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小小竹矛
當年乾元宗主曾經到過雲、楚一帶，並且在一個極偶然的情況下和當地的一個叫南荒巫祖的大巫較量過一番。至於那一戰的最終結局，乾元宗主則諱莫如深，外人也就無從得知了。
這奢人老婦所用的力量，完全不是來自她自身，反而更象是赤霞道長的“乾坤借法”，應該是通過獻祭得到的外來力量。
聽她的語氣，似乎和萬裏之外的乾元宗主有過交集，所以林飛才能想到“南荒巫祖”這個名字。
“我的年紀確實依舊很大了，族中的孩子們都叫我老祖母，我也確實喜歡巫術，但談不上什麽巫祖……”奢人老婦的語氣雖然謙和，卻等於是間接的承認了這個人身份。
在很多人的心目當中，巫術就是詭異、恐怖、野蠻、血腥的代名詞，但這個南荒巫祖卻滿麵微笑為人謙和，連說話之時的語氣都象極了一位慈祥的長輩：“林公子既然已經知道了我是誰，還要摻和這個事情麽？”
“我知道前輩神通廣大修為高深，但義之所在，林某萬萬不會退卻……”
“你要和我動武？”奢人老婦的精力好像真的不夠用了，打了個長長的嗬欠，連那本就鬆弛的眼皮都耷拉了下來：“再動手的話，就不會隻是扯下衣袖那麽簡單了，林公子你是個局外人，還是好好的想想清楚吧。”
剛才那電光火石般的攻守之間，林飛的衣袖就被扯了下來，看似是他在間不容發之際閃避開來，其實是老婦手下留情的緣故。隻要她願意，以神魂之力作為源泉的巫術幾乎可以攻擊到視野之內的任何一個地方，就算是天上的飛鳥也能一把抓下來，何況一個林飛？
“晚輩無力化解奢人和朝廷之間的恩恩怨怨，隻希望阿母能夠放過魏家……”
“放過魏家？”老婦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當年魏家人屠戮奢人子孫何止千百，又何嚐放過別人？今日之果不過是昨日之因……”
“當初死在魏家手中的奢人兒孫也不知道有多少，就算是現在把他們全都斬盡殺絕，也難償當年的血債。”說起那些往事，在場的每一個奢人都義憤填膺，一個個怒目圓睜，恨不得顯得就把魏家人全都砍成肉醬。
說
到這裏，老婦卻是一聲長歎：“一飲一啄必是前定，但恩怨循環終究越陷越深，我們奢人從來都不是窮凶極惡的劊子手，也不願意雙手沾滿血腥。冤家宜解不宜結，這是你們中原人的至理名言。讓我放過魏家，也不是不能，隻是他們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幾十年的仇恨，千萬條奢人的性命，隻要一個條件就能化解。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這個條件十分苛刻。
但眼前這種情形，無論什麽樣的條件都可以答應下來，否則的話，一場滔天的屠殺就會在頃刻之間降臨。到時候別說的一個小小的魏家，隻怕整個六定城都會血流成河。
“有什麽條件阿母請講。”
“我隻要朝廷的軍隊退出雲、楚之地，退出我們的家園。”
麵對這個條件，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為這是一個誰也辦不到的條件。
幾十年前，為了征服楚西一帶，帝國抽調幾十萬大軍鏖戰數年，十餘萬精銳戰兵血灑疆場，為了支撐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整個帝國的賦稅加重了四成，一時間民怨滔天烽煙四起，若是東方無病雄才大略，這個帝國就要崩潰了。
付出了那麽大的代價，才終於將楚西並入版圖。帝國怎麽可能會把好不容易才吃進嘴裏的肥肉吐出來？
更何況在六定城西南三百之外的雲州，朝廷的三十萬大軍還在和雲州土著激戰，失去六定這個後勤總基地，雲州的幾十萬大軍立刻就會土崩瓦解。
這麽嚴重的後果，就算是當今天子也負不起這個責任。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片刻之間，六定城的駐軍就已調集過來，將魏家團團圍住。
透過洞開的大門，可以清楚的看到一隊隊甲胄整齊的戰兵，仿佛匯集過來的潮水。
刀劍反射著陽光，透出森森寒意，百戰精兵的肅殺之氣頓時彌漫開來。
片刻之間，附近幾條街都被雄兵健卒徹底封鎖，一個個箭上弦刀出鞘，似乎隻要一聲號令就會掩殺過來，將魏父的幾百個奢人碾為齏粉。
“裏邊的奢人聽著。”一個身材異常魁梧穿著黑色鐵甲的士兵走到門口三十幾步開外，將一丈四尺長的中平大槍猛然往地上一
戳，尖銳的槍纘入地尺餘，這可謂是天生神力：“爾等聚眾謀反，按律當斬。隻要爾等放開挾製之人，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朝廷可網開一麵從輕發落。若有反抗之心，必遭雷霆之擊，給你們三息的時間考慮。到時候大軍殺入片瓦無存……”
“好耳熟的說辭，幾十年前他們也是這麽說的。”老婦人微微一笑，看了看挾持著魏父的那個奢人少女：“溫珠兒，你覺得我們奢人應該怎麽回答外麵的大軍呢？”
那個奢人少女將魏父一推，交給身旁的同伴，抄起一杆竹矛大踏步走到門口，猛一揚臂，手中的竹矛頓時劃過一條刺眼的寒光，陡然射向那個身材魁梧的士兵。
那士兵也是身經百戰的健卒，但竹矛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矛尖撕開沿途的空氣，引起一連串尖銳的爆鳴，瞬間匯集成一聲刺耳的長嘯，如同戳破一層紙般輕而易舉的洞穿了那個士兵的鐵甲，巨大的慣性拖拽著他那魁梧的身體，好像在冰麵上滑行，瞬間後退了十幾步的距離之後，才“轟”的一聲中釘在堅硬的地麵上。
高大的士兵就好像是串在草棍兒上蚱蜢，被直接釘死，隻有四肢還在發出無意識的抽搐。
堅硬的地麵被脆弱的竹矛深深戳入至少三尺，青色的竹矛尾端還在嗡嗡震顫……
把尖銳的鐵槍戳進地麵，絕對可以算是天生神力，這一手確實可以起到很大的震懾作用。但這個奢人少女卻僅僅隻用了一杆竹矛，就輕易撕開了士兵的鐵甲，將士兵釘死在地麵上，這已不能簡單的用天生神力來形容了。
官軍到來之時，每一個人都生出了莫大的希望，畢竟奢人的數量不到，隻要官軍掩殺過來，他們根本無力抵抗。
但奢人少女隻用了一根竹矛，就徹底粉碎了所有人的希望。
那種一往無前開山裂地的氣勢，是什麽樣的鎧甲和勇士都絕對無法抵擋的。
竹矛還戳在那裏，串在竹矛上的士兵早已經在自己的血泊中一動不動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那杆竹矛，早已冷汗淋漓！
統領軍馬的將官很敏銳的察覺到士氣正在被這一杆小小的竹矛粉碎，毫不猶豫的下達了進攻的命令：“衝進去，凡有抵抗者，格殺勿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