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別打了!”王皇後聽到代王李弘的聲音,立刻揮手示意停手,她可不希望弘兒看到這樣的自己,更不希望這宮裏頭黑暗的東西幹擾了他。
“弘兒,母後在這裏。”遠處,小小的身子因為跑的急而有些跌跌撞撞的,但是速度卻極快的朝沁芳殿的正殿跑來,半年未曾見過了,王皇後貪婪的看著眼前越發靠近的代王李弘,竟是紅了雙眼。
這一幕落在一旁蕭淑妃的眼裏卻極其諷刺,“皇後娘娘可真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啊,對於自己敵人的孩子竟然也能有這樣的感情,真是叫臣妾佩服。”即便是如今兩人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但是蕭淑妃就是見不得王皇後這樣子,明明生不出孩子,卻莫名其妙的可以有子嗣。
而且最關鍵的,其中有一個還是武媚的孩子,更可笑的是,她們今天來,是她說要讓沁芳殿好看的,怎麽這會子反倒是因為這個小子而停止了行動?真是太可笑了,她們就是算準了皇後會因為李弘而不舍得動手的,她還真的就著了道。
“你是誰?是哪個宮裏的宮女,本王和母後說話,如何有你插嘴的份?”李弘聽見蕭淑妃這麽肆無忌憚的諷刺王皇後,立時就不高興了,瞪著眼睛咄咄逼人的責問蕭淑妃。
他在沁芳殿半年了,雖然年紀小,但是卻還是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是這裏的武昭儀,但是那又如何,生而不養何為母?撫養自己三年,照顧自己,教導自己的都是眼前的這個女人,這個她親生母親的敵人。他阻止不了他們之間的鬥爭,但是他可以盡量給予這個女人他能給與的溫暖。
宮女?!蕭淑妃聽到李弘這麽說,頓時氣得七竅生煙,這是她最大的痛處,自從皇上奪了她的首飾之後,她就一直隻能這樣子素麵朝天,素淨的真的還不如一個宮女,蕭淑妃暗暗咬碎了一口的銀牙。
“弘兒不可無禮,這是蕭淑妃,去給娘娘賠不是。”王皇後揉了揉李弘的頭,他的心意她明白,可是她還是不希望他被這些宮裏頭的汙垢所汙染,所以輕輕的告訴李弘,讓他像蕭淑妃道歉。
李弘嗤笑了一聲,“淑妃?母後,淑妃是僅次於母後的四夫人之一,尊貴之極,豈會是她這樣子素淨,更何況她說的話讓母後不高興,弘兒才不要給她道歉。”
蕭淑妃暗恨,但是卻也知道王皇後在這裏她根本拿李弘沒有辦法,但是拿李弘沒有辦法,卻可以將這火氣撒在沁芳殿其他人的身上:“代王殿下還小,以貌取人也是有的,本宮不會和他計較的。隻是......”
“隻是什麽?”王皇後抱過李弘,坐在她的膝上,斜眼瞟了蕭淑妃一眼問道。
蕭淑妃邪魅的挑了挑唇:“隻是,代王殿下從來都是養在皇後娘娘的鳳棲宮,其實這般沒有見識的?想必是來了這沁芳殿,少了教導才會這般的冒失。”蕭淑妃這話說的極好,一麵說了李弘不懂規矩沒有見識,隻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人,又打擊了沁芳殿了,讓護子心切的皇後覺得是沁芳殿虧待了她的寶貝兒子。
王皇後也不是傻的,一瞬間也聽明白了這其中的意思,雖然心裏不舒服,但是這話明著卻是說她鳳棲宮的好,若是自己就此發難蕭淑妃,得益的是沁芳殿的,但是順著蕭淑妃的話說下去,卻又不願意,那就是承認了弘兒沒有見識。
“那依著淑妃的意思,要如何?”
“自然是將這沁芳殿上下好好的教育一番,免得到時候好好的一個皇子被這起子奴才給教壞了。”
“你欺負了本王的母後,現在又要來欺負我沁芳殿的人,等父皇回來,本王一定要和父皇說,讓父皇替本王做主!”李弘一聽說要教訓整個沁芳殿,哪裏願意,登時瞪著鳳眼朝蕭淑妃叫嚷著。雖然母親將自己丟給了皇後,可是他回來之後還是被他們嗬護著的,尤其是姨娘,對自己很好,就和母後對自己一樣的好,他怎麽會舍得讓姨娘受苦?
蕭淑妃不自然的笑了笑,方才道:“代王殿下是誤會了,本宮沒有欺負人的意思,隻是覺得該教導的還是教導的,不能應為主子寬容,她們就能失了規矩,更重要的是,若是因為這些奴才而讓皇子有絲毫損失就不好了。”蕭淑妃的一張利嘴,當初武媚回宮之前,整個後宮的女人們都沒有能超過她的。
“也不必都罰了吧,若是都罰了,傳出去難免會說本宮太過於殘忍,沒有能容人的雅量,這對於整個皇室來說也不好,不如就罰了那帶頭之人就是了。”說罷,王皇後將視線移到了沁芳殿的那些奴才身上,毫無感情道:“奶娘,先把代王殿下帶下去吧,這裏的東西不適合代王看到。”說罷就讓隨侍的奶娘將李弘抱走。
“皇後娘娘考慮的真是太周到了,臣妾佩服。”蕭淑妃識趣的沒繼續諷刺下去,如今她在宮裏,除了淑妃這個名頭在,就隻剩下王皇後這個似是而非的同盟了,她不能連皇後也失去了否則就是真的和自己過不去了。
“賀蘭夫人武氏是哪個?”王皇後冷眼看看了正殿中烏泱泱跪了一地的奴才宮女,冷冷的問道,賀蘭夫人,一個小小法曹的妻子,竟然也敢讓宮裏頭的人尊稱她一聲賀蘭夫人,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是民婦。”武順聽聞皇後點名問話,不得不硬著頭皮應聲。
“原來是你?”王皇後上下細細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女人,和武媚有八分像,武媚眼中淩厲的眼生,在她的眼裏看不到,有的隻是如水的溫柔,嬌嬌弱弱的,雖已為人母,但是周身散發的韻味卻猶如初通人事的少婦一般,這樣的人若是留在宮裏頭,隻怕是又會多出一個武媚來,到時候姐妹兩個聯手,她這個皇後就真真是不要做了。
“聽說代王都是你在照顧著?”王皇後雖然是問句,但是那語氣卻是肯定的也根本沒有想要得到武順的回答,隻自顧自的繼續說道:“難怪本宮金玉養著的弘兒會變得這般失了身份,原來是被你這個賤蹄子給教壞了。”
“看著她妖妖嬈嬈的也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皇後娘娘何必和這下等人多說?打了便是了。”因為武媚的緣故,她早就失去了當初的那份矜持和淡定,現在整顆心因為武媚而滿是怨恨,這次她不在,不如趁著機會好好的收拾收拾她的人。
“來人啊,拖出去打二十板子吧,以後不許她靠近代王半步,若是叫本宮知道你們這些奴才陽奉陰違的話,本宮絕不會輕饒的。”許久都沒有皇後威風的王皇後,此刻感覺真是好極了。
武媚不在,沁芳殿裏的人都是待宰的羔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除了任人宰割別無他法。但是今日的這筆賬卻是記下了,等武媚回來之後,這打在身上的板子一定會如數的還給鳳棲宮的人。武順眼神一閃,推開前來拉扯自己的太監,自己朝庭院走去,“若是代王瞧見了,恐怕會對皇後娘娘失望的。”
話音落下,庭院裏就傳來劈裏啪啦板子打在身上的聲音,武順愣是咬碎了一口的銀牙也沒有吭一聲,她現在不僅僅隻是賀蘭夫人,她是武媚的姐姐,若是自己喊了,叫了,求饒了,沒的是沁芳殿的名聲,是武昭儀的名聲,這樣的事情她不會做!
“到是挺硬的,哼,隻管打,隻要不打死了就行!”王皇後瞟了院子裏挨打的武順,又看了看滿屋子不敢吭聲的宮女太監,頓時覺得索然無味,所以也就丟下這麽一句話,就帶著人浩浩****的走了。反正該發泄的也發泄了,該耍的威風也耍了,留下來也沒意思了。
見著皇後走了,武順憋著的那口氣終於鬆了,眼一閉就這麽昏了過去。暖雪和武老夫人見了,趕緊的揮手讓那行刑的太監下去,幾個人一起將武順抬回了房中。
“昭儀不在,皇後和蕭淑妃聯手,一定不會讓太醫來給夫人診治的,這會子奴婢去求了秦修容來,到底她是正經的娘娘,傳個太醫,皇後和蕭淑妃也不敢攔著,戕害妃嬪的罪,她們擔不起,而那些太醫應該也不敢不來。”
武老夫人見著暖雪想去太醫院叫人,一把將其拉住,這時候的太醫院,薑太醫不在,那些太醫因為皇後和蕭淑妃的命令自然是不敢來的,有時候要迂回一點才行,所以才和暖雪說了方才的那番話。
宮裏頭的爭鬥她看得多了,今日王皇後他們來,無非就是因為武媚要協理六宮,之前一直被武媚壓著打,有了怨恨,卻因為皇上在而不敢發泄,這會子皇上不在了,雖然武媚也不在,但是拿她們沁芳殿的人泄瀉火卻是可以的。哼,姑且就讓她們囂張這麽些日子吧,武老夫人眯了眯眼,看著鳳棲宮的方向,總有一天她的武媚會把她們都踩在腳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