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終極召喚獸
隨著這一聲喊，一道虛幻朦朧的身影在巢穴空間中隱現。
轉眼間凝聚成一個實體站在沈奕眼前，正是藍顏。
他出現的時機是如此之巧，恰恰是在護衛蟻攻擊沈奕，漫天飛蝗射擊的那一個刹那。隨著他的出現，這些攻擊瞬間轉變成朝他而去。
他之前顯然沒有任何思想準備，剛被沈奕叫過來就遭遇攻擊，可把藍顏嚇了一跳。眼看五隻護衛蟻同時撲至，藍顏完全是本能的伸出右手，五指輕彈，竟射出五道纖毫之光，正彈在那五隻護衛蟻身上。
那五隻凶悍強猛的護衛蟻被藍顏連續五記彈指，竟然如推玩具般推開。隨後藍顏電閃般出手，幻化出漫天掌影，竟然將上百根射來的飛刺無一遺落的全部接下。
輕輕那麽一捏，上百根飛刺竟同時在他手中化為飛灰。
這一連串的動作，簡單，隨意，仿佛信手拈來，卻無一不恰到好處。
沈奕眼中暴射/精光——這，就是五難度將軍們的實力嗎？
沒想到竟然能看到將軍級別的冒險者的出手，這到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一揮手震退那些兵蟻，藍顏憤怒回頭看向沈奕：“你搞什麽？怎麽在這個時候這種地方找我？”
他話剛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問了一句廢話。
很顯然，這正是自己此刻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盡管事前並不知道沈奕來了螞蟻巢穴，但他還是迅速知道自己此刻所在的位置，更迅速明白，自己已經在無意中為沈奕擋了一災。
在向沈奕發出那上百支飛刺的齊射後，大量兵蟻此時已開始散去——蟻後已死，這個巢穴已無存在的必要。
空曠的洞穴中，隻剩下了五隻護衛蟻。
沈奕也許依然還不是它們的對手，但此時此刻，藍顏卻不能看著沈奕被攻擊。
微一抬手，五指間放出一團金色光芒罩向那五隻護衛蟻，那五隻護衛蟻立刻動彈不得。
藍顏看向沈奕的眼神卻已充滿冰冷殺意：“你竟然敢利用我們之間的約定？我記得我警告過你，沈奕，你呼喚我的唯一理由就隻能是和都市規則有關的事！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我都不可能幫你！你竟然敢利用我來對付黑螞蟻巢穴……”
“誰說我利用你來對付黑螞蟻了？”沈奕突然打斷藍顏的說話。
這話讓藍顏一呆，沈奕已經將地上蟻後掉落的那個箱子拾了起來，隨後才慢條斯理的說：“你先看看清楚，這隻蟻後可是我自己獨力殺死的，和你沒什麽關係吧？你憑什麽說我喊你來是讓你幫我完成任務呢？”
藍顏一呆：“可是剛剛……”
“剛剛的情況就算沒有你我也一樣能對付。”沈奕一句話就堵住了藍顏的嘴，表情竟是充滿了無辜，就象他的確沒有任何召喚藍顏為自己擋災的意思。
說來也是，沈奕也不過就是喊了一嗓子藍顏而已，自始至終可都沒說過什麽你幫我對付黑螞蟻的話。完全是他藍顏自己出現的位置不對，擋住了黑螞蟻們的進攻，說不定也擋住了沈奕的“反擊”……
這麽一分析，剛才的行為看起來到象是藍顏自己多事了。
不管怎麽說，對於沒有發生的事，沈奕說什麽就是什麽。他說他能擋住，你若和他辯駁，也不過是徒費力氣而已。難不成就算他擋不住，還不允許人家“計算失誤”不成？
因此藍顏這刻理屈詞窮，隻能狠狠瞪著沈奕，好一會才咬牙切齒道：“你這個狡猾的混蛋。”
沈奕嘻嘻一笑：“別這麽生氣嘛，隻要我沒有違反規則就成，對不對？”
藍顏冷笑道：“就算是吧，我可以不追究你利用我來擋災的事實，但是我說過，你隻有在發現規則問題時才能呼喚我。如果你違背了規定，我就還是有權力懲罰你。”
沈奕麵容微肅：“我的確發現了規則漏洞。”
“什麽漏洞？”
沈奕笑了笑，“先問你個問題。每一次我們去任務世界，少輒三五天，長則成年累月。這麽長的時間，為什麽在我們回到都市之後，肚子卻不餓？”
藍顏的臉抽了抽，這算什麽問題？
他頗有種想發飆的衝動，卻還是忍了下來，沒好氣的回答：“難道你們在任務世界沒吃過東西不成？”
沒想到沈奕卻把手一拍：“對啊，問題就在這。我們的確在任務世界吃過東西，可那些東西並不是鑒定後得到的啊。為什麽它不在回來後自動消失呢？如果是那樣，我們在任務世界逗留的時間越長，回來後的饑餓程度就應該越強才對。”
這話問得還算有些水平，藍顏噓了口氣：“那是因為那些食物已經進入了你的身體，並且產生了變化，成為你身體能量中的一部分。”
“也就是說，我們在任務世界裏吃下的東西，會轉化為人的自身能量，與人體合而為一，所以哪怕未經過鑒定許可，也可以帶回都市。是這樣吧？”
“恩。”
“我知道在一些任務世界中有一些特殊的產品，我是說，象女巫藥水這樣的。”沈奕說著從紋章中取出一瓶女巫藥水：“讓我來提一個假設。假設當初我選擇了殺死緹婭朵碼，從她那裏搶到了女巫藥水。那麽這獲得的途徑肯定是不正當的，是不被認可的，對嗎？”
“沒錯。”藍顏已經隱約有些明白沈奕要問什麽了。
果然沈奕道：“可如果我當時把它服下呢？”
藍顏想了想回答：“我明白你的意思。這的確是個小漏洞，不過好在不會引起規則衝突。我們會在你回來的時候對你進行檢測。由於我們沒有對你造成任何傷害，我們也不會觸犯規則。也就是說，你通過非允許途徑得到的藥水，哪怕當時服用，也隻限於在當時的任務世界有效。”
“原來是這樣，那現在我再提一個假設。”
藍顏皺眉：“哪來那麽多假設！”
“別急啊，你先聽聽。”沈奕好整以暇道：“假設我讓我的召喚士兵使用了非正式渠道獲得的藥水，然後取消召喚，讓他們回歸空間。根據血腥都市規則，空間管理者不可以對冒險者采取任何強製行為。榮譽勳章是我的私人戰利品，你不可以強行突破召喚出我的士兵，也就無法彌補藥物作用。那麽這個漏洞，你如何修補？”
藍顏的臉色變了變，他想了好一會，突然間破口大罵起來：“我操！你他媽的閑著沒事整天研究怎麽給我們添堵是不是？這麽離譜的事情你都想得出來？好好的任務途徑你不去完成，非要走歪門邪道？”
沈奕一臉微笑：“看來說中你要害了。那麽……行還是不行。”
藍顏連續幾個深呼吸，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心情，好一會終於說：“算你狠，這個漏洞成立。不過問題是有多少人會這麽幹？這種事情出現的幾率太小了。擁有特殊強化藥水類的守護者大都會給你指定一條獲得渠道，難度也未必太大，你沒必要非得反著幹。你根本就是故意找個借口讓我幫你擋住這些螞蟻而已。”
沒錯，沈奕的確發現了一個小漏洞。
但不是所有的漏洞都有價值。
就好象你在學校的圍牆邊發現了一個小狗洞，除非你有著“特殊的需求”，否則何必有大門不走非鑽狗洞？
這個漏洞本身並沒有太大意義，或者說它唯一的意義就是為沈奕找到了一個完美的借口呼喚藍顏，使自己處在沒有違背規則的立場上。
因此沈奕這刻也輕笑起來：“那麽……不管怎麽說我的確是發現了一處規則漏洞，因此我有權力呼喚你，並且不違背你我的約定和都市的規則，對嗎？”
藍顏無奈的點點頭：“是，沒錯。對你剛才的說話，我的回答是：如果你真能把強化類藥水通過這種方式強行掠奪到，那麽恭喜你，你可以擁有它。反正隻要你不影響規則衝突，那怎麽都好說……我說你以前玩遊戲時是不是很喜歡找係統BUG啊？”
說這話時，藍顏臉上的憤怒已完全消失，反而是饒有興致的看著沈奕，就象是在看什麽小怪物一般。
“不，隻是在進入血腥都市之前，我拚命的研究法律漏洞……實際上那比係統BUG要好找得多。”沈奕聳了聳肩。
“怪不得。”藍顏笑了起來：“你是我進入血腥都市這麽多年來，見過的最有趣的冒險者之一。敢一個人闖進雙C級的蟻穴擊殺蟻後，還敢利用空間管理者來為你脫身，很好，你幹得真得不錯。”
說到後麵，他的話語竟然充滿了欣賞之意，對於沈奕“利用”自己的行為，不但沒有怪罪，反而大加欣賞。
然而更令人驚奇的是沈奕的表現，他似乎一點都不奇怪藍顏的這種態度，更多的卻是一種本應如此的表情。
要知道沈奕此刻的行為可是在把藍顏當召喚獸在使喚。
把曾經的五難度將軍，現在的空間管理者當召喚獸呼來喚去，是個人都無法接受，偏偏藍顏卻絲毫不以為意。
他所真正在意和憤怒的，似乎隻有沈奕有沒有違反規則。
隻要他沒有違反，那就什麽都好說。
不光是這樣，在已經回答過沈奕的所有問題後，藍顏甚至不急著離去。
看著這遍地的蟻屍，藍顏突然長歎了一口氣：“當初……我們還是普通區的冒險者時，也曾經闖過這黑螞蟻巢穴。那時，我就站在你現在的位置上。”
他指指沈奕所處的位置，然後一指不遠處：“紫砂在那兒，烏鴉，赤龍，黃鶴在那邊，青鳥和白蛇負責後方防禦。我們七個人一起合力作戰，打了有足足半個小時，終於幹掉了蟻後，自己也付出巨大代價……”
藍顏輕聲低語著，眼神中竟閃現出對過往的回憶。他的話語緩慢而有力：“或許在大多數人看來，血腥都市的生活是殘忍而血腥的，但有朝一日，當你走到路途的終點時，回首再看，你會發現有許多值得珍惜的東西。”
“曾經我們醉心於殺戮與生死間的徘徊，討厭甚至憎恨我們所處的世界，不惜一切代價的也想走出去。可真當有一天我們走出來的時候，說不定就會發現原來我們所期望的自由，未必就比我們所已處的環境更好……”
沈奕一句話不說，隻是看著藍顏，聽他訴說。
藍顏卻不說了，仿佛剛才的抒情隻是一時有感而發。
他看著沈奕：“你不是第一個喜歡血腥都市的冒險者，但你絕對是第一個從未把血腥都市放在眼裏，隻把它當成一座高山並試圖征服的人。絕大多數能夠接受血腥都市存在的冒險者，他們所看重的，是這裏自由的氛圍，無約束的環境，自由殺戮的氣息。而你，則是以挑戰極限為樂。這讓你和他們一樣能接受這裏，從而迅速成長，卻又不至於迷失方向……我很看好你，沈奕。”
“然後呢？”
“然後嘛……”藍顏微微沉吟了一下：“不管怎麽說，你必須承認一個事實，沈奕……你利用了我。”
沈奕沒有回答，他不知道如果他承認這個事實，藍顏會不會立刻有了懲罰自己的證據，好在藍顏也不指望他承認這點，隻是繼續說：“對於你的利用，我可以選擇無視，也可以選擇報複。雖然我不能公然殺你，但好歹我也是空間的管理者，某些方麵的權限還是有的。比如……有些任務世界的BOSS，殺死後可能會得到，也可能不會得到一些獎勵；比如，在你們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可能會出現一些意外，也可能不會出現；又比如，在你完美完成任務後，你進行有機選擇時，可能會有一些好的獎勵出現，也可能不會有……”
他看看沈奕：“我是說，隻要我願意，我還是可以對你做出一些懲罰的。這些懲罰可能不僅僅影響到你，也可能會影響到你的隊友。”
“你想要什麽？”沈奕直接反問。
藍顏笑了：“這次是你欠我一個人情了，沈奕。不過還好，要知道未必隻有空間管理者才能幫冒險者，有時候事情也是可以倒過來的。就好比二難度的冒險者對四難度的那些人而言，同樣具有一定的價值。冒險者對管理者而言，也是如此。”
他看看沈奕：“無論是我還是紫砂，我們都幫過你，未來也許有一天，我們會需要你的幫助。希望到那天，你不會拒絕我們。”
沈奕點點頭：“我明白了，隻要是不違反我原則的事，我義不容辭。”
“原則……所謂原則不過是要價的借口吧。”藍顏低聲冷笑：“那麽，現在就剩最後一件事了。你知道我不可能幫你幹掉那五隻護衛蟻，可是就憑你自己現在的情況，你根本不可能是它們的對手，等我走了之後，你又怎麽解決它們呢？”
“隻是我，當然不是它們的對手。可如果不僅僅是我呢？”
藍顏一呆，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回首洞穴外。
通道的遠方，隱隱傳來人聲。
那是園丁他們還有沈奕的空降兵正順著已經清空的蟻巢通道摸過來尋找沈奕。沈奕與藍顏的對話有效的為沈奕爭取到了他最需要的寶貴時間。
此時此刻，他再不是孤軍奮戰。
藍顏哈哈大笑起來：“原來你真正的目的還是要利用我為你爭取時間等待救援啊！真沒想到，我不但幫你解除了臨時性的危機，還幫你把時間拖到了幫手過來。幹得漂亮，沈奕。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
說著，他的身影開始逐漸轉淡，直至消失。
隨著藍顏的離去，那五隻護衛蟻也終於恢複了行動的能力。
然而此時此刻，沈奕已再不用在乎護衛蟻們的攻擊。
因為他再不是孤軍奮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