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魔武之分
所謂的內堂，其實就是佛堂。
這麽多年以來，家主老爺子深居簡出已經很少過問族中瑣碎事務，一年當中有大半時間都是在佛堂中度過，吃齋念佛已成了生活的主要組成部分。
迎麵的照壁上寫著一個鬥大的“禪”字，據說那是化生寺大德高僧慧悲禪師的親筆，下麵是一個尊大日如來佛祖的白色瓷像。桌子上擺著香爐和一本手抄的《金剛經》，還有個小小的木魚，桌下有一黃布蒲團，除此之外，小小的佛堂當中再無他物。
家主老爺子盤膝坐到蒲團之上，雙目微閉仿佛假寐，慢騰騰的翻開《金剛經》，又從懷裏掏出一串念珠，竟然喃喃的念起經文來了。
不說到佛堂中裏來是為了指點我的武技修為麽？怎麽老爺子竟然念起佛經來了？
作為林氏子孫，林飛很清楚家主老爺子的脾氣性格，既然他不說話，林飛也不會主動開口，隻是肅立一旁等待著。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工夫，老爺子忽然開口：“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修煉魔功的？”
林飛心中一顫！
原來老爺子已經看出來了。
魔功雖在體內運行，雖然林飛一直在用家傳武技和乾元宗的招數，卻瞞不過真正的高手。
林氏家主，無論是功力還是修為，都遠遠比不上乾元宗主那樣的頂級高手，但見識和眼光卻一點都不差。雖然在擂台上的林飛大多是在用家傳的武學，但他內力外放用出似是而非的火焰刀之時，家主老爺子就已經看出了他的功法：這可不是乾元正宗武學，而是被武道中人視為洪水猛獸的魔功！
魔道功法，曆來就是邪惡的代名詞，就是因為結交晴月這個邪魔外道，才被乾元宗所不容，所以才被廢掉一身功力逐出師門，現如今林飛又要麵對同樣的局麵了。
“回祖父的話，孩兒修煉這種功法的時日還不算長……”林飛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明扼要的敘述了一遍。
“魔道功法，利於速成，想來你修煉的時間也不會很長。”說完這句話之後，家主老爺子就又一次閉上雙眼，敲動木魚喃喃的念起經文。
不知家主老爺子是不是也象乾元宗主那樣，將魔神玄功當作是邪惡的象征，也不知道這位祖父會如何對待一個修煉魔道功法的子孫。
林飛心中七上八下，愈發的忐忑起來。
正在念經的家主老爺子似乎已經感覺到了林飛的心情，卻依舊沒有睜眼，而是繼續用不緊不慢的速度緩緩敲動木魚，向是在自言自語，又象是在教導林飛：“如來傳法，佛魔同得。由此可見，無論是武道正宗還是魔道功法，其實本是同出一源罷了……”
說到這裏，家主老爺子敲動木魚的動作倏然一頓，抬起頭來看著麵前的佛祖瓷像，若有所悟的說道：“雖說天下武學同出一源，卻終究有了佛、魔之分，你說這是因為什麽？”
“孩兒愚鈍，還請祖父指點。”
“那是因為正宗武道講究循序漸進，依足了天道循環之意。而魔道功法一味追求速成、霸道，讓人心中的欲念無限放大。若是修煉到了高深處，必然理智盡喪心智全失，或是發瘋或是癲狂，終究會會墜入魔道。”
修煉魔道功法就會失去理智？就會變得瘋癲？雖然這樣的話語林飛早就聽說過無數次，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那魔尊修煉了一輩子魔道功法，也沒有聽說他失去理智變成瘋子。最直接的例子就是晴月：晴月也曾跟隨在魔尊身邊修煉魔神玄功，卻依舊天真如紙純淨如水，怎麽她就沒有變成失去理智？怎麽她就沒有發瘋發狂？
“祖父，我有個朋友也在修煉這種功法……”
雖然很少走出佛堂，更很少過問那些瑣碎的小事，但家族中的事務無論大小巨細，都瞞不過這位家主老爺子：“你說的朋友就是那個女子吧？”
“是她。”
“雖然我從未見過她，也可以猜出她是什麽樣的人。此女必然純淨清澈心無雜念，否
則早已走火入魔成為妖邪了。”
祖父說的很對，至少他對晴月的描述是完全正確的，就如同親眼見過她一樣。
“那既然晴月可以修煉，想來孩兒也是可以的……”
“那個叫做什麽晴月的女子和你不同，你心中有太多的雜念，有太多是爭強上進之心，若是修煉魔功的時間久了，難免會淪入魔道。”
“祖父的意思……祖父的意思是不是讓孩兒放棄修煉這門功法？”
“我要你放棄，你就會放棄嗎？”與其說是在反問，還不如說這個問題本身就是答案：“武學一道，一旦入門就很難罷手。尤其是你這樣的武道奇才，經曆了被廢掉功力的痛苦之後，會愈發的珍惜這一身功力，又怎麽可能因為我的一句話就主動放棄？”
“我本該再次廢掉你的功力，但……但你終究是我林氏子孫，親手毀掉家族的天才和希望，我終究下不去這個手。”說到這裏，家主老爺子忍不住的發出一聲長歎：“因結交魔道中人而被廢掉功力，又因魔道中人而重獲功力，似是上天安排。尤其是那枚上古靈卵，更助長你的功力……那上古靈卵本應是你三叔之物，卻被你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冥冥之中似有天意使然，或許這就是你的命數。隻是我目光短淺，看不破這撲朔迷離的因果，不知這是好事還是禍端……”
家主老爺子將麵前的《金剛經》合起，鄭重其事的交給林飛：“現在的你很象年輕時候的我，總是力求功力增長，總是希望獲得更多勝利，戾氣逐漸積聚，心中的情感越來越少而爭勝之心越來越多。希望你也能靜下心來讀一讀經書，或許可以消磨乖張暴戾……我也隻能這樣幫你了！”
讀經書？林飛從來沒有想過要讀什麽經書。
或許，這就是家主老爺子對自己修煉魔神玄功的一種默認的態度吧。
“好了，我已沒什麽要對你說的了，喊你父親和三叔進來吧，他們已經在外邊等候很久了……”
木魚聲再次響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