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旁敲側擊
了解了有關五難度的情報後，沈奕並沒有離開，而是繼續和華天睿他們聊了起來。當然，接下來的聊天就顯得隨意多了。
沈奕先敬了華天睿一杯，才說：“多謝你告訴我的情況，雖然有件事你沒講，但我已經可以想象，冒險者們的領地，麵對的隻怕不僅是蟲族，也包括其他冒險者吧？”
華天睿笑笑：“爭奪資源，這本來就是每個冒險者一直都在做的事。”
失去領地的人想搶回領地，擁有領地的想要更多領地，蟲族勢大不可力敵，那就從實力弱小的冒險者下手，即便是在五難度的世界，這樣的內部爭奪依然存在，並更加激烈，動輒以戰役形式顯現。
“最高議會就不阻止？”沈奕問。
“最高議會有想過阻止人類冒險者的自相殘殺，但最終他們發現，弱肉強食本身就是一種最好的強大方式。弱小冒險者對資源的利用率遠遠不及強大冒險者。四難度之前，大家可以通過獵殺任務怪獲得收益，收益本身是可以共同增長的，但是在五難度，卻有一個相對的總量平衡，就算不是零和模式，卻也接近了。領地範圍有限，你多了，別人就少了。”
“難道不能從蟲族那裏獲得更多領地嗎？”
“領地越大，攤薄的人數就越少，守衛力量就越薄弱，反之亦然。”華天睿用一個最簡單的換算關係回答了沈奕。
雖然冒險者可以通過擴大領地提升收益，但是蟲族也可以收縮力量全力一擊。
在主宰的意識領導下，蟲族也是很聰明的，他們知道越是領地大的敵人越是要優先對付，所以實力越強，受到的打擊越重。
某種程度上，如今的冒險者已經和蟲族達成了一種平衡，大家各占半壁江山，當對外延伸無力時，就隻能對內掠奪，所以內爭也就成了必然。考慮到實力發展的需要，最高議會默認了這一事實，當然，還是要努力控製在一個範圍內，過於慘烈的內爭依然是不許的。
不過對於以領地為目的的冒險者來說，也的確不存在什麽過於慘烈。
人可以不殺，領地歸我就行。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在五難度應該也有四區劃分吧？”沈奕不動聲色問道，看起來隻是個接著話題隨意問起的問題。
“當然，五難度由於所有冒險者共聚一堂，按區劃分就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不過這隻是自我劃分，與係統無關。對了，我們東區在模擬世界可是地盤最大的哦。”華天睿頗帶自得的說。
“我猜到了。”沈奕笑道：“東南西北四區，一直都有實力強弱的劃分，很早以前就聽說東北兩區最強。但那時我就奇怪一件事，這個最強是怎麽界定的？終究要有個標準吧？不是你說你最強就是你最強的，更不是所謂的普遍公認。所以五難度這個共同世界就是最好的標準……誰的地盤大，誰就是老大。”
“沒錯。”華天睿也笑道：“這就是四區實力界定的標準，一切以此為準繩。四區老大，一直是東北兩區在爭奪，有時候他們強點，有時候我們強點。原來最弱的是南區，不過這次埃德蒙完蛋，西區丟失了很大一塊領地，已經淪落到最弱地步了。克利夫已經揚言，等他進入模擬世界，就要搶回失去的一切，重振煉獄聲威。”
沈奕對克利夫沒興趣，隻是說：“我聽說，東區之所以能成為老大，主要就是因為東區團結。”
“沒錯！”華天睿很肯定地回答：“論個人實力，我們不如北區。論人數，我們不如西區。論神器，我們不如南區。但是我們東區團結！別人都是聯合進攻，分別駐守，我們龍盟卻一直在帶領大家共同駐守。我不敢說東區沒有內鬥，但肯定是四區中最少的。正是在我們龍盟領導下，大家相互照應，東區才能保住最大地盤不失，依仗的就是這個。”
都說中國人好內鬥，但這其實是建立在沒有外敵基礎上的利益爭奪，其他區的性質就不一樣了。
在南區，日本人要當頭，韓國人肯定不服，韓國人要當頭，朝鮮人鐵定不願意。印度人和巴基斯坦那是死敵，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人更是一見麵就開殺，連任務都可以不顧，越南柬埔寨老撾緬甸菲律賓新加坡馬來印尼那一溜國家的彼此關係也好不到哪兒去，情勢各種錯綜複雜，為了平衡，萬象宮連老大都得選兩個。
西區也是一樣，歐美那攤子曆史爛事帶來的民族仇恨與混亂關係絲毫不比其他任何地區差。英國和阿根廷是死敵；法國和德國也互相不對付；英國和法國互相看不順眼的同時又一起反對德國；西班牙人會支持法國人，因為他們也討厭英國人，希臘人則支持英國人，因為他們總得找個人支持；羅馬尼亞習慣了死磕匈牙利；波蘭則是隻要誰對付德國人就幫誰，德國人永遠最悲劇，誰叫他們出了個希特勒呢；瑞士人習慣了中立，並經常向各國冒險者借錢，他們是比沈奕更早的血腥點融資放貸者，不過經營效益並不好——壞帳太多。
北區人也是一樣，非洲那旮旯從來戰火不斷，自相殘殺，殺戮程度隻有更殘忍，澳大利亞悲劇地被分進了北區，被一群原始野人黑叔叔虐的暗無天日。
別說是各區了，就是各大組織內部還紛爭連綿呢，煉獄教派不也照樣內爭不休。東區因為同文同種的緣故，文化理念相近，團結性相對其他三區還是要高許多。當然，內鬥也有，但通常都是利益之爭，至少不象其他三區的有些人都上升到原則高度了。
“所以沈奕，這一切都是通過我們的團結努力爭取到的，如果你……”
沈奕知道他下麵又是想借此勸自己入龍盟，打斷他笑道：“我到覺得這是老天眷顧啊。”
華天睿一楞：“這是怎麽說？”
“不是嗎？”沈奕反問：“東區基本就是以中國人為主，這在四個區幾乎是絕無僅有的。東區之所以能這麽團結，根子上和這個有很大關係。雖然都市給出的理由是按人口分布。但地球七十億人，中國也才十三億。按四分之一算，怎麽也得給東區加幾個國家才對，偏偏東區隻加了幾個小地區，還大多是同文同種的華人，一個象樣的大國都沒有。正因為這樣，東區成了中國人的天下，大家才能團結一致，共抗外敵啊。”
被沈奕這麽一說，華天睿也有些說不出話了。
沈奕說的沒錯，其實在都市早有傳言，說中國人受到最高議會的偏愛，隻不過這樣的傳言一直被警告，沒有傳起來。
但有些事大家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口中不說，心裏亮堂。
如今沈奕主動點破，華天睿也隻能苦笑了一下，他沒說，反到是旁邊四嫂很是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哪裏來的老天照顧，這根本就是我們中國人自己的努力，要不是……”
“四嫂！”華天睿已沉聲喝道。
四嫂立刻閉嘴不言，到是沈奕笑道：“原來是這樣啊，我明白了，這一切應該都是最高議會特別為東區爭取的吧？怪不得……怪不得……”
華天睿孤傲等人同時色變站了起來。
沈奕卻是揮了揮手：“這次任務結束前，我和藍顏老大接觸過了，已經知道了一些事，看來你們也是知道的，那就好，可以敞開天窗說亮話，不用遮遮掩掩，傷了感情。”
華天睿盯著沈奕很是看了一會兒，終於笑了起來：“怪不得你來找我，感情你就是來試探這個的吧？”
“隻是想知道一下政治局常委的身份，不算什麽過分的事吧？”沈奕隨手取出一支煙華天睿，對方搖頭，到是四嫂接了過來：“七人議會，東區有幾個席位？或者說龍盟有幾個席位？”
華天睿哈哈一笑，看向沈奕：“一個。”
就一個？
沈奕先是楞了一下，隨即明白：“001？”
華天褥點點頭。
怪不得！
沈奕這下全明白了。
“是誰？”沈奕問。
“龍盟的開創者，也是唯一有組織的人。作為放棄一個席位的代價，東區由中國人主導，同時擔任議長職位。沈奕，為了整個東區的發展，龍盟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華天睿沉聲道，既然沈奕已經知道了最重要的部分，細節部分也就無所謂了。
“原來是這樣……”沈奕點點頭。
最高議會七人組織為了平衡實力，方便決策，一方麵不允許有雙數，一方麵又要照顧到各區利益。
最終平衡下來的結果就是東區中國獨尊，龍盟開創者為議長。同時另外三區每區兩人，為了壓製三區勢力，避免地方派係獨大，除議長外，其他議員不允許有組織身份。
因此西區有議員，煉獄教派卻沒有議員。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003和004應該是西區的。”沈奕笑道。
當初一力主殺沈奕的是003，附和的是004，那個時候沈奕已經和煉獄教派有矛盾，兩位議員雖然不是煉獄教派成員，煉獄教派卻是西區組成部分，幫煉獄教派一把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既然003和004是西區，那麽002和006應該就是北區，因為這兩位也是直接否認定罪的。北區向來隻喜歡強者，對道德的概念看得很淡泊，為了強大不畏死亡，哪怕是敵人，隻要你夠強都能獲得他們的尊重。
那個時候的沈奕已經展現出實力，和北區也沒什麽深刻矛盾，唯一打敗過的阿修羅，也沒有追殺到底，北區的人喜歡他也就不奇怪了。而且從排位上看，這也符合北區實力，因為002應該就是副議長身份，再往下003到007估計就沒啥區別了。
南區的自然就是005和007，典型的打醬油角色，在當初最高議會做決定時，一個棄權，一個提出暫緩處理，從這位置上看，南區也是最弱的。
上層地位直接決定下層勢力，盡管東區隻有一人，卻高據議長之位，擁有否決權，可見地位超然。
想到這，沈奕已基本把最高議會的底細摸了個清楚，雖然隻是推測，卻基本可以斷定屬實。
“真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沈奕由衷讚歎道：“不過能有這種地位，僅靠席位讓步恐怕不夠吧？我猜第四紀的反叛，他也應該是主要策劃者。”
華天睿笑道：“我們更願意稱其為爭取自由民主的偉大革命勝利。”
“撲！”沈奕一口老茶噴出來，他看看華天睿：“好久沒聽到這詞了，沒想到老調重彈還真有幾分新鮮感呢。茉莉/花？還是十月？”
華天睿搖頭苦笑：“曙光戰爭。”
“這詞不錯，總比第四紀大反叛聽起來順耳得多，不過好象我們沒看到曙光，依然隻有無盡的戰鬥。”
“如果你的大宇宙計劃能夠成功，那麽曙光就會來到……黑夜再漫長，也總有日出的一天。”華天睿頗帶詩意的回答。
“卻終究還會日落。”四嫂接口，孤傲狠狠瞪了他一眼。
“這是有感而發吧？不停地穿梭在一個個身體中，始終沒有盡頭。如果得到人的身體是你人生的日出，那麽失去這個身體就是又一次的黑夜來臨？難道你不能一直待在一個身體裏？”
沈奕抓住時機巧妙地轉移著話題。
四嫂翻了個白眼：“靈魂不兼容，身體會漸漸失去活力，所以每過段時間就必須轉移一次。”
“怪不得。”沈奕好奇問道：“能說說你為什麽要做這個選擇嗎？”
他沒問靈魂轉生的秘法，隻問為什麽要做此選擇，也不算觸及秘密，所以大家也沒攔著四嫂。
四嫂回答：“沒什麽，在可能會死亡和以另一種形式存在的必然選擇而已。”
“可那樣做也是有危險的吧？”
“已經成熟的技術了，危險很小，隻是找自願者比較難而已。”
“那就是說以前做過很多次這方麵的實驗？這不是龍盟最近才掌握的能力，而是最近才成熟的？”
“呃……算是吧。”
華天睿已不為人知的皺了下眉頭，好在沈奕沒再繼續問下去，隻是拍拍四嫂說：“相信以後總有一天，你們會開發出完整的靈魂轉移能力，到時候你就不用整天搬家了。算了，不說這些，我們聊聊別的吧，怎麽看妖姬情緒不太高，失戀了嗎……”
沈奕主動轉移話題，不再談及此事，又和大家聊了一會兒別的。
該敘的舊都已敘完，沈奕起身離開。
華天睿一直將他送大門口，看著沈奕離去的背影，眉頭緊鎖：“奇怪。”
“怎麽？”孤傲問。
“我總覺得他這次的來意好象不太單純。”
“不就是想從我們這裏得到一些關於最高議會的事嗎？”妖姬百無聊賴地說。
華天睿搖搖頭：“他既然已經知道了，那些細節上的東西又何必這麽關心？他又不打算加入龍盟。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我們還是讓他知道的太多了。”
“他已經知道的夠多了，隻要那些核心的東西別讓他知道就行。”四嫂回答。
“核心？什麽是核心？就連我們所知道的，也未必就是核心吧。”孤傲苦笑。
“也許吧。”華天睿悠悠說道，抬頭望向頭頂那片天空。
與此同時，在轉過一個拐角後，沈奕向西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