉良賴康說道:“這是在下的養子吉良氏朝,原是堀越今川家的嫡次子堀貞朝,在下年歲已大膝下無子傳承宗祧,便應北條相模守之邀從堀越今川家迎立一位養子。”

“原來是堀越今川家的嫡子,你的先祖了俊公是位了不起的武士!餘的先祖龍門寺殿還是了俊公的女婿。”吉良義時對這個出自堀越今川的吉良氏朝和顏悅色,名為今川氏的堀越氏向來和宗家駿河今川氏的關係不睦,就是目下吉良氏朝的兄長堀越貞延還在鬧自立,出於各種理由他都要善待這個一門眾。

而吉良義時所提到的典故,其實就是三河吉良家被足利尊氏拆成兩段以後,西條吉良的二代目吉良俊氏做今川貞世入道了俊的女婿,吉良俊氏的戒名是龍門寺殿,就像足利義滿的戒名是鹿苑院,武士們出於為尊者諱的習慣對故去的先賢盡量避免提及名字。

不同於中國古代的地方是武家向來以用先祖的名號為榮,通字的用法就是初代先祖的名字兩個字作為代代通字使用,比如閑院流的初祖是正二位権大納言藤原公実,自他分出的三條家、西園寺家、德大寺家代代家督所用的通字就是“公実”這兩個字,而且是隔代換一次區分輩分的高端方式。

武家的用法比較粗疏些,就是把武家嫡流的通字代代相傳,這個好處在封建時代的好處顯而易見,隻要報出來自何處苗字通字以及官位就能讓對方立刻知曉你是哪家的孩子,即便是兩個素昧平生的武士也能通過苗字通字等一連串的特殊證明來驗證雙方是至親一門眾,這到有點類似中國古代的堂號切口黑話之類的東西。

初次見到武藏國的同族一門吉良賴康很順利,當吉良義時知曉他隻有武蔵國久良岐郡蒔田村一小塊領地。生活十分困窘隻能依靠北條家的接濟保持溫飽水平,於是大筆一揮給吉良賴康一門眾別格待遇,作為武藏吉良家的家督享受兩萬石格的譜代重臣級別,四季時令果蔬肉蛋不缺,當場賜予金銀絲綢價值永樂錢五千貫文。

吉良氏朝調任江戶城進入奉行眾共參政務,他的職位是擔任禮儀奉行的高級奉行人,這樣吉良賴康所獲得的兩萬石以及各種福利待遇就變成家祿。吉良氏朝擔任高級奉行人所領受的那份薪資則是職祿,吉良賴康離開江戶禦所的路上笑的嘴巴都快合不攏了。

……

麵對關東國人眾的赫赫凶威。吉良義時的調略也在同期迅速展開,首先調略的是常陸國中的名門大掾氏,大掾貞國和他的諸多支族遍布整個南常陸國,南常陸三十三館擁有非常強大的影響力,即使常陸佐竹家也沒辦法壓製這些國人。

隻是因為大掾家本身實力不強,又牽扯著一門眾的各種內紛無法發揮出實力罷了,吉良義時聯絡大掾貞國打算說服他加入吉良家的陣營裏,對抗中常陸國的小田氏治和江戶忠通,還有常陸霸主佐竹義昭。

對下野國的調略則首先從佐野昌綱開始,這個沒節操的武家其實早就搭到上総足利家的線。其同族一門眾桐生助綱正在吉良義時配下的上野軍團裏擔任足輕大將,桐生助綱中年無子麵臨絕嗣的危機,特意從佐野昌綱要來一個嫡次子作為桐生家的家督繼承人。

這層關係的羈絆讓佐野家天然傾向於吉良家,尤其是獲得吉良家使者帶來的價值五百貫文永樂錢的金銀饋贈,佐野昌綱當即就愉快的接受轉投陣營的調略。領著自家的軍勢掉頭離開古河禦所回返他家裏造反。

另一個調略的對象是那須家的家督那須資胤,不得不說關東國人眾或者說戰國的武士真是無節操的很,當初反吉良聯盟裏那須資胤叫嚷著要支持足利藤政反吉良,那須家的大關高增、大田原綱清、福原資孝連聲製止,聲稱自己是堅決的要站在親吉良的陣營裏。

結果沒過多久又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親吉良的那須七騎大部分轉為反吉良,那須資胤這個當初反吉良的先鋒也出現態度的逆轉,尤其是見到朝山日乘委派的密使很快約定撤離古河禦所回返下野國的決定,至於關東國人聯軍的死活和他沒有太大關係,他要回去針對幾個舅舅的領地發動突襲。

國人眾的態度就是這麽有趣,他們覺得對自己有利的就會支持,反之覺得對自己有害的就會去反對,這種考慮通常都是自私而又不顧大局的行為,所以經常會遇到一些國人眾像牆頭草又像變色龍,一會兒貓臉一會兒狗臉變換個不停的怪異景象。

這一套生存法則是戰國時代的獨特文化,雖然很沒節操但是大多數時候都是有用的,隻要不碰到有力大名或者更上層的朝廷幕府幹涉都沒多大事,吉良義時就是看準他們的性子才敢動手,要這些武士都像一百多年前結城合戰那樣忠勇,反倒讓他沒有盤外招式可以運使。

昔日親佐竹反北條的一幹國人眾,全部跟隨佐竹義昭的陣營變化到反吉良一側,更有甚著如宇都宮家的譜代家臣芳賀高定就提議一個驚人的計劃,他竟然打算聯合相模北條氏共同對抗霸道的吉良家,當然這個提議在執行過程中遭到佐竹義昭在內的許多關東武家反對,許多中低級武家也都與北條家有殺父殺兄的生死大仇,讓生死仇敵驟然結為盟友的難度還是很大的。

比如並沒有參與進關東聯軍裏的裏見義弘就是潛在的反對者,裏見家與北條家的仇恨絕對比古河禦所大部分武家都要深,唯一能穩壓一頭的大約就是從屬於吉良家的太田氏,以及換成小山家嗣子的結城晴朝,不過結城晴朝本人似乎並不急於報仇,而是忙著替足利藤政張羅這次關東國人聯軍,在這一刻權勢欲壓過養父義兄的生死仇恨。

另一個調略方向則是被傀儡的宇都宮広綱,宇都宮広綱的夫人是佐竹義昭的女兒,譜代家臣又是從親吉良轉變為反吉良的芳賀高定,在家內要聽從譜代重臣芳賀高定的指揮擺布,在家外要受到嶽父佐竹義昭的巨大影響,作為一個有理想有誌向的家督想必是很憋屈的。

正是基於這個判斷他才派出密使聯絡宇都宮広綱,這位年輕的家督對吉良家的密使找到自己非常驚訝,正如預料之中的反應那樣他對退出關東國人聯軍的提議非常感興趣,隻是考慮再三最後還是婉拒吉良家的提議,他的顧慮是芳賀高定對宇都宮家政情穩定的重大作用,一旦和他翻臉等於斷送自己辛苦獲得的大好形勢,最好的結果就是成為吉良家扶持的一個傀儡家督。

對宇都宮広綱的調略以失敗告終,並沒有把吉良家的調略形跡暴露出來,宇都宮広綱有自己的顧慮並不影響他對關東國人聯軍行為不看好的判斷,他也願意把自己私下接觸吉良家密使暴露出來,這樣很容易被聰明的芳賀高定加強對家督的監控和提防,比起泄露吉良家調略的行蹤,他更在意自己的自由度和優越的生活,把這消息隱藏起來出賣關東國人聯軍也不算什麽。

這次失敗並沒有讓吉良家的密使感到氣餒,在確認宇都宮広綱不會泄露自己行藏,就偷偷找到對芳賀高定大權獨攬有意見的壬生綱雄、皆川俊宗,這兩家是宇都宮家的反骨之臣早就想著要反攻奪取宇都宮家的家柄,調略這兩家撤軍反叛的計劃非常成功,隻是贈予金銀若幹就與這兩家約定時間一起撤退回家。

陸奧國方麵的伊達氏、蘆名氏、岩城氏、白河結城氏完全沒有調略的意思,這四的武家裏反吉良態度最堅決的伊達氏,其次是反吉良的伊達氏的親戚有力盟友支持者蘆名盛氏,以及先後和反吉良的伊達氏、佐竹氏聯姻的岩城重隆,唯一能稱得上打醬油的白河結城氏又在他們幾家的包圍下,早就結為盟友關係根本不可能反叛。

調略到這一步差不多就已經把能用的勢力都用上,吉良義時冷笑著欣賞古河禦所外越聚越多的關東國人聯軍,命令真田幸隆率領一萬軍勢趕赴江戶城陣參,並命令太田資正、成田長泰率領六千武藏國人軍趕赴西相模國支援上杉輝虎。

武藏國陸續有大規模軍勢調動,使關東地方的氣氛變的越發詭異微妙,聚集在古河禦所外的關東國人眾也察覺到這一點,佐竹義昭試圖催促足利藤政趁著士氣高昂的時機盡快出兵,可這位草包公方心裏隻想著吃喝玩樂還有搞基,讓他帶著四萬五千軍勢出兵去打武藏實在有些困難。

佐竹義昭那麽大的麵子都毫無辦法,剩下的關東國人眾就更加催不動,四萬五千大軍聚在一起以“防衛”古河禦所的吃喝用度不是個小數字,眼看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漸漸接近每年最重要的秋收當口,國人眾難免要心焦急躁的上火。

伊達輝宗坐在古河禦所外的大營裏呆愣一個上午,直到午時用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這麽久都沒有動彈,暗歎道:“本家來這裏簡直是浪費時間啊!怎麽就輕信古河公方的花言巧語跑到關東腹地對抗吉良家呢?現在進不得退不能該怎麽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