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楚叔叔,你幫陽陽托著,陽陽來‘切西瓜’。”
“好。”
薛予深單身托腮注視著窩在一起的一大一小,薛祁陽小小的身子膩歪在楚均默的懷抱裏,白嫩的手指揮舞在平板的屏幕上,不時地出清脆稚嫩的笑聲,楚均默替小孩托著平板,冷硬的嘴角含著笑意。
薛予深會心地笑著,專注的目光微微閃神,不知道是不是內心有了心魔,如今看著靠在一起的兩張臉,他竟然覺得兩人的五官有點相似,薛祁陽長得本就不像他,他的長相隨了薛瑞丞,偏向於清秀柔和。
薛祁陽才剛滿三周歲,五官還沒有長開,大大的眼睛,小巧堅|挺的鼻子,水嫩嫩的小嘴,仔細看,眉眼間跟楚均默確有幾分相似,楚均默的五官過於冷硬,不拘言笑,給人十分嚴厲而不好相處的感覺。
薛予深懊惱地皺起了眉頭,他真是越來越瘋魔了,就因為楚均默喜歡薛祁陽,而把楚均默對薛祁陽的好當成了補償或者別有用心,除了對薛祁陽無微不至的關懷,楚均默對他的態度也在慢慢改變。
剛開始兩人之間很沉默,總是以尷尬收場,楚均默本就是個冷漠的人,而他也不是個話多的人,這樣的兩個人走到一起,注定相對無言,漸漸地因為薛祁陽的關係,尷尬的況越來越少。
直到現在,就算薛祁陽不在他們身邊,他和楚均默也有很多共同話題,楚均默在改變態度的同時,他也在慢慢對楚均默改觀,楚均默的一絲不苟不僅僅體現在工作上,對人對事一樣的嚴謹認真。
薛予深感覺現在的相處模式沒什麽不好,薛祁陽的身邊能有這麽多人關心,讓薛祁陽不至於因為沒有媽媽而感到與眾不同,小孩子的心思很敏感很單純,如今薛祁陽還小,等到再長大一點,他就會懂事。
看著玩得不亦乎的兩人,薛予深起身走進別墅,去廚房端了三碗紫米露出來,將托盤放在桌子上,招呼道:“來吃點東西,待會兒再玩了,陽陽,不可以貪玩哦,吃完東西先畫畫。”
聽到有東西吃,小吃貨立馬丟下手中的平板,睜著一雙水亮亮的大眼,目不轉睛地盯著薛予深,掙紮著從楚均默的膝頭爬下來,奔到桌子邊,小手攀著桌沿,踮起腳尖:“爸爸,這是什麽?”
“王嬸嬸今天做了紫米露,先吃一點,等陽陽畫完畫,我們就可以吃午飯了。”薛予深將薛祁陽抱到椅子上,將一個精致的玻璃碗放到他麵前,又端起另一碗遞給楚均默,“嚐嚐看,合不合胃口?”
楚均默接過玻璃碗,嘴角微微揚了揚,拿起勺子吃了一口,點頭道:“嗯。”
“王嬸平時最喜歡做一些甜湯,尤其是夏天,每天都會變著花樣做冰鎮甜湯,陽陽會成為小吃貨,王嬸的功勞最大。”薛予深說笑著,拿起一塊手帕替薛祁陽擦下巴,小家夥吃得下巴上都是了。
一段時間的相處,楚均默見識到了薛祁陽愛吃的本性,要不是小孩的身邊還有個程哲醫生,薛予深也在竭力控製小孩的飲食,小家夥早就吃成小胖墩了,昨天的身體檢查報告,小孩的體重還偏重了幾斤。
“陽陽的飲食還是需要控製。”楚均默很讚成薛予深的做法。
“陽陽雖然愛吃,倒是很聽話,程哲也會定期給他檢查身體。”薛予深笑著摸摸薛祁陽的小腦袋,小孩呼嚕呼嚕專心致誌地吃著紫米露,吃得一臉滿足,大大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吃完了紫米露,薛予深收拾了一下桌子,將托盤端回廚房,回來時,楚均默已經開始輔導薛祁陽畫畫,這是幼兒園布置的周末家庭作業,小孩子的繪畫課還很簡單,就是給圖畫上色。
薛予深坐到小孩身邊,探頭瞄了一眼,小孩手握著綠色蠟筆,抿著小嘴,一本正經地給畫冊上的草坪塗上顏色,草坪上還有幾朵小花,一顆大大的蘋果樹,蘋果樹上掛著幾顆蘋果,都要填上顏色。
“花瓣是什麽顏色呢?”薛予深等薛祁陽將草坪塗滿綠色後,開始教他給花朵塗顏色。
“嗯……這支。”薛祁陽小手“啪”地摁在一支咖啡色的蠟筆上。
“不對,花朵怎麽會是咖啡色呢?陽陽快看那邊,那邊的花都是張爺爺種的,看看是什麽顏色?”薛予深輕柔地扳過薛祁陽的小臉,指了指對麵的花壇,花壇裏種著各種鮮豔的花。
薛祁陽撐起小腦袋張望著,笑臉終於露出燦爛的笑容,拿起一支紅色蠟筆:“這支。”
“陽陽真乖。”薛予深微笑著給予表揚,輕柔地撫摸著孩子的後背。
楚均默沉默地坐在一邊,凝視著父子倆的一舉一動,眼神變得格外溫柔而深,薛予深是個好父親,把薛祁陽教育得很好,很好地把握了寵愛和嚴厲,小孩無論學什麽,薛予深都極具耐心地教導。
楚均默覺得自己已經上癮了,以前白天坐在辦公室裏,腦子裏除了工作再無其他,如今早上睜開眼睛,眼前浮現的就是這對父子的臉,一到傍晚時分,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他們。
愛人和孩子!
楚均默以前不曾想過,也遇不到能讓他想要冠上“愛人”稱呼的人,可是現在,目光追隨著眼前的一大一小,他的心中卻燃起了這個念頭,一家三口和融融的場麵,如罌粟般一碰就再也戒不掉。
可惜還不到時候,楚均默知道薛予深對過去仍有陰影,不願多談薛祁陽的出生,這件事不能操之過急,和薛予深的相處才剛剛有了起色,他可以等薛予深慢慢察覺他的感,確定了關係再坦白。
“楚叔叔快看,陽陽畫好了,好不好看?”大功告成的薛祁陽丟開蠟筆,拿起畫冊展開在楚均默麵前,迫切地想要得到楚均默的讚揚,小臉溢滿期待,“楚叔叔,這是大草地、小花、蘋果樹。”
楚均默收回思緒,接過小孩遞到眼前的畫冊,蠟筆很粗糙,小孩還不懂得控製力道,好幾筆都超出了圖畫的線條,可是每一筆都透露著天真爛漫,含笑摸著孩子的頭:“陽陽很厲害。”
“嘿嘿……”得到讚揚的小孩開心地笑了起來,“爸爸,下午可以帶陽陽去動物園玩嗎?陽陽好久沒有去動物園玩了,上次爸爸也沒有帶陽陽去遊園,還是程哲叔叔帶陽陽去的。”
麵對小孩的控訴,薛予深汗顏,尤其是聽到楚均默低沉的笑聲,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陽陽乖,是爸爸不對,爸爸今天一整天都陪著陽陽,等陽陽吃完了午飯,爸爸就帶陽陽去動物園玩。”
“爸爸萬歲,陽陽最愛爸爸了。”薛祁陽立刻歡欣鼓舞地撲入薛予深的懷抱,在薛予深的臉上大大地親了一口,轉頭雙眼亮晶晶地望著楚均默,“楚叔叔也會陪陽陽去動物園嗎?”
“當然。”楚均默笑著點頭,朝薛予深挑了挑眉頭。
“陽陽最喜歡楚叔叔了。”小孩立馬送上一個大大的吻。
中午時分,孟顥川和薛瑞丞回來吃午飯,看到在花園裏陪著薛祁陽玩耍的楚均默和薛予深,那融洽的氣氛讓人感慨羨慕,兩人相視一眼,對楚均默的出現,已經沒有像一開始那般戒備。
這段時間楚均默幾乎每天都會陪著薛予深去接孩子,然後一起吃飯,連周末休息時間都會過來陪伴,作為知人,他們算是明白了楚均默的意思,大人小孩對方都要,一個都不會放棄。
吃過午飯休息片刻,薛予深便安排司機送他們去動物園,s市的動物園在景區內,離別墅區有段距離,再加上今天是周末,景區內的交通十分擁堵,等到達動物園時,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
周末的動物園顯得格外熱鬧,多少都是家長帶著小孩,剩下的大部分是一對對的侶,為了謹慎起見,楚均默和薛祁陽還是做了一點點“喬裝改扮”,兩人都戴上了太陽帽,壓低帽簷。
薛予深以前帶薛祁陽來過幾次,對動物園的路線已經非常熟悉,既然小孩喜歡看小動物,他就多帶薛祁陽來幾次,有利於增長小孩對動物的認知程度,開小孩的智力和記憶力,這麽多動物,小孩也不是一次就能記住。
“先去看什麽?”楚均默抱著薛祁陽站在樹蔭下,問身邊的薛予深。
薛予深指著印在門票背後的地圖,道:“我們沿著這條路線走,先去羊駝館,沿途可以看大象、斑馬、長頸鹿,再下山往熊貓館走,陽陽喜歡看熊貓,然後是獅子老虎等,最後再去爬行動物館。”
動物園很大,要看的動物非常多,今天一下午基本都要耗在這裏了。
“走吧。”楚均默沒有意見,抱著興致勃勃的薛祁陽與薛予深並肩走著,在他的記憶裏,到動物園遊玩那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當然那個時候的動物園也沒有這般大,記憶也早已模糊。
“斑馬斑馬!”薛祁陽看到成群結隊的斑馬,興奮地手舞足蹈。
薛予深低頭輕笑,掏出手機給小孩拍照,抬眼對上轉過頭來的楚均默,晃晃手機:“忘記帶相機了,陽陽很喜歡拍照,家裏已經有好幾本相冊了,我也想記錄孩子的成長過程,陽陽,看鏡頭,笑一個。”
薛予深的話音剛來,小孩立刻轉過頭來,小腦袋一歪,往楚均默的臉邊湊了湊,小嘴一咧,笑得陽光燦爛,還舉起小手做了個“剪刀手”,賣萌的本領一等一。
楚均默似乎有點明白了自家奶奶的心思,他小時候也有數不清的相冊,長大了就不願意再拍這些,現在看到懷裏的薛祁陽,以及認真給薛祁陽拍照的薛予深,心裏湧起一股股緒。
從熊貓館裏出來,眼前是一個偌大的草坪,不少遊客正坐在樹蔭下休息,薛予深抬頭透過斑駁的樹影望著豔陽,他們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了,而一直抱著薛祁陽走的楚均默,額頭也滲出了顆顆汗珠。
“休息一下吧,我去買水。”薛予深提議道。
“我去買吧。”楚均默將薛祁陽放到路邊的休閑椅上,轉身往不遠處的小賣鋪走去。
薛予深也沒拒絕,陪著薛祁陽在一邊等楚均默,拿出手帕給小孩擦擦臉,接著打開掛在小孩脖子上的兒童茶杯,給小孩喝水,柔聲問道,“陽陽熱不熱?喝點水。”
“陽陽不熱。”小孩搖搖頭,捧著杯子喝水。
楚均默回來時,手上拎著一個購物袋,手裏還托著兩杯關東煮,將購物袋放到休閑椅上,把其中一杯關東煮遞給薛予深,道:“嚐嚐,你要是喜歡,下次讓李嬸做給你吃。”
“謝謝。”薛予深笑了笑,以前帶薛祁陽來動物園,他也會買一點給小孩吃,在家裏王嬸偶爾也會做關東煮,一邊吃一邊看楚均默動作溫柔地喂給薛祁陽吃,而楚均默自己卻一口都沒吃,“你不吃?”
“等陽陽吃完。”楚均默說道。
薛予深笑笑不置可否,楚均默已經學會了怎麽照顧薛祁陽,每次想到楚均默在茶莊第一次抱薛祁陽的場景,忍不住輕笑,接收到楚均默投來的疑惑目光,岔開話題:“對了,下個星期文化藝術節要彩排了。”
“到時候我會陪著你和陽陽。”楚均默認真道。
薛予深張了張嘴,半晌才擠出“謝謝”兩個字,卻無法忽視心頭湧起的感動和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