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天降橫財
燕城東北百餘裏之外，有個叫做苦鹽井的地方。
苦鹽井位於北胡和燕城的接壤地帶，約莫有兩百左右的人口，卻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村鎮，而是一處流放之地。
犯罪的囚徒，或者是犯官的家屬，會被流放到這裏來從事艱苦的勞作：挖礦！
因為這一帶地勢低窪，每年的潮汛時節，海水就會倒灌進來。倒灌的海水把大量的良田化為荒蕪的鹽堿地，成為不能耕作的泥濘荒灘，卻也帶來了另外一種財富：苦鹽。
所謂的苦鹽，並不是可以食用的鹽巴，而是海水滲入地下之後形成的一種礦物質，學名叫做白硝
白硝色澤如雪其狀如鹽，卻絕對不可以食用，因為這種東西有毒。
天生萬物，各有用途，有劇毒的白硝石其實也是居家過日子經常可以用到的東西：經過提煉之後的白硝石可以做防腐防蟲之用，比如說老百姓家裏最常用的避蟲粉就是以白硝石為原料製作出來的產品，撒一點在衣櫃裏，就再也不必擔心白蟻和蛀蟲啃食了。
幾百年前，朝廷征派大量的囚犯和戰俘來到這裏，挖出很多的礦洞開采苦鹽，所以這一帶的得了個苦鹽井的名字。
囚犯和戰俘在暗無天日的礦洞中從事著艱苦的勞作，每日接觸有毒的苦鹽，很少有人能夠活著走出這裏。漸漸的，苦鹽井就成了死亡和地獄的代名詞。
隨著時光的流逝，苦鹽礦脈漸漸開采殆盡，朝廷也就撤去了眾多的苦力，隻留下被破壞的千瘡百孔的礦洞和一個又一個悲慘的故事。
時至今日，苦鹽井一帶隻殘留著少量的人口，其中絕大部分都是不敢在公開場合露麵的通緝犯或者是附近的逃荒者，其中還有些是從北胡那邊過來的蠻子。
這些人聚集在一起，既無銀錢物資又沒有可以耕種的土地，唯一的生存之道就是下到深邃的礦洞之中開采所剩無幾的殘存礦脈，弄點白硝石出來拿到城裏賣掉換點衣食，維持最基本的生計。
因為艱苦和季度的貧窮，不僅官府已經放棄了對這一帶的管理，連附近的山賊土匪都不屑於過來騷擾：在這個能餓死老鼠的地方，這裏的很多人窮的連褲子都穿不起，根本就榨不出什麽油水。
似乎永遠都沒有盡頭的礦洞中滿是蜿蜒曲折的礦道，如
同迷宮一般的礦道足以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貿然闖進去的話，被活活困死在裏邊都不稀奇。
昏黃的燈光中，舉著火把的劉大眼兒好像行走在自家的後花園一般，在改拐彎的時候毫不猶豫的拐彎，在錯綜複雜的礦道中穿行著。
“大眼兒，我餓的……實在扛不住了，咱們吃了那塊幹糧吧……”操著蹩腳口音的夥伴是個來自北胡的蠻子，亂蓬蓬的頭發和胡須虯結在一起，披著破破爛爛的老羊皮，活像是個茹毛飲血的野人。
劉大眼兒的肚子裏傳來嘰裏咕嚕的聲音，因為吃了太多的野菜，他已經鬧了好幾天的肚子。極度的饑餓讓他連走路都在打晃：“蠻子，這是咱們最後的幹糧了，一定要省著，隻要還沒到餓死的時候，就不能吃。要是吃了，咱們就啥都沒有了……”
“我餓的扛不住了……再不吃點東西，怕是真要是餓死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老老實實做牧奴更好，至少不用擔心會餓死……”
劉大眼兒根本就記不住同伴那個長達十幾個字的北胡名字，隻是稱他為蠻子。這個蠻子本是北胡的牧奴，實在受不了主人的虐待，才越過邊境隻身逃到了苦鹽井。
苦鹽井很自由，沒有主人的皮鞭，也沒有永遠都幹不完的苦工，但這裏實在是太窮了，已經窮到了隨時都能餓死人的地步。
“為奴的日子很好麽？”盡管劉大眼兒自己也餓的頭暈眼花，卻還在為同伴打氣：“咱們在這苦鹽井的日子雖然艱苦，卻自由自在，隻要咱們能挖到一筐苦鹽，就能換點糧食，到時候就幹糧吃了……”
劉大眼兒原本叫做劉文秀，五十來歲的樣子，原本是個多年不第的老童生，好歹也算是個讀書人。老家在青州密縣，家裏也有幾十畝良田，雖然日子過的並不怎麽寬裕，也算是能夠溫飽的體麵人。隻因當地的一個惡霸貪圖他家裏的良田，用虛錢實契的手法謀奪了過去。那惡霸又和官府勾結，將告狀的劉文秀安了個誣告良善的罪名，投入到黑牢當中，並且被惡霸買通的獄卒打瞎了一隻眼。
坐了三年打牢之後，劉文秀的田地家產早已被惡霸霸占，連妻子也轉嫁他人。憤怒的老童生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捅死了惡霸，然後逃離老家來到苦鹽井……
在苦鹽井討生活的每一個人背後都有一個血淚斑斑的故事，在這裏同情和憐憫
是最無用也最無聊的東西，每一個人都必須盡可能的開采到更多的白硝石，否則用不了幾天就會餓死。
因為瞎了一隻眼，另外一隻眼顯得很大，所以這個不大知道尊重別人的同伴總是稱他為”大眼兒“，而劉大眼兒也懶得記憶同伴的名字，直接喊他“蠻子”。
一個逃跑的牧奴，和一個殺了人的老童聲，就這麽結尾生死相依的夥伴，共同在艱苦的生活中煎熬著……
一連轉了好幾條礦道，卻隻撿拾到少的可憐的一點點白硝石殘渣，已經餓的頭暈眼花的兩個可憐人不得不停下腳步，隨意跌坐在地上，背靠著冰涼的礦壁，取出最後一塊幹糧掰成兩半：“這是咱們最後的幹糧了，要是今天再好不到礦石，明日就得餓死……或許我們可以堅持到後天，但這又有什麽意義呢？”
蠻子同伴似乎並不在乎這些，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那半塊又冷又硬的幹糧，心滿意足的攤開四肢往後一靠，擺出一個非常舒適的姿勢：“管那麽多做甚？反正大家都會死，隻不過咱們死的早一點而已……”
或許是因為同伴的動作太大了，或許是因為身後的礦壁本就已經鬆動，猛然有一大塊石頭掉落下來，重重的砸在劉大眼兒的腿上……
“啊——”的尖叫聲剛剛喊出一半，劉大眼就發出一個奇怪的聲音：“咦——怎麽回事？”
那麽大的一塊石頭砸在腿上，竟然不怎麽疼，好像那根本就不是一塊沉重的石頭，而是某種鬆軟且又輕飄飄的東西。
趕緊站起身來，舉起火把仔細觀察那塊西瓜大小的“石頭”。
這個東西很輕，全然沒有石頭的堅硬和冰冷，鬆軟之中還透著一股隱隱的香氣，紅白相間的條紋仿佛剛剛宰殺出來的五花肉……
“輕如棉，軟如玉，如鮮糜……”讀過不少書籍的劉大眼的那隻獨眼兒中猛然迸射出從未有過的熾烈神色，用足以讓人窒息的口吻對同伴說道：“蠻子，咱們發財了，隻要把這個東西賣了，足夠咱們吃一輩子大魚大肉了。”
“大眼兒，你餓瘋了吧？這是石頭，又不是金子……”
“這不是普通的石頭，這是肉晶石，哈哈，咱們發財了，發財了！”劉大眼兒象個瘋子一樣哈哈大笑著……
苦鹽井出現了肉晶石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燕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