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家主的希冀
林氏老宅的小花廳中，家主老爺子坐在寬大的太師椅上，手裏端著陪伴了他幾十年的紫砂小茶壺，有一口沒一口的慢飲著。沒有絲毫江湖大豪的霸氣和淩厲，更看不出一丁點風雨欲來的緊張，反而更象是個辛勞半生之後終於有了幾畝薄田和幾倉糧米的富家翁。
“飛兒，眼前這個時候去，你怎麽看？”
說起這個話題之時，家主老爺子的語氣依舊非常隨意，就好像是在說起今天的天氣一樣輕鬆自然，仿佛那根本就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事。
肉晶石之事，牽動著三大世家的神經，稍有不慎就會引發慘烈的大火並，百年基業隨時都有可能毀於一旦。
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林飛表現的非常謹慎：“這是大事，想必祖父早已有了萬全的安排，孫兒見識淺薄不敢隨意置喙。”
“這又不是什麽正式的場合，隻有你我祖孫二人，就算是說錯了也不要緊，你怎麽想的就怎麽說吧。”家主老爺子用鼓勵的目光看了看林飛：“人生百年七十者稀，我都已經到了這般年紀，還能活幾天？不能什麽事都等我的安排，這份家業遲早要交到你們的手中。咱們林氏一門的前途終究會落在你們這些年輕人的身上，你也該鍛煉鍛煉了……”
林飛是玄武湖林家內定的接班人，遲早會成為這個大家族的家主，會掌控所有的家族事物，這是家主老爺子早就表明過的態度。現在的這個情形，其實就是對他的一種培養和曆練。
“我覺得這事根本就不算什麽大事兒，雖然看起來風疾雲詭，大有電閃雷鳴的架勢，應該不會有什麽了不起的大事發生，更不能從根本上改變燕城的格局。估計也就是雷聲大雨點小罷了，實在不值得如此大動幹戈，隻是幹係到家族的基業，才不得不小心一點，以免意外發生之時弄個措手不及……”
在肉晶石這個問題上，三大世家幾乎傾巢而出，全都劍拔弩張拔出一副隨時火並的拚命姿態，看起來好像很嚴重，但是在林飛看來，所有的這些都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
“不錯，飛兒果然有見識，你的說法深得吾心。”家主老爺
子笑著擺了擺手，示意林飛坐到自己身邊來：“咱們林家和白家、雷家鼎足而三的格局已有百年，是幾代人辛苦經營的結果，這個平衡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打破的。肉晶石再怎麽珍貴，終究隻是取巧的外物，不可能從根本上動搖三大世界鼎足三分的格局……”
三大世家的實力相當，始終維持著一種鬥而不破的微妙平衡，雖然彼此之間的爭鬥從來都沒有間斷過，始終隻是一些細節上的紛爭。在沒有占據絕對優勢之時，誰也不會輕舉妄動，更不敢輕易打破這種微妙的平衡局麵。
那肉晶石確實有可能塑造出一個武王境界的高手，但那僅僅隻是一種可能罷了。三大世家能夠有今天的實力和地位，全都是因為很多年的苦心經營和慢慢積累。三大世家的家主都是目光深遠深思熟慮的穩重人物，而不是孤注一擲的賭徒，誰也不會把祖宗的百年基業和整個家族的興衰榮辱押在一種可能之上。
就算某個家族得到全部的肉晶石，能不能真的塑造出一個武王境界的高手都不確定，就算真的實現了這個目標，依靠一個高手也不足以動搖燕城的這種格局。
任何一個家族，一旦真的塑造出武王級別的高手，形成對其他兩個家族的優勢之後，立刻就會促成另外另個家族的聯合。
聯弱抗強，勢力均衡，是三大世家的根本，也是彼此生存的訣竅。
三大世家不會允許任何一家擁有絕對強大的實力。
對抗和妥協並存，始終是三大世家的原則，該對抗的時候對抗，該妥協的時候妥協，這才是百年世家屹立不倒的法寶。
“能不能得到肉晶石，其實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別人得到。所以眼下的局麵並沒有看起來那麽糟糕，大家的架勢雖然都已經拉開了，其實都是在虛張聲勢。”家主老爺子意味深長的說道：“白、雷兩家一定很清楚的知道這個道理，之所以還是弄出一副山雨欲來的樣子，其實就是依了你最後說的那句話——畢竟是家族利益百年基業，誰也不敢保證會不會有意外發生。眼下所做的這些布置，並不是針對肉晶石，而是為了防範意外。”
“三大世家的規模都已經很大了
，都經過幾代人的苦心經營，牽扯到很多人的利益，誰也不敢掉以輕心。這是對祖宗的敬畏，是對家族負責，你能想到這一點，遠比紛繁錯亂的局麵中看到事物的本質更加難能可貴。隻要你時時事事為家族的整體利益和長遠利益考慮，我也就可以把放心的把這份家業交到你的手上了。”
“祖父春秋鼎盛，一定可以長命百歲，定然可以將我林氏一門發揚光大……”
“什麽春秋鼎盛長命百歲，這種客套話我早已經聽的厭煩了。若是什麽時候我把這種話當真，那才真的是老糊塗了呢……”家主老爺子哈哈大笑著說道：“飛兒啊，依你來看，這件事應該怎麽處理？”
“肉晶石大家都想要，但時局卻不允許任何一家獨吞獨占，偏偏我們林家和雷白兩家又勢均力敵，誰也壓不過誰。肯定是要妥協的，最終應該會三家分享了苦鹽井的肉晶石，至於如何分享，那就是細枝末節的問題了。”
“三家分享？說的好，”家主老爺爽朗的笑著：“雖然三家都不希望和別人分享肉晶石，但形勢比人強，最終還是會分享，繼續維持鼎足而三的穩定局麵。”
“祖父心思縝密目光深遠，總是能夠維持咱們林家的利益和地位，一起聽聽咱們的老對手是怎麽說的吧……”
“維持？也隻能是維持而已。我這一輩子，始終都是圍繞著維持二字打轉轉兒。在很多人的心目當中，我就是一個安於現狀隻知道維持的糟老頭子，早已失去了銳意進取的開拓之心。我又何嚐不想一統燕城？”直到這個時候，家主老爺子的目光當中才閃現出一抹淩厲霸氣的光芒：“隻有統一了燕城，將三家合而為一，才能具備和那些大門派一較高下的實力，這是曆代列祖列宗的夙願。奈何機緣未到，隻能先勉力維持住這點小小的局麵……”
“要想一統燕城，要想把咱們玄武湖林家打造成為真正的名門大派，至少也需要百年的時光和無數雄才大略的後人的苦心經營，”說到這裏，家主老爺子的目光中滿滿盈盈全都是希冀之色：“除非咱們林家能夠出一個絕頂高手，以絕對的武力進行碾壓，否則的話，我這一輩子都看不到那個局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