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就是街,你確定要在這嗎?”
他聲音沉啞得不像話,阮眠眠從中聽出克製隱忍的意味。
在這?在這做什麽?
繼續下去……?
阮眠眠被這個瘋狂的想法刺激得心驚。
手腕被他牢牢攥在掌心,粗糲的指腹摩擦之處帶來異常的麻意。
她不自覺咽了口唾沫,顫著眼睫說:“聽不懂。”
“欲蓋彌彰。”
宋晏容笑著點評,目光觸及她微紅的耳尖,本要鬆開她的手複緊了緊,故意加了句:“眠兒分聽懂了。”
語氣中的曖昧熱意仿佛要溢出來,阮眠眠再也受不住,推開他站起身,不料雙腿發軟,險些跌倒,又撲回他懷裏。
“欲擒故縱?”
阮眠眠咬牙,穩了穩身形徹底直起身。
太沒麵子了,她琢磨著說些什麽能給自己找回場子,門外傳來成玉的聲音。
“世子,寧王殿下已經走了半刻鍾了,咱們是時候離開了。”
好像怕責怪,他聲音很小。
“你催什麽?什麽時候走難道世子用你提醒?”靈若也守在門外,嘀嘀咕咕道:“總共就沒多少相處的時間,多待一會兒怎麽……”
話音未落,門被猛地拉開。
阮眠眠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靈若:“你就不能有點出息?”
成玉隻是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被靈若頂撞得莫名其妙,見阮眠眠出來,他視線在她紅潤濡濕的嘴唇上略微停頓,立馬換上一副笑臉,越過她往裏看。
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
什麽都沒有他主子的終身幸福重要!
宋晏容心情極好,不緊不慢走到門口,見靈若委屈地撇著嘴,破天荒安慰:
“不怪你,畢竟你隻是說出了你主子的心裏話。”
“我何時說了?”阮眠眠惱怒。
“都寫在臉上了。”宋晏容哂笑,“別急,晚上見。”
主仆二人離去,靈若怔愣,眨眨眼。
“小姐,你跟世子約了晚上出去遊玩嗎?可現在時候也不早了,他眼看有要事去辦,何時再回來找你?”
“靈若。”阮眠眠笑眯眯拍了拍靈若的肩膀,欲言又止,“少說幾句。”
靈若撓撓腦袋,悶悶地哦了一聲。
阮眠眠微凝著臉下樓鑽入馬車。
遊玩個屁,上次他說晚上見,她以為說的是晚上的宮宴,結果他半夜三更闖入她的閨房。
對宋晏容精準猜出這是書裏的事,阮眠眠感到很是震驚。
真不知道這人的腦子怎麽長的,古人怎麽會覺得自己有可能在書裏呢?
而且他對此也沒有特別大的驚異……
哦,似乎臉也沉了好一會兒,勉強算正常人該有的情緒。
把一切都說出來,阮眠眠感覺輕鬆不少,靠著車壁輕闔上眼,倏地幾道突兀的聲音闖入耳朵。
“……怎麽說也是她親娘給定的婚事,如今說不嫁就不嫁了,想攀上枝頭變鳳凰,真是見利忘義。”
“是阮家長女自己毀的婚?”
“可不是嘛!封了個勞什子郡主,不知怎麽好了。”
“聽說趙夫人很喜歡她,才同意這門婚事,這阮家長女可真……”
馬車走遠,後麵的話聽不清,卻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是什麽好話。
怎麽能如此搬弄是非!?
阮眠眠怒從心中來,掀開側簾便喊:“雖然姑奶奶瞧不上他,但不是姑奶奶退的婚!”
她中氣十足,惹得周圍人全朝她看來,幾個婦人認出阮府的馬車,嗤之以鼻挪開目光,聚在一起繼續編排。
阮眠眠咬牙切齒摔了簾子。
無語。
沒事幹就取村裏幫人把糞挑了,天天聽風就是雨的在背後嚼舌根有什麽意思!
冬日天短,到阮府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阮眠眠下車怒氣衝衝地往府裏走,被門房攔下。
“大小姐,今日裴家送來了請帖。”
阮眠眠不耐地擺手,靈若伸手接過。
回屋後阮眠眠坐在桌邊,好半晌才平複些許,還是忍不住狠狠拍了下桌子。
靈若在旁看著,小心翼翼遞上帖子:“小姐,要不要尋大夫來開幾副疏肝解鬱的藥?”
阮眠眠涼颼颼睨向她:“你什麽意思?我暴躁易怒?難道我不該生氣?”
靈若替她斟了盞茶。
“那些人向來都是這樣,隻是奴婢有些不明白,之前外頭造謠說你跟宋世子有什麽的時候,傳的比這離譜了千倍萬倍,都不見小姐生氣,小姐今日又何必同她們一般見識。”
阮眠眠茶盞剛遞到唇邊,微不可察地頓了頓:“那怎麽能一樣。”
嘴上這麽說,心中難免有了計較。
她不在乎外麵怎麽編排她和宋晏容,莫不是潛意識裏早就默認了自己跟他的關係罷……
她決定一視同仁,外麵願意怎麽說就怎麽說吧。
她抿了口茶水,垂眼打開那封請帖,掃了眼就丟到一邊。
靈若撿起:“裴家大公子的生辰宴……小姐這是不想去的意思?”
“幹什麽去?”阮眠眠懶洋洋靠著美人榻,“我現在是京城的焦點人物,越在人前露麵,他們越有話可說。再說我也懶得應付她們那些無聊的問題。”
像今日一樣,引來諸多想要結交的人,虛與委蛇,好生無聊。
靈若想起今日那個裴二小姐的態度,也有些不滿,點點頭把請帖收了起來。
“小姐,今日天氣比往天暖和一些,一會用完晚膳要沐浴嗎?”
阮眠眠忙活了一天,頷首示意靈若去準備。
用完晚膳,熱水一桶桶抬進耳房,阮眠眠浸在熱水裏,滿足地發出一聲喟歎。
“你先出去吧,一會兒我喊你。”
“還有熱水,小姐若想多洗一會兒就喚奴婢來添。”
阮眠眠應了一聲合上眼。
耳房內熱汽氤氳,她靠在浴桶邊躺了一會兒,玩弄起水麵漂浮的花瓣。
倏地頸間墜著的暖白色玉佩進入視線。
阮眠眠不自覺彎起唇角,將玉佩握在手心。
作為項墜,這塊玉佩還是有些大了,質地圓滑溫潤,做工精細,正麵刻著精美的仙鶴紋路,與時下審美不太相同,好似有些年頭了。
她記得宋晏容說,他的本名跟晉王世子一樣,裏麵都有一個容字。
那這玉佩到底是他原本的東西,還是原本世子的隨身之物?
這做工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用得起的,倘若是前者,那他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
是世家大族嗎?
她先前有意打探,回東吳後一直被瑣事耽擱了,導致此事到現在還沒有眉目。
她記得問過他一次,他當時說她快知道了,便沒了動靜。
他口中的“快了”是多久?
阮眠眠想事想的出神,直到身後的腳步聲走近了她才察覺。
腳步聲沉穩閑適,不像靈若的。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她頭探過屏風去看,毫不意外看見男人那張妖孽到極點的俊容。
隨後身子一僵,整個人俯低身子浸入水中,隻露一個腦袋。
她手忙腳亂把水麵的花瓣鋪平,待宋晏容繞過屏風來到她麵前,她整張臉已經紅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