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這不就是路嗎

“李巡視!李巡視!不要進去!不要進去!必死無疑的啊!”陷阱房前,反抗軍的骨幹們揪胳膊扯大腿,拚盡全力攔住了一路衝撞過來的李十二。

“是啊是啊!千萬別進去啊!”有人滿臉爹娘要死的焦慮,直接按開了房間的門,指著那一地鮮紅的血腥的餃子餡,“根本沒活路的!”

也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一條寵物狗,大概是船上天人貴胄的寵物,掄起來扔進了房裏。

寵物狗大叫一聲騰雲駕霧,房門“啪嗒”關閉。不過在關閉的一瞬間,透過門縫依稀可以看到,那狗還沒有落地,就已經被切成了一攤餃子餡,整整齊齊,無聲無息。

“你們鬆開!鬆開!鬆開!”李十二拚盡全力掰開阻攔的手腳,卻仍力有未逮,急的眼睛都紅了,火冒三丈,幹脆直接武力招呼,“噗通!噗通!噗通!”一拳一腳將這些人踢開。

自己怎麽能不進去,怎麽可以不進去。二弟有難,自己這個做大哥的,難道要袖手旁觀嗎?哪怕是自己死,也要把二弟的命給換出來!不過……“誰說我要從這兒進了?”臉紅脖子粗的吼道。

“啊?不是從這兒進?”眾人愕然,一個個灰頭土臉的翻身爬起,“不從這兒進哪裏還有路啊?”

將信將疑的追隨著李十二急切的腳步,一路飛奔上了橋樓,爬上了瞭望室,然後沿著扶梯登上了瞭望台。瞭望台就是船體中心樓區最前方的一截尖角了,高高的俯瞰著前方的大海,負責瞭望天氣、遠方的敵人、洋流魚群冰山等等……就是這艘巨輪的眼睛。

身體探出瞭望台往下一看,是從樓頂到甲板高達數十米的懸殊落差。

來到瞭望台,李十二向下一指:“喏,這不就是路嗎?往下數第三層,大約十來米,那兩扇亮燈的窗戶。就是駕駛室了。”

其他人跟著李十二探出頭去,齊齊感到眩暈:“從這兒?”瞠目結舌。

猛然暴風雨夾著一股強風吹來,將眾人吹的身體一飄。他們拚盡全力握住了邊上的欄杆,感覺若不這樣做,自己的小身板一瞬間就會被從瞭望台上吹走,摔落幾十米下方的甲板。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此時此刻,天地間仍舊狂風暴雨。絲毫沒有因為戰鬥結束而停歇的意思。扔一條手臂粗的繩索,繩索根本就垂不下去,被風吹的仿佛活蛇一樣在空中淩亂翻卷著,猛然抽到船壁上,油漆道道脫落,抽到人的身上。一瞬間如被大棒砸中,中處青紫的檁子浮現……

更別說大雨眨眼間便將繩淋濕,讓繩子又濕又滑。

這種環境下,想沿著繩爬下去,那根本不是找路,那是要找死。

若這法子可行,天人早用了。還會簇擁在三道陷阱房前,一籌莫展無可奈何嗎?要知道,天人可是不怕死的,但凡有一絲機會,他們會因為惜命而放棄?

根本不可能!

情不自禁的,又小心翼翼的探頭向下看去,猛然瞭望台上的反抗軍看清了,這裏的正下方甲板上。是兩尊艦首炮。艦首炮的基座上麵,橫七豎八的已經躺著好多血肉模糊的屍體。隻是因為那基座高出甲板數米,所以一直沒有被發現。

顯然為了奪回駕駛艙,天人也在這條路上做過多次嚐試了,但沒有一次成功的……

“李巡視,你看下麵,你看下麵!”一幹人七嘴八舌的喊道。焦急的伸手亂指,“好多天人都死在下麵呢!”

“還是等等吧,再等等。過個十幾二十分鍾的,船就要衝進數據亂流了。到時候不管駕駛室裏那個敵人是誰。都會被分解掉的。您的兄弟自然就安全了。”

一幫人亂糟糟的勸道。

但是……“嗖!”根本沒喊幾句,猛然一陣風響,李十二龐大的身軀腰間纏係著繩索,已經幹淨利落的躍下瞭望台了。

十幾二十分鍾的?十幾二十分鍾的那就太晚了。二弟是個什麽人自己還不清楚嗎?那種語氣,那種疲憊,別說十幾二十分鍾了,就算是一分鍾一秒鍾,恐怕也無法堅持了……必須進去幫忙!

身軀隨風飄**,豪邁的聲音壓倒了風雨:“有屍體墊著不是更好嗎?說不定我失手掉下去,被墊住就死不了了。”

人跟人思考問題的角度,真心太不一樣了!瞭望台上的人被李十二一句話說的啞了火。

當然了,不啞火也沒轍了,人都已經下去了。他們隻得齊齊伸出手來,七手八腳揪住了李十二纏在圍欄上的繩頭,擰成了一股力,確保那繩結不會因濕滑脫。

李十二龐大的身軀隨繩縋落,輕而易舉的落到了……狂風中。雖然他身材魁梧,還是被被吹的斜斜吊掛在那兒,別說是駕駛室的窗戶了,連外牆都靠不過去,上下胡亂的翻飛著。

猛然風向變化,他被狠狠的摜上了牆壁。“嗵”的一聲大震,根本來不及有所動作,他又被狠狠的彈開。就這麽一來一去,“騰”突然一聲裂響,手臂粗的繩索猛然斷裂了一根!

一股失重感傳來,他的身體不由自主隨之下沉了一截。

原來這段牆壁的外壁上有凸起的幾道鋼脊,本來是裝修外牆的時候方便借力的。沒風的時候縋下沒問題,一旦起風,繩子繃緊擦過,這些鋼脊就仿佛利刀,幾下就能將繩子割斷。

總算知道下麵為什麽那麽多摔死的天人了。李十二心中暗道,心髒收緊。

“李巡視!小心啊!”同樣感覺到手中繩子一鬆,瞭望台上的反抗軍驚呼大叫起來。

就在這緊張喊叫的同時,繩子已經再度來去了數回,“嗵!騰!”幾乎是兩聲連響,繩子狠狠數次從鋼脊上摩擦過去,摩擦的火花似乎都冒出來了,眨眼之間,已經僅剩一條手指粗的繩索相連了。

若是正常時候,這樣的繩索也足以支撐了,甚至拉兩三個人都沒有問題,但是現在……仰頭看著那岌岌可危的繩索,李十二雖然大膽,不可能不緊張。

但是,緊張歸緊張,大腦以遠超平時的速度運轉起來。這就是李十二,越到了緊要關頭,越是不慌!

猛然他眼睛一亮。跌撞中雙臂奮力,猛然抓住了一處不起眼鋼脊凸起……

就在這同時,粗索終於吃不住勁兒了,猛然從中斷掉,李十二龐大的身軀往下一落。

“李巡視!李巡視!”感覺到下方一鬆,反抗軍撕心裂肺的大叫起來。

亂呼了半晌,猛然一個粗豪的聲音響起:“老子還沒死呢?哭什麽喪啊?”

反抗軍們又驚又喜的擦去了眼睛,探頭向下看去,等到看清楚狀況,淚水情不自禁又湧出來。就見李十二,正緊緊的扒在駕駛艙外的窗欞上,就一隻手!死死的扒著,身體隨風翻來滾去。

的確沒死呢,可是……這跟死又有什麽兩樣?

反抗軍的憂鬱李十二全然不知,單手抓住窗欞,另外一隻手懷中掏出一杆槍來,狂風中奮力瞄準,“嗵!”一槍還真命中了,打在了玻璃上。

不過……玻璃隻是出現了微微的裂紋。似乎是防彈玻璃的。

“靠!”李十二憤然扔掉了槍,他聽獨孤複說過,防彈玻璃不怕子彈衝擊,怕的是接二連三的衝擊集中在一點。這風雨飄搖的,他想拿槍準確命中窗戶都難,何況是要接二連三的打中一點?根本不能指望。

丟了槍,懷中拎出白蠟杆短杖來,凝聚氣力,吐氣開聲:“給我開!”“騰”一杖精準的打在剛剛的裂紋處。裂紋,稍稍的擴大了一些……

這駕駛室的窗戶至關重要,玻璃的厚度於是也稍稍変態的厚了些。

“李巡視!放棄吧,別再敲了!”瞭望台上的反抗軍們直看的心驚肉跳,齊齊大呼。

要知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李十二一隻手抓住窗欞,一隻手揮動白蠟杆,每一次敲擊都是在把自己向外推啊。

“還不夠!還不夠!還不夠啊!”李十二充耳未聞,也不知是汗是淚是雨沿著臉頰嘩嘩流下,白蠟杆一下接著一下瘋狂敲擊,口中一聲接著一聲拚命呐喊,“不,不是力量不夠,是不夠集中,不夠穿透……不夠精準!啊~~~”

陡然大叫起來,響遏行雲,白蠟杆又一次如電擊落,帶著顫抖的殘影。

“呯!”一聲碎響。這一回,駕駛室的玻璃窗再不是多裂開一點點了,而是整個轟然爆碎,鋼化的碎玻璃小彈珠一樣洋洋灑灑濺落。

而李十二,也驟然失去了力氣,仿佛斷線的風箏一樣,從窗口脫手跌落。

“李巡視~~~”反抗軍齊齊聲嘶力竭的悲呼起來。

幾秒鍾之後,粗豪的叫罵傳來:“靠,老子還沒死呢,哭什麽喪啊!”

怎,怎,怎麽會?反抗軍將士再度齊齊擦幹眼淚,低頭看去。

結果就見李十二懸空吊掛在那兒,不長的繩子一端係在他腰間,另一端係在旁邊一條管道上。原來繩索斷裂、他在單手吊掛的時候,將腰間的斷繩另找地方綁了。

就是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