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血洗（下）
湮滅地獄，一場戰爭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數以百萬計的惡魔在這裏廝殺，強大的惡魔們盡情釋放著自己的力量，鮮血染紅了大地，天空中到處是火焰在燃燒。
無盡的流星雨一個接一個的從天而降，漫天的冰霜無所不至地紛紛飄揚在地獄的天空裏。
冰火風雷各係元素力量在這裏四處開花，將整個地獄變成一片充滿死亡的絢爛璀璨之地，每一刻都有生命在倒下。
如果斷刃隊在這裏，一定能看到他們熟悉的各種惡魔。
地獄狂暴犬，亡靈巫師，女妖，石像鬼，末日守衛，幽靈騎兵等等等等。
這正是燃燒軍團。
隻是與曾經的海加爾守衛戰不同，如今的燃燒軍團數量更多，力量更強。如死亡騎士這種魔王級的存在在這裏隻是小頭目，有時它們甚至會結成隊伍發起魔王級的集群衝鋒，無數鐵蹄震踏大地，讓整個地獄都為之顫抖。
那些隨便哪一個出現在人類世界都能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的末日守衛們更是成群結隊地釋放自己恐怖的力量。
而在另一方向，由巴托惡魔，冰霜巨人，黑暗精靈，混沌矮人，戰爭狂狼以及冥河守衛等組成的大軍同樣在奮力抵抗著。
近百個兵種組成了上百萬的龐大軍團，在這地獄中形成一片肆虐黑潮，如海嘯般向著四麵八方肆意擴張。
到處都是魔法火焰的光芒，魔法機械的轟鳴聲同樣隆隆不絕。
燃燒軍團固然擁有地獄火戰車，湮滅地獄一方也有混沌矮人製作的各種戰爭機械。
呼嘯著的炮彈拖著長長的光芒劃破黑暗，槍彈從每個黑暗的角落裏放射出來，到處都是濃煙和紛亂。
魔法與科技交相輝映，處處充滿死亡。
在那戰鬥最激烈的戰場上，幾個高大的身影尤其顯眼，吸引著無數目光與攻擊。
其中一個穿著鮮紅的鎧甲，全身燃燒著熊熊的火焰。這火焰是實質性的存在，任何靠近他們的生命都必然承受地獄烈焰的焚燒。
他手裏拿著一把巨大的火焰之刃，他每踏出一步，火焰之刃必然揮上一揮，然後就是一隻惡魔被切成兩斷。犀利的攻擊使他的身邊屍體堆積如山。這個嗜血的巨人卻依然在哈哈大笑著，他的手隨手一揚，一片混亂的火焰之雨已淩空落下，將他身邊的一切生命，甚至於自己軍團的戰士也盡數殺死。
另一個同樣全身火焰燃燒的巨人，手中則高舉一柄火焰長鞭不停抽打著。
從天空到地下，到處都是舞動的火蛇，就象是放牧惡魔的牧魔人，驅趕著軍隊前衝，在他火焰長鞭的鞭策下，惡魔們一個個悍不畏死，勇猛衝鋒，戰鬥力極具飆升。
而在戰場的另一頭，一個手持大槊的半人半獸的肥胖黑色怪物亦在勇猛衝鋒著。大槊上不停地閃爍著黑色光芒，如一道道劍氣四射。每當大槊攻擊到一個目標時，身處目標周圍的其他惡魔也會受到攻擊。而它那條粗大的長尾更是不停地掃動著，將任何試圖靠近它的惡魔紛紛殺死。
在這三個大家夥的身後，一些恐懼魔王飛翔於天空，他們高聲吟頌著強大的法術，隨著這法術，一顆又一顆隕石從天而降，化成地獄火巨人在大地上隆隆踏過。
敵對的惡魔在這凶殘的打擊下不斷敗退著。
“阿克蒙德！”一聲沉悶的低吼突然響起。
隨著這聲音，一隻白色巨狼出現在那手持火焰長刀揮舞的巨人身前，凶狠的雙眼直視火焰巨人，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混亂的可吞噬一切的毀滅氣息。
“芬利爾，你終於出現了！”阿克蒙德哈哈笑了起來：“歸順燃燒軍團，我可以饒你不死！”
“你太狂妄了，阿克蒙德，你和你的主子都太過自以為是。難道你們真的以為，燃燒軍團可以這樣一直橫行下去嗎？”巨狼芬利爾冷冷盯著阿克蒙德說。
“哦……我們不是以為，而是正在這麽做！”
“那麽你們注定的命運就是滅亡！”芬利爾仰天長嘶起來。
隨著這尖銳的嘶嘯，一隻人麵蜘蛛從群落中衝了出來，對著前方揮舞著火焰長鞭的基爾加丹衝了過去。
“蜘蛛女神蘿絲？”基爾加丹大笑：“你這個膽小的婆娘終於出來了嗎？耶夢加得那個蠢貨呢？”
“我在這裏！”一聲奇異的嘯聲響起，一條巨蛇已出現在地平線上。
它是如此巨大，以至於當它出現的時刻，整個世界都仿佛被它擠的滿滿當當。
“很好，就讓我來終結你的命運吧！”那揮舞著巨槊的破壞者瑪洛諾斯已大笑著迎上去：“我要讓你知道，光是大，是沒用的！”
隨著一狼一蛇一蜘蛛的出現，戰場終於迸發出新的**。
戰場的後方，一麵燃燒軍團的旗幟正在獵獵飄揚。
一個如山般高大的青銅巨人站在旗幟旁邊，冷眼看著遠方熱火朝天的戰場，衝天的血腥甚至掀不起心中半點漣漪。
他看著遠方鮮血紛飛的世界，自語了一句：“湮滅地獄的幾個巨頭已經出來了，應該就剩海拉了吧？”
“還有邪神洛基和那位黑夜王子閣下，另外還有幾條龍。”青銅巨人的身後，一個戴著骷髏王冠的高大骷髏法師回答。
“啊……”青銅巨人拍了拍額頭：“竟然把那兩個家夥忘記了，我的記性真是越來越差了。”
“他們隻是不值得進入您的法眼而已。”
“也許吧。”青銅巨人淡漠回答：“既然這樣，耐奧祖，你和提克提奧斯去對付他們兩個，剩下的就交給其他的恐懼魔王吧。”
“謹遵您的命令！”巫妖王耐奧祖怪笑著回答，緩緩舉起了手中長劍。
霜之哀傷！
在這冰霜戰刃的指引下，數以萬計的骷髏大軍開始投入戰場，進一步擠壓著對方的生存空間。
終於，一個半藍半肉色的身影出現在遠方地平線上。
海拉！
北歐神話中的冥界女神！
她站在一條用屍骨製成的幽靈船上，腳下趴著冥界守門犬格瑞姆，船上裝滿了冰霜巨人，天空中則飛著由毒龍尼德霍格率領的大量地獄冥龍，
她的目光穿透廣闊的戰場，落在那青銅巨人的身上，冰冷的聲音也隨之響起：“薩格拉斯，你的野心到底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停止？你不可能一直這樣走下去！”
青銅巨人的眼中陡然噴出熊熊火焰。
這火焰不是描述性質的，而是真實存在，有如兩團火炬直衝天空，引起一片天地的顫動。
然後這位燃燒軍團之主才發出雷霆般的咆哮之音：“停止？不，征服是我的使命，我永遠也不會停止我征伐的腳步！我要讓諸天百界，眾多生靈，盡皆拜服在我的腳下！”
“難道你以為你還能打贏那無敵的蟲族主宰嗎？”
薩格拉斯大聲回答：“現在的我也許還做不到，但總有一天，我會把它也打敗的！把龍之寶玉和幽靈船交出來，我可以讓你繼續活著！”
“這不可能！”冥界女神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
“那你就去死吧！”薩格拉斯的大手猛然前伸，穿過無盡空間，罩向那主宰死亡的冥界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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淒涼，荒狂，死寂！
戰艦在地獄上空飛行著，一路所見，盡皆是惡魔屍體。
一個又一個強大的存在倒下了，倒在燃燒軍團衝鋒的道路上。
偶爾也有一些魔神僥幸生還，卻失去了龐大的軍隊，再無力對抗新的侵入者。
然而斷刃隊的心理卻未必輕鬆。
他們一路走來，看到了太多太多屍體，也間接見證了薩格拉斯和他的軍團有多強大。
一路侵襲，薩格拉斯已先後打敗了美杜莎之母，冥神魔特，埃及惡神塞特與奈芙提斯，冥神阿努比斯，印度冥神閻魔，自在天魔波甸，中國的戰神蚩尤，瑪雅的羽蛇神以及塔爾塔洛斯地獄的獨眼巨人和百臂巨人。
現在擋在他麵前的除了那位萬魔之王撒旦外，已經隻剩下提亞馬特，巴羅爾，濕婆，哈迪斯等寥寥幾個。
不管是未被打敗的，還是已經被打敗的，這些人都不光杆司令，他們手底下都有著大量的精兵強將，其中一些名氣甚至不輸於他們的主子，一些實力甚至更有過之。
但不管是什麽樣的存在，統統都被薩格拉斯一掃而空。
燃燒軍團橫虐一切的威名在這刻再度重現，連神話中的神靈們都無法抵擋。
當然，這也是他們本質上都不是真神有關。
在神話傳說中，他們或許擁有毀天滅世的能力，但是在血腥都市的世界，他們的力量首先要遵從於規則，而不是傳說。
傳說可以矛盾，規則不能。
規則不允許任何神的實力淩駕於蟲族主宰之上，那麽不管你什麽神，創世神也好，滅世神也罷，統統都必須低於主宰。
而蟲族主宰的實力，又是唯一的，根據真實主宰映射而來的。連蟲族主宰都不能做到一擊滅地球，那就更別提這些規則下的神靈們了。
從這方麵說，他們的實力統統都是名不符實的。但不管怎麽說，他們的強大依然毋庸置疑。
可惜在進軍的薩格拉斯麵前，這一切皆化虛影。
薩格拉斯張狂的腳步不停地向著深處邁進，那一刻看到遍地的屍體，想想那漫山遍野的惡魔大軍，籠罩天地的魔法能量，毀滅一切的衝擊波，就連沈奕都感到頭皮發麻。
理論上整個燃燒軍團的全力一擊，就算是再生勇士號護盾全開也擋不住。
“真該把那枚五十萬噸的留下。”胖子嘟囔道。
“那也沒用，如果不能在他消滅撒旦之前阻止他，我們注定將要麵臨一個比撒旦更強大的存在，那可能已經是無限接近蟲族主宰的存在了。一旦薩格拉斯強大到這一步，就意味著再沒可能突破他！”周宜羽也無奈搖頭道。
惡靈巨人或許是無敵的，可是四分鍾的時間，卻注定他無法消滅任何有足夠神魂的強大魔神。
“那也未必。”沈奕突然道：“如果薩格拉斯真的能夠打敗撒旦，對我們來說到也未必就不是好事。”
“恩？”大家一起看向沈奕。
這之前沈奕不是一直說不能讓薩格拉斯強大下去的嗎？
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沈奕這才說道：“其實，薩格拉斯一路橫掃，對絕大部分冒險者來說都不是壞事。他讓我們可以輕鬆進入下層地獄，幫我們掃平了許多阻礙，也讓我們可以從中獲得大量收益。之所以我不願意，是因為我不希望薩格拉斯因此變成一堵無法逾越的天塹。”
“但是不要忘記，即使沒有薩格拉斯的橫掃與強大，其實我們也沒有太多把握可以進入三十六層。從那些死去的魔神看，從戰鬥留下的痕跡看，每一層地獄的領主們，都越來越強大，僅靠戰艦，理論上很難通過，正因此，我們才設計了一連串的戰術，包括分兵誘敵……”
按照原來的計劃，當下到難以憑借實力強行通過的時候，沈奕他們就會采取誘敵作戰的方式，幫助其他人進入，留下的人則通過集結令或者回歸離開世界。
但是薩格拉斯的橫掃卻使這一計劃出現了意外，五個團隊再不需要如此作為，以至於直到現在，洪浪等人還是隻有五個在殺戮地獄。
如果是按原計劃行動，那麽至少M7現在已經通過集結令回殺戮地獄了。
因此，沈奕為了進入三十六層，其實是準備了諸多底牌的。這些底牌不會一次性使用，卻是會在計算好的基礎上，每過一層就使用一個。
薩格拉斯的作為固然是在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強大起來，但同時也使得沈奕的底牌大幅度節省。
因此沈奕真正怕的，不是一個強大的薩格拉斯橫亙在第三十五層的通道口，仿佛不可逾越的天塹——薩格拉斯沒這個能耐，他再怎麽成長，也超不過蟲族主宰。
他真正怕的是薩格拉斯在擁有近似於撒旦的實力後就停步不前。
如果是那樣的話，原本用於突破三十五層的惡靈變身很可能就會提前啟動，導致的結果就是沈奕後繼無力，最終無法完成自己的戰略目標。
白衣女孩在思考問題上，終究還是幼稚了些，在數量與質量的問題上並沒有達成統一。
消滅那些對斷刃隊影響不大的惡魔以增強薩格拉斯，這是正確的做法。
但是消滅那些能夠對斷刃隊造成威脅的惡魔，以造就進一步強大的薩格拉斯，這就是過猶不及了。
過度追求極度的強大，導致的結果就是防禦縱深嚴重不足。
隻要突破這一關，則後麵就是海闊天空。
所以到沈奕發現薩格拉斯竟是一路肆無忌憚的繼續前衝，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時，他反到鬆了口氣。
這個時候，他再不急著追薩格拉斯了。
不管薩格拉斯最後的衝刺之旅是輸是贏，他要過的關卡都注定了隻有一個。
也許這一關將是超乎想象的難攻，但終究不是沒有機會的。
“戰爭就是戰爭，要想獲得勝利，就必須遵守戰爭應有的規則……你或許可以不遵守都市定下的規則，但是那些不屬於都市寫下的規則，就算是你，也不能隨意違背！”
沈奕仰望天空，悠悠說道。
就把這，當成是自己教白衣女孩的又一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