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巨款
點起一支煙，沈奕狠狠吸了一口。
從窗口看過去，市場上熱鬧非凡。
人似乎比往常更多了許多，到處都是冒險者在走動，這讓沈奕有些奇怪。
大約過了兩個小時，洪浪他們終於回來，市場上的人逐漸散盡。
剛進沈奕屋裏，洪浪就躺倒在沙發上大叫：“真他媽累死老子了，就算是和刺血隊幹都沒這麽累。”
“出什麽事了？”沈奕問。
金剛回答：“我們出名了。”
沈奕一呆，溫柔接口道：“因為那三件裝備，刺血隊的那三件。”
原來這些武器都是刺血隊成員常用武器，普通區有不少人知道的。尤其暝的暗殺之刃，是極品裝備，內部爆裂威力極強，深為人所熟知。
這種武器如果單獨出現一樣，大家也不會說什麽，但是三樣一起出來，立刻就會有人聯想到就在今天刺血隊進入了任務世界，而且是去追殺一個和他們有仇的小團隊。
在這種情況下，許多事情自然就浮出了水麵——刺血隊敗了，而且敗得很慘。
洪浪等人當然也不可能刻意去守這個秘密，毫不謙虛的把他們全滅刺血隊的事實說出來。
在血腥都市這種地方，要想混得好，就必須彰顯實力。
如此一來，這就成了一條大新聞。
“刺血隊被人打敗！”
“刺血隊追殺他人卻大敗虧輸，謝榮軍僅以身免，無地自容不敢獻身！”
“四人小隊大敗刺血隊，正在市場出售裝備！”
一條條內容類同的消息就這樣迅速傳遍整個區域。
為此負責出售裝備的胖子等人被一個又一個冒險者圍住，問這問那。也有人在得知斷刃隊成員未滿後，希望能加入團隊，不過都被婉轉拒絕。
這原本到也沒什麽奇怪的，讓大家沒想到的是，這件事竟然對他們的裝備銷售也產生了巨大影響，而且影響的方向與他們預計的完全相反。
原先認為在普通區最容易出售的暗殺之刃，斷腸劍竟然成了沒人要的貨色，反而是洪浪D級斧等裝備，出售的價格卻比想象的高。
原來冒險者們都有一種普遍心態，那便是死人用過的東西不吉利。因此暝和帝羽的裝備，明明都是極品裝備，卻反而沒有意想中的受歡迎，反而是洪浪他們的武器，被認為可以帶來“好運”，因此更樂於購買。
這一結果讓大家都有些意料未到。
林子大了，什麽樣的鳥都有。當沈奕認為隻有細心，耐心，大膽，謹慎，勇敢，理性思考，謹慎對敵和無所畏懼才是通往成功的捷徑時，更多的人卻把運氣與上帝的意誌看成是成功的關鍵。
你可以恥笑這種心態，但帶來的實際後果就是沈奕他們的收獲竟然因此而受到影響。原本估計怎麽都可能低於兩萬三千點的三件刺血隊裝備，最終竟隻賣出了兩萬點。
反到是五件D級裝備以及他們原來自用的那些小裝備，統統賣了個精光，價格還都不錯——用高價買低級貨總比高價買死人用的高級貨付出更少，卻還能套些人情。
那些看似愚蠢的家夥，在另一方麵又有著屬於自己特有的精明。
“那麽……你們賣出了多少錢？”沈奕有些沒底。
“五件D級武器，賣了一萬兩千點，10件小東西總計賣了八千一百點，價格已經是相當不錯了。三張合擊卷軸也收到手，一千點一張，算是合理。另外有七張水性卷軸實在沒人要，隻能一千二一張賣給商店了。”金剛嘿嘿笑道：“知道我們現在手裏有多少錢嗎？149296點，還不包括沒出手的那些好東西，這次可真發大了。”
“也就是說，我們自己的那些垃圾裝備，固然是賣出了八折的價，而那兩件C級武器和一件雙D級的好武器卻也隻賣出了八折的價？”沈奕問。
“這還是有人給麵子，不然七折都沒人要。你能相信會有這種事嗎？這世道簡直太離譜了。”洪浪抱著腦袋抱怨。
“一來一回，到也不算有什麽損失，隻是普通區的冒險者還要D級武器幹什麽？”沈奕有點想不通。
“聽說可以用來提煉鑒定金屬，用來打造武器，提高武器的晉階幾率和威力，但具體就不清楚了。”
“有意思。”
“血腥都市有許多東西我們都還不清楚呢，慢慢來吧。”溫柔笑道：“對了，你的記錄都做完了？”
“沒有，被班東明一打岔，剩下的全忘光了。”沈奕苦笑。
“班東明？”大家一起坐了起來，洪浪問：“他來幹什麽？”
“哼，還能幹什麽，想給我來個財神爺翻臉——不認帳唄！”說著，沈奕把剛才事情的大致經過說了一下。
聽完事情的經過，洪浪一拍大腿跳了起來：“我操，這也太囂張了吧？班東明這算什麽意思？他以為憑他空口白話幾句威脅就能讓我們乖乖的把血腥點交出來？他也不想想我們才做掉刺血隊！他憑什麽嚇唬我們？”
“他想過了！”沈奕斷然回答：“而且他想得很清楚，他是有十足的對付我們的把握，才敢對我說這話。”
“那你覺得呢？”金剛問。
“我們沒有任何希望能贏他們。”沈奕這無比肯定的回答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為什麽？”溫柔不解。
“班東明說得沒錯，疾風隊不是刺血隊，我們對付刺血的套路，在疾風隊身上不可能再重現。班東明如果要對付我們，他一定會非常非常謹慎，做好每一分準備，就象我們對付刺血一樣。曾經的陷阱肯定不適再用，新的陷阱，也未必對他們有效。論一對一單打獨鬥的能力，班東明可能不如謝榮軍，但是在老謀深算方麵，謝榮軍比起他還是差了些。最重要的是，謝榮軍不能忍，而他能忍！”
說到這，沈奕歎了口氣：“知道這世界最讓人頭疼的敵人是哪種人嗎？不是強大的敵人，甚至也不是隱藏在暗處的敵人，而是那種你不知道他是朋友還是敵人的人。”
微微頓了一下，沈奕才道：“班東明來找我，用暗示的方式要我還給他那一萬四千點，我拒絕了，他卻沒有任何要正式與我為敵的說話。這意味著他可能會找我的麻煩，也可能不會。最糟糕的問題就在這，我們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為這些血腥點動手，所以我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朋友還是敵人。如果我們把他們當成朋友，那他們很可能在背後突然給我們一刀，讓我們措不及防。如果我們把他們當成敵人，那就可能會把本來還沒有成為敵人的人，正式推向對立的一麵……”
說到這，沈奕看看大家：“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敵人，下一次我們進入任務世界，疾風隊也許會跟進來，也許不會而是等待再下一次任務，更有可能跟進來了卻不動手，讓我們白白緊張，白做準備！他們有充足的時間去等待，去尋找最好的時機。由於他們和我們沒有所謂的公開矛盾，所以就算是很長時間消滅不了我們，也對他們的聲譽沒有任何損失。這讓他們沒有壓力，可以耐心等待更好的時機，而勝利通常總是更加垂青於有耐心的人。所以……”
沈奕苦笑起來：“這次是他們占據了主動，我們被動。”
“這事可真他媽的見鬼了。”洪浪嘟囔起來。
金剛：“那你為什麽不直接把錢給他們？哪怕給一部分，我相信他也會接受，以你的嘴皮子完全能做到這點。”
“因為他采用了我最不喜歡的勸說方式——威脅。”沈奕一字一頓的回答：“疾風隊或許很強大，但他們並不會比戴維瓊斯或者刺血隊更讓人恐懼。我連那些家夥都不怕，又怎麽可能接受他的威脅？”
金剛恍然大悟，他指指沈奕：“他還不了解你，他不知道其實你是個比誰都驕傲的人。”
沈奕低低笑了起來：“是，其實我比誰都驕傲，這是個毛病，但改不了，也不打算去改。”
到底是一起經曆過多次冒險的夥伴，金剛其實已經非常了解沈奕。
沈奕在骨子裏是個非常傲氣的人，正是這種傲骨讓他敢於直麵一切挑戰，讓他勇於甚至樂於去麵對任何風險。
傲氣是一種壞東西，讓人剛愎，讓人獨斷，但同時也是好東西，使人自信，使人勇敢，端看如何運用。
班東明並不真正了解沈奕，他不知道沈奕從來不為生存而戰鬥，當他把事實分析得客觀清楚時，他以為以沈奕的聰明會懂得趨利避害，卻不知那反而引起了他的反感。倘若他換個說法，抱著沈奕的胳膊用悲婉哀歎的口氣說：老弟啊，這次決策失誤，讓我在兄弟們之間有點聲望下跌，抬不起頭來。你好歹意思一下，還我部分，說起來你也算盡了交情，我回去也有個交代，我記你個人情，以後有機會如何如何……
沈奕多半就同意了，以他的脾氣，犧牲少許血腥點交個強隊做朋友，那是非常劃算的。
不過可惜，在這個武力打天下的時代，即便是風格穩重的班東明，其實也是相信拳頭多過於相信人情的。
他碰上這個釘子也就不奇怪了。
溫柔捧住沈奕的臉，輕吻一下：“男人嘛，就該有點傲氣，我支持你。”
“可是你剛才還說過我們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就為這有些不太值得吧。”胖子還是有些憂心。
“那隻是指現在。”沈奕回答：“要知道事情都有兩麵性，不是嗎？疾風隊不急，我們更沒必要著急。別忘了這是一個實力可以速成的世界，是一個今天與明天可以截然不同的世界，是一個今天我們不是他們對手，明天就有可能把他們踩在腳下的世界！”
“至少今天，現在，我們的手裏已經有了十五萬點，還有大量的其他收獲，所有這些收獲，累計價值不會少於三十萬點！這個數字是班東明絕不會想到，也不會相信的！如果有一天他真想和我作對，那麽他會發現他或許沒有重蹈刺血隊的覆轍，卻可能直接撞上了一支新的刺血隊！”
“所以，他的穩是他勝利的保證，卻也可能是他失敗的根源。”
“自身實力的強大，永遠是戰鬥中真正的永恒不敗的根基。”
“那正是我們現在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