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 夜話 二
沒想到林雨婷一下會變成這個模樣,陳磐有些不知所措,直接離開似乎不是很好,可是自己又真不知道該怎麽發表意見,隻能傻愣在那,不說話。
“拜入師門後,我就沒見過師傅。其他的師姐妹定期都可以去覲見師傅,隻有我不行。所有功法都是那些師姐、師叔有空了就來指點一下。今天跟這個學,明天跟那個學,像個沒娘的孩子一般。要不是爺爺說,我要好好修煉,以後才可以陪他一輩子,我可能早就放棄了。”
“爺爺經常會派人來問我近況,我怕他擔心,一直都騙他說自己很好,師傅會經常抽空教導自己。每天強裝笑顏的日子,你知道是什麽感覺嗎?度日如年,若不是有阿玄師姐和星竹師叔,我都不知道自己變成什麽樣子了。”
“還好吧,至少還是有人關心你不是嗎?”陳磐終於找到一句可以說的話了。
聽到這話,林雨婷又惆悵的說道:“是啊,還有阿玄師姐和星竹師叔關心我,可是看到阿玄師姐和風姐姐在一起,我就知道,我可能很快就要失去這個關心我的人了。”
“這有什麽問題嗎?對了,你師姐為什麽會跟風裏熙在一起?”陳磐問道,他一直感覺哪裏有些不對,但是又說不上原因。現在聽林雨婷一說,猛然想到,風裏熙為那些凡人奔波很是正常,可是阿玄也來湊合就極不正常了。
阿玄修煉的是無情之道。連親人朋友都在她絕情的範圍內。從這次見麵就能看出來。一個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會關心那些凡人的死活。
“如果我猜的不錯,師姐很快就要晉級準聖境界了,到時候她需要斬去凡心才能度過心魔劫。玄女經根本就是一本魔經,它將人的七情六欲當成心魔,每一次境界的提升都意味失去了一種基本的感情。經中凡心,指的是憐憫之心。師姐此刻恐怕已經很難有這種心思,所以她需要入世體驗,養出這份憐憫之心,屆時斬去,方能成就準聖。”林雨婷說道。
陳磐頗為驚訝:“還有這種事情。”沒有的東西。養出來,再毀掉,如林雨婷所說,這玄女經當真是與魔經差不多了。
林雨婷微微點頭:“不錯。若師姐晉級準聖,連這份憐憫之心都斬去,則意味著她離師父現在的情況又更近了一步,跟我的關係又更加疏遠了。其實無需到準聖,便是現在,她也已經不是我的阿玄師姐了。”說完眼淚水又流了下來。
陳磐歎了口氣,如林雨婷所說,現在的阿玄真的已經不是以前的阿玄。雖然還有對周圍人的記憶,但也隻是記憶,不再有多少感情。阿玄已經越來越像是個機器人,而不是一個真正的人。
難怪之前會感覺林雨婷的背影有種孤獨的感覺,身上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而且真正關心她的人本就不多,現在又少了一個,心中難免會受不了,以至於現在失態了。不然以兩人的關係,這妖女恐怕寧願死也不會在自己麵前露出這種小兒女姿態。
“對不起,有些失態,讓你見笑了。看到師姐這個樣子。我實在忍不住胡思亂想。”林雨婷抹了抹眼淚。大概是因為心緒激動,臉上帶著一抹嫣紅,竟有些嬌俏的感覺。
陳磐笑了笑,沒有說話,這哪還是他認識中的林雨婷。此刻不過一個多愁善感的女孩而已。不過林雨婷確實很會演,看著阿玄那個模樣。她心中的傷感恐怕比宋哲強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這幾天卻一點都看不出來,哪怕是自己都沒有發現。難怪當年可以瞞過楊眉大聖,讓他察覺不到她在鈞廣樓的異狀。
林雨婷反手拿出一個葫蘆,還有兩個大木杯,正是在楊眉大聖給陳磐喝茶的那種。這木杯是空間類寶物,以楊眉大聖對林雨婷的溺愛,自然會給她準備一些。
“能陪我喝點酒嗎?”林雨婷看著陳磐問道。
陳磐搖頭:“不好意思,我不善飲酒,你也應該知道的。”更重要的是,他怕這妖女又有什麽詭計。
“哎,陪我喝一點,聊聊天吧。軒逸哥哥和爺爺都讓我跟你化解恩怨,你們男人都總喜歡說一笑泯恩仇,過了今天,以前的事情就當是揭過了,我們誰也別再恨誰,你看可好?”林雨婷問道。
都說到這份上了,陳磐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人家一個女孩子都已經如此了,自己一個大老爺們還扭扭捏捏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好吧,就如你所說,過了今日,我們以前的恩怨一筆勾銷。還有,你背上的傷疤也讓它複原吧,不然總感覺很難揭過。”陳磐說道,然後在旁邊坐了下來。
林雨婷一笑:“爺爺是不是給你說這傷疤的事情了,怎麽?覺得內疚?算了吧,我已經讓它好了,你不用擔心了。”
“真的?”陳磐立刻往她後背瞅去。
林雨婷立刻把身子一側,微微惱怒的喝道:“你想幹嘛?能不能別這麽色?”
陳磐忙把目光收了回來,這樣似乎有些唐突,忙轉移話題的問道:“你要找人聊天,這裏這麽多人,為什麽要找我?”
林雨婷搖了搖頭:“那你覺得我應該找誰?這裏的妖族雖然對我如親人,卻都不是可以談心的對象。風姐姐現在心裏恐怕隻有你給她的白玉石了,而宋哲,我說這紫霧草是黃色的,他肯定也會毫不猶豫的點頭,那叫聊天嗎?你總不能讓我去找阿玄師姐吧。”
陳磐聽完笑著搖了搖頭,與林雨婷最親密的是楊眉大聖。不過那畢竟是長輩,無論如何總會有代溝,林雨婷肯定不會找他說這些事。說到底,自己這個“敵對人士”雖然不會是最適合談心的人,但是在現在卻要比其他人都適合。
聊就聊吧,自己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冤家宜解不宜結,真是要念一下南無阿彌陀佛了。
自己恨死了這妖女,最後又萬裏迢迢的來救她,她也恨死了自己,卻隻能找自己談心,人生的際遇真是難以說明。
難不成真是天意?陳磐突然想起楊眉大聖所說,不由打了個寒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