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觀星資格
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到晴月了，但林飛知道在哪能找到她。
高腳竹樓之前，已經搭起一個暖棚，經過一陣忙碌之後，終於把所有的蜂箱都搬進暖棚當中。
看著暖棚裏的蜂箱，晴月的目光清澈如水，抬手抹去額角上細細密密麻的汗珠兒，長長的舒出一口氣：“這下好了，就算是下了霜，蜂兒也不會被凍死了。”
蜜蜂越冬，實在是養蜂人的一大難題，每年都會凍死一大批。有了這個暖棚，蜜蜂就可以安全越冬了。
“得虧有晴月幫忙，要不然的話，我一個人操弄，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把暖棚搭建起來。”張夫人取出幾碟樣式精美的杭式點心招待幫忙的晴月，同時又忍不住的對身邊那個手捧書卷的男人抱怨了幾句：“雖說家裏有個男人，卻和沒有差不多。什麽樣的粗活重活都要我們女人操持……”
那個男人穿著一件洗的發白的麻布長袍，半躺半坐在竹製搖椅上看書，神態安詳舉止謙和，仿佛一個學識淵博的老儒生，任誰也不會想到他就是貴為道門領袖龍虎山掌教的張天師。
張天師收起書卷，笑嘻嘻的給夫人陪了個笑臉兒，看了看桌旁的晴月。
晴月毫不在意身邊的這個是天師還是儒生，捧著精美的點心吃的不亦樂乎，腳下那幾隻肥肥胖胖的野鴨子眼巴巴的盯著她手裏的點心，好似幾個饞嘴的孩子。
“你們也想吃麽？好吧，那就給你們一點吧，隻能給一點點哦，我也沒有吃飽呢。”掰下幾小塊兒點心，揉碎了撒在地上。那幾隻野鴨頓時象了瘋了一樣嘎嘎叫著爭搶起來。
“別搶，別搶，大頭你不能欺負短尾，它還小呢，你應該知道謙讓……”如同家長數落不聽話的孩童那樣，晴月輕輕的打了那隻最大的野鴨子一巴掌。
那隻領頭的野鴨子卻一點都不怕她，反而跳到桌上，啄起一塊最大的點心撒腿就跑。
這個過分的動作引得晴月大怒，追著野鴨子滿世界亂跑：“那塊豌豆黃是何嬸給我的，大頭你不能連我的都搶走，你已經夠胖了……”
“冶長、冶長，南有死獐，子食其肉，我食其腸。”搖椅上的張天師笑嗬嗬的看著正在追趕野鴨子的晴月，意味深長的說道：“儒家七十二賢當中，有一個叫做公冶長的，據說能通獸語曉禽言，能
和飛禽走獸做朋友，看來也不全都是虛無縹緲的傳說。也許這世間真的存在語通萬物兼愛所有生靈的純善之人……”
“你在讀《論語》第五篇？”張夫人雖是一身農婦裝扮，出身卻極是高貴，學究天人。諸子百家的典籍無所不知，若是掄起書麵上的知識，恐怕還要在張天師之上：“你這道家傳人，怎麽會對儒家經典有興趣了？”
張天師笑道：“當年孔氏與我道家祖師尚能取長補短融會貫通，又何必在意儒門道家的區別？”
微一招手，石桌上的那杯熱茶就憑空飛了起來，好像被一隻隱形的手掌托著，穩穩的飛到張夫人麵前，連一滴茶水都沒有灑落出來。
麵對憑空飛來的茶水，張夫人並沒有感到絲毫驚奇，隨手接過茶杯慢慢飲了一口，微微一笑：“你這泡茶的功夫愈發精進了。”
“夫人謬讚。”
高腳主竹樓，雞鵝成群，夫妻二人坐而論道，仿佛世外桃源。
晴月終於放棄追趕那隻肥肥胖胖的野鴨子，氣喘籲籲的跑回來……
“怎麽？又被大頭野鴨子欺負了？”張夫人笑盈盈的看著晴月：“我看你身形靈動，應該不至於追不上隻胖的不像話的野鴨子吧？”
“剛才我已經捉住它了，卻不忍心把點心奪回來。”晴月無奈的苦笑著：“大頭告訴我，天氣已經很冷了，要不是舍不得離開我，它們早就飛到更暖和的南方去了。現在我連一塊點心都舍不得給它吃，它很不高興。一想到大頭、短尾和小不點它們很快就要離開這裏去往南方過冬，我就不忍心了……算了，就給它吃吧，雖然它確實已經太胖了……也許我們可以弄一個更大的暖棚，這樣的話，它們就不必很辛苦的飛到千裏之外的南方，在這裏就能度過一個很暖和的冬天……”
“這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
“這可不是什麽好主意。”慵懶愜意的張天師看著晴月，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來：“寒來暑往本是天道，鴻雁南飛就是自然，強行改變終究不是什麽好事。就算是搭建了暖棚可以讓你的野鴨子朋友們可以安全過冬，但明年呢？今年出生的小鴨子沒有經曆過千裏南飛的曆練，就無法真正長大。總有一天你會離開它們，到時候不知道怎麽飛的小鴨子就會活活凍死……”
“道法自然，說的就是感天地應生靈，你懂了嗎？”
“不懂。”晴月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不過你說的好像也很有道理……”
“晴月，你真能聽懂野鴨子在說什麽嗎？”張夫人問道。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聽懂。”晴月和以前一樣坦率：“但我能猜出它們的心意，我覺得它們就是那麽想的，我覺得這就是聽懂了……”
“通宵飛禽走獸的語言終究隻是虛妄。”張天師哈哈大笑起來：“原來隻是一顆以己度人的良善之心。世間芸芸眾生，若全都如晴月這般滿懷善念心思純淨，這濁流充斥的紅塵世間就真的就要成為人間天堂了……”
“聽說林飛擊敗了玄鳥朱雀？”素來不怎麽關心龍虎山事務的張夫人小聲說道：“以林飛的武道修為，實在是難能可貴，就是和年輕時候的真武比起來，也沒有絲毫遜色……”
林飛打通朱雀玄關，確實是一件轟動整個龍虎山的大事，但張天師卻不這麽認為：“林飛的實力本不足以打通玄關，他能夠擊敗朱雀，隻不過是因為堅韌不拔的毅力和永不言敗的雄心，又怎麽能和當年的真武師弟相提並論？”
“無論是修道還是練武，真武師弟都在我道家一脈相承之人，林飛……他終究沒有那追尋正道信仰堅定的虔誠之心，注定不是我道門中人。真武師弟未必不知道這一點，還要收他為徒讓他來龍虎山，隻不過是想為天下正道保存一粒種子，為將來的末日大劫保存一絲希望。真武師弟的良苦用心我已全都明白了，隻是林飛還沒有明白，至少他還沒有全懂……”
“真是經不起念叨。”看著遠處那個正走過來的身影，張夫人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見過天師，見過夫人……”
眼前的張天師神態謙和舉止從容，和那個雕塑一般木然沒有任何情感的天師簡直判若兩人。
“你是來找晴月的麽？”
“回夫人的話，我已經好幾天沒有見過晴月了，所以過來看看她，順便……”
不等林飛把話說完，張天師就已經笑了起來：“順便問問觀星閣的事情，對不對？”
“天師曾經答應過弟子，隻要弟子打通了玄關擊敗了守關聖獸，就有資格進入觀星閣……”
“自從真武師弟之後，再也無人進入過觀星閣，現在你已經打通了朱雀玄關，有資格進入觀星閣了，我帶你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