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兒小姐,別再為難我們了,你應該知道此人是蛇王大人親點不能放走之人,若是今日讓他離開鳴音山,我等的罪過著實不小,還請影兒小姐速速退到一旁,不要影響我們執行任務。”中間的周全略帶恭敬卻又不容抗拒地說道。
“我不讓。”甄影兒毫不示弱,蓮步上移,將金破擋在自己身後,扭頭輕聲道,“大哥哥,你快走呀,我沒事的。快些走吧,所有人都到齊的話,想走也走不了了。”
“可是……”
“別可是了,快走吧。”
“好吧,你要保重。”
二人說罷,腳步微移,在甄影兒以死相護之下,雙方陣營所在位置調換了一下,金破看了一眼對麵不敢造次的三人,又看了看握著匕首抵住頸脖的甄影兒,輕呼道:“影兒,你保重。”
話音一落,金破便急忙向月門跑去,身後傳來甄影兒的聲音:“周全,勸你還是安分點好,我手上的匕首可是鋒利的很。再者說,我剛才出的主意如何,你們心裏應該掂量掂量,不失為一個好計,不妨考慮一下。”
“這個……”周全有些猶豫不定。
“大哥,就依小姐吧,蛇王大人極為看重小姐,有小姐站在我們這一邊,大人肯定不會重罰於我們,頂多責罵幾句。”左邊一人在周全耳邊低語道。
“是啊,大哥,不說別的,這金**後有沒有靈士保護著,我們還真不清楚,萬一他身後真有位靈士,那我們這麽莽撞的追上去,還倒黴的碰到,那……”右邊之人有些害怕的說道。
“嗯,你們說的也有道理。”輕聲對二人說了一句話之後,周全望著對麵的甄影兒道,“影兒小姐,你可以把匕首放下了,我們不追便是,不過希望你先答應一件事情。”
“說來聽聽。”
“到時候,蛇王大人問起,你可得幫著我們說話。”想了一會兒後,周全說道。
“還以為是什麽呢。放心,這點事情我還是做得到的。”說著,甄影兒未能如周全所想的撤下匕首,反而就這麽抵著匕首朝自己的小院走去。
這一幕看得周全三人十分的無語,這小妮子還真是心思縝密,都是向誰學的?
再回頭說說金破。他跑進月門,徑直來到一處掉漆的紅色大門前,打量了一下,移開門閂,快速打開大門,頭也不回地朝山林裏跑去。
這一口氣狂奔兩裏地,饒是金破這樣的四階丹士也是有些受不了,背靠著一棵手臂粗細的小樹,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雙手還輪流拍著胸口。
不一會兒,氣息平複下來,金破才開始觀察四周的環境。此地是一處小樹林,基本與身後的小樹大小差不多,其間穿插著幾棵較為高大的樹木,樹上僅有的一點葉子幾乎全都泛著黃綠色,地上長著一些稀疏的灌木,更是鋪了一層金黃的樹葉。
隨意地望了一眼來路,金破的心咯噔一下,心道,真是大意了。隨風飄落的樹葉落於地上,總是給人一種融入大自然的感覺,而金破跑過的地方,一些黃葉被帶起的勁風卷起,或飄落到不遠處,或被翻轉過來,形成一條略顯明顯的狹長路徑。
雖然這樣的情況不多久便會消失,但如果身後真有人追來,絕對會被細心之人察覺,難怪金破會變得如此緊張。在遺憾沒有身法武技的同時,他揉了揉腦袋,隨即心生一計。
十二月的江州,寒風開始呼嘯,死死貼著土地的黃葉沒有隨風而起,倒是樹上僅剩的一點黃綠色樹葉在寒風之下盡數落下,將地上的樹葉層增厚少許。鳴音山後山的一處小樹林中,一道藍灰色人影正小心翼翼地穿梭著,時不時地回頭,或看看地上,或看看身後的某處遠方。
正是謹慎的金破。
逃出鳴音山莊已有一個小時,差不多離那後門九裏十裏的距離,金破才緩緩舒了一口氣,心想,都一個小時過去了,這後山還是沒有人追來,估計是安全了吧,哎,影兒還真是大膽,若那三人不顧一切地要殺我,豈不是還要賠上影兒一條命?這影兒到底是什麽身份?小姐,韓強的女兒?不會呀,從影兒對韓強的稱呼便能看出二人並不是父女關係,以後有機會再去問問吧,現在最重要的是找點吃的,找出地方休息一下。
之後,金破在林子裏轉悠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可以吃的東西。此刻的他正坐在一塊石頭上,四處張望著,心裏卻是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那時還是氣動九層之時,在與萬流、孫不會等人的一次聚會上,萬流講起十數年前臨郡遭遇的一次災難,很多人流離失所,別說一天三頓,有一部分人一天一頓都吃不到,最後他們吃什麽,吃樹皮吃草根以充饑。
看了看不遠處的幾棵樹木,金破搖搖頭,低聲道:“又不是餓得兩眼冒花,去吃那種東西做什麽,等下還是去更遠一些的地方找找看吧。”
鳴音山,占地不算小,可最近的人類群居地便是風鳴鎮,其他的幾處山頭都是副山頭,離著鳴音山的主山頭都有些距離。而金破所在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在鳴音山較靠近中心的地方,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來形容最為恰當。
冬天的夜來得特別的早,自北而來的的寒風不斷地往金破的衣袖褲腿中鑽,感受著徹骨的寒冷,金破在地上撿了兩根較長的雜草,當做繩子綁住褲腿,又從包袱裏取了一件外衣套在身上。
裹得緊緊的金破借著頭頂的月光,漫無目的的行走著,偶爾目光四移,為的就是能找到一點墊肚的東西。
風沒有停歇,雙臂緊抱著身體的金破突然聞到了一道淡淡的香味,對這個餓了頗久的人來說,就像是落水之人看到江麵上的一塊木板一樣。欣喜的金破撒開腳步就往香味傳來之處跑去,隻見一個黑黝黝的山洞出現在眼前,洞口兩邊各自安放著兩塊齊人高的巨石。
站在洞口處,風小了很多,小心的金破從包袱內拿出一個來自山莊小院的火折子,“呼呼”,吹動幾下,火折子冒出一個弱弱的火苗。手持火折子的金破,一邊向前探著路前行,一邊做好急速後退的準備。
折了三處彎,通道突然變得極大,金破明白他已來到山洞的深處,一眼便看到,放在前麵一塊上部平坦的石頭上的三層食盒。
“咕嚕嚕~”
淡淡的香味也因距離的關係變得稍稍濃烈了不少,肚子不爭氣地開始鳴叫,金破未曾多想便舉步上前,準備打開食盒,好好地填一下肚子。
“小子,你是不是該跟這裏的主人說一聲,再吃他的晚餐呢。”
就在金破的手指即將觸摸道食盒的一刹那,一道蒼老而冰冷的聲音從山洞的深處傳來,已放鬆警惕的金破渾身一僵,隨即從身後拔出銀光,做出一副全力戰鬥的準備。
“小子,你這麽緊張做什麽?假如我有能力,你早就死了好幾遍了,既然來了就陪老頭子說說話,如何?”聲音依舊蒼老,卻少了一分冰冷。
“前輩,晚輩,晚輩無意闖入山洞,實在是有些餓,所以,那個,前輩,我……”
“嗬嗬,有趣的小娃娃,你先吃點東西吧,不要吃完,老頭子的夜宵還沒吃呢。”被金破支支吾吾的言語逗得一笑,老人的聲音中沒有了之前的冰冷,反而增添了一點愉悅。
“多謝前輩。”說罷,金破將火折子重新點著,並插在石縫中,然後才打開食盒,最上層放著一盤雞腿,共有三隻,他毫不客氣的拿起一隻啃了起來。
稍稍減輕了點饑餓後,金破頓時覺得自己實在有失形象,來到山洞,未見山洞主人一麵便毫不客氣地吃起對方的食物。啃完第一隻雞腿,金破將骨頭隨意地放在石頭之上,向山洞內拱手道:“打擾到前輩之處還請見諒。”
“哎,見諒也沒用呀,我還能將你怎麽樣不成?自己都自身難保。”歎息聲從不遠處傳來,顯然是有些絕望。
“前輩,什麽叫自身難保?不如說給晚輩聽聽。”金破好奇問道。
“嗬嗬,有什麽好聽的,你吃飽的話,可以出去了,老頭子我不喜歡外人在這裏。”老人似乎不怎麽想提起自己的事情,甚至下了逐客令。
一聽之下,金破的臉色變得有點異常,外邊天寒地凍的,這一夜過去非凍出毛病來不可,若留下病根,對自己將來的修為都會有所影響,連忙說道:“前輩,不如讓晚輩陪您聊聊天吧,不至於寂寞是不是?”
老人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也好,很久沒跟外人說說話了,你上前幾步,點亮那盞油燈吧。這麽暗,估計你這小子肯定很不習慣。”
“是,前輩。”說罷,金破拿起火折子向前慢行四步,果然看到一個掌心大小的油燈,二話不說立即將其點著,耳邊也傳來了老人的話語:“小子,別前輩前輩的叫著,老頭子姓甄名通悟。”
“那小子便稱呼前輩一聲悟老吧。”油燈被點著,山洞內的情形基本一覽無餘,金破看到眼前的一幕,雙眼一愣一愣的,從未想過老人竟是這般模樣。
“不用驚訝,老頭子已經習慣,你若是那混蛋派來的,要動手便動手吧,反正老頭子我也是時日不多了。”對金破的失禮,甄通悟絲毫未放在心上,淡淡地說道。
山洞其實不大,約二十六七個平方,呈橢圓形,油燈安置的位置正好是橢圓山洞的正中偏洞口一兩步,將山洞照得極其明亮,而山洞的最裏邊,一塊約十厘米高的石板將那處地方全數覆蓋住,其上散亂的放著不少幹草,幹草之上坐著一名老人,在昏黃的火光之下,幹枯的頭發胡須宛如失去生命一般的雜草混亂的垂著。
這還不是令金破震驚愕然的,老人的褲腿空****的,兩隻小腿並沒有出現在其中,右袖同樣是空無一物,無力的垂下,眼前的老者是一個殘廢之人,更可惡的是……
老人的脖子上套著一根兩指粗的鐵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