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忠義之士

天下勇烈出昆侖,這絕非是一句空話。

昆侖山巍峨雄壯,橫踞西方,是中土和西域之間的天然阻隔,但昆侖派卻是典型中土門派,其發源地距離林飛的老家不遠——在泰山之東的青州。

說起昆侖派,不得不說起本朝太祖立國的陳年舊事:早在兩百多年以前,前朝皇帝派遣青州將軍遠征西域,抵擋入侵的西戎諸部。就在這位青州將軍和敵人的千軍萬馬決戰之際,關中節度使犯上作亂,打著“清君側”的旗號一舉推翻前朝,成為本朝的開國太祖皇帝。

江山易主王朝更替本就是史書中常見的事情,但是對於遠征西域的萬千壯士而言,卻是一場災難:身為前朝皇室宗親的青州將軍當然不會承認新朝,而是將新朝太祖皇帝視為國家叛賊。但為之效忠的前朝已不複存在,若是帶兵回來,就等於是放棄使命。一旦西戎人進入中土,必然是血火刀兵生靈塗炭。若是堅持打下去,已經沒有了大後方,所有的軍需給養全部斷絕。

西戎人顯然已經看到了遠征將士的窘迫境地,派遣使者和談,試圖溝壑。並且許諾,隻要大將軍與他們聯手,推翻新朝之後與大將軍平分天下。

已是孤軍的大將軍毫不猶豫的當眾斬殺了西戎使者,率領大軍於敵人決戰。

那一戰驚天動地氣壯山河,無數慷慨勇士戰死沙場,成為異鄉雄鬼。將軍大人身披百處創傷依舊誓死不退,終於擊退了進犯的敵人,保住了甘、涼、朔等幾十個州府。

雖然獲得了最終的勝利,但遠征將士卻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數萬大軍隻剩下不足千人。

新朝太祖皇帝派遣使者,隻要大將軍承認新朝,願意俯首稱臣,可以保證大將軍本人極其子孫世代榮華富貴。結果……結果大將軍又把新朝的使者給斬了,並且宣布新朝君臣全都是亂臣賊子,號召天下共討之……

剛剛得了天下的太祖皇帝一怒之下發兵攻打,大軍還沒有到,西戎殘部又來進犯。在兩麵夾擊的情況下,大將軍徹底放棄了東線的防守,

集合起所有力量迎麵痛擊西戎。雖然又一次取得了勝利,但大將軍本人卻戰死沙場,僅剩下最後的幾百個親兵退入昆侖山,依舊奉前朝的旗號。

如果新朝太祖皇帝堅持要剿滅這幾百人的話,雖然已不必費很大的力氣,卻必然會被天下人口誅筆伐,一定會成為斑斑清史中剿殺國家忠烈的昏君,為後人所唾罵。

反正西戎人的威脅已經解除,索性做個順水人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認了這幾百個孤忠之士的存在,並且做了些表麵文章,追封戰死的大將軍為“靖西王”,承認那些遠征將士為國家忠烈。

僅存的那些孤忠勇士當然不接受新朝的冊封,立下絕對不食新朝糧米的誓言,在荒涼偏遠的昆侖山中守著大將軍的墳墓。

時過境遷,那些忠義之士早已過世,但他們的後代子孫依舊秉承著先祖的勇武和忠烈,逐漸發展成為一個門派,就是後來的昆侖派。

或許是因為脫胎於軍伍的緣故,昆侖派的武學更接近於戰陣廝殺,大開大合雄渾激昂。昆侖派的弟子也極少履足中土,很少和外界接觸。

雖然是正經的名門正派,但是在三宗七派當中,昆侖派是最少為人所知的。

“原來楚大哥是昆侖忠義之士的後人,失敬,實在是失敬了!”

“我知道林兄弟敬的是那些忠烈先輩,卻不是敬我本人,因為我根本沒有做過什麽值得人敬仰的壯舉。”楚南天笑嗬嗬的說道:“男子漢大丈夫,仰無愧於天,俯無愧於地,中間還得對的起自己的良心。幾百年前的陳年往事又何必再提?躺在祖宗的功勞簿子上做那揮霍祖宗遺產的紈絝之輩,楚某不屑為之。等我真正做下了什麽值得敬仰之事以後,林兄弟再對我說這失敬二字吧。”

“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楚大哥的身份了。”林飛滿是神往的想著出楚南天那驚天動地的一劍:“除了巍巍昆侖,還有誰會用斬龍訣?”

曆代皇帝,都自稱是真龍轉世,因為昆侖派將新朝皇帝視為反叛的亂臣賊子,所以一直存著刺殺皇帝的心思。並且專門修煉出一種

威力強大無匹的招數:斬龍訣!

從字麵意思就可以看出,這一招昆侖絕血是專門為刺殺皇帝研究出來的。一旦用處,必然天崩地裂有死無生,就算皇帝真的是天龍轉世,也能一刀斬下龍頭。

“哈哈,你是在說斬龍訣吧?”楚南天笑著擺了擺手:“其實在很久很久之前,我的先輩們就已經放棄了斬殺皇帝的念頭,斬龍訣也就隻剩下這個霸氣的名字了,並不是真的要斬殺皇帝。其實斬殺了皇帝唯一就是好事情,沒有了皇帝,天下又要大亂起來,諸侯四起血火刀兵,受苦的還在老百姓。”

雖然昆侖派敵視朝廷,卻不得不承認新朝是個不錯的朝廷。自從太祖皇帝舉兵推翻前朝之後,又接亂出了幾位雄才大略的皇帝,開疆拓土休養生息,開創了國泰民安的百年盛世,無論是疆域還是民生,都遠遠的超過了前朝。從曆史的角度來看,新朝取代舊朝也是一件好事,所以昆侖派也就漸漸淡忘了刺殺新朝皇帝的念頭,逐漸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江湖門派,不再理會新朝、前朝的紛爭。

“據我所知,昆侖派很少插手江湖事,連五年一次的武道大會都從不參與,更不會介入江湖紛爭。既然楚大哥是昆侖弟子,本應該遠在千裏之外的昆侖山。”林飛又往火塘裏添了點木柴,火焰頓時熊熊,烤的胸前暖烘烘的:“為什麽楚大哥卻來到了細柳灣?並且做起了纖夫?而且一幹就是兩三年呢?”

從千裏之外的昆侖山來到細柳灣做纖夫,而且一直做了兩年多,必然事出有因。

這個問題剛一出口,林飛就後悔了。因為他已經意識到這是昆侖派內部的事情,作為一個外人,他好像不適合問這個問題,趕緊接口說道:“每個門派當中都有些辛秘之事,要是不方便說,楚大哥就隻當我從沒有問起過好了。”

“哈哈,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有什麽不好說的?”楚南天爽利的大笑著:“我來到這裏是奉了師傅之命,師傅要我來道渠一帶等一個人。”

一個人?一個什麽樣的人?

“一個道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