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原本向前走,忽然宋晏容調轉方向,鳳眸微眯,看向身後。

一隻金黃色的豹緩慢探出頭,動作緩慢而優雅,肌肉緊實,充滿爆發力。

“這山上有豹?”阮眠眠心裏一驚。

“我還以為你不認識豹。”

阮眠眠緊盯著豹子,抿緊唇,隻說:“宋晏容,別把我弄死了。”

她有膽量,但不是失了智的那種莽。

在這種凶猛的野獸麵前,人的力量顯得格外渺小。

宋晏容彎唇,眼皮慵懶地垂下,“也太小瞧本世子了些。”

他騰出手揉了下人阮眠眠的頭,彎彎唇,快步將赤焰駕向一邊。

阮眠眠微微瞪大眼,聲音都變了調。

“宋晏容,這是野豹,不是你家養的狗!”

“短距離馬不可能跑得過豹,你別……啊——”

倏爾,赤焰前蹄揚起長長嘶鳴一聲,阮眠眠身體失重,忙抱住赤焰脖頸,同時覺得身後一空。

她側頭看去時,宋晏容已施展輕功,提劍朝野豹而去。

她跟赤焰被放在不遠處的一棵鬆柏下,位置相對安全。

她伏在馬背上,牢牢盯著那道白色身影。

野豹猛地從暗處竄出,如離弦之箭般朝宋晏容撲了過去,後者側身一閃敏捷躲過。

阮眠眠不禁咂舌。

宋晏容平時看著懶洋洋的,一副沒骨頭的樣子,原來是精瘦型,重劍被他穩穩握在手裏隨意揮動,在空中劃出奪目的銀色弧線。

書中提過,宋晏容少年時就在邊關,多年來征戰沙場衝鋒陷陣,幾次命懸一線,但還能力挽狂瀾,奇跡般活下來,無數人說他命不該絕。

這是阮眠眠第一次親眼看見宋晏容用武,這身手在戰場上能以一敵十,一隻野豹確實有點不夠看。

怪不得方才他神色那麽從容。

再看,野豹撲空,落地後迅速轉身再次攻去。

宋晏容身形如同鬼魅,步伐變幻莫測,一劍刺向野豹腹部,野豹避而不及,腹部被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汩汩湧出。

受傷後野豹更加焦躁瘋狂,身體一扭,敏捷地繞過宋晏容,朝阮眠眠的方向奔去。

阮眠眠瞳孔微微一縮,夾緊馬腹想跑,誰知宋晏容身形更快,飛身上前,電光石火間,一劍刺入野豹的心髒。

野豹應聲倒地,幾下掙紮後一動不動,儼然沒了氣息。

宋晏容收劍入鞘,唇邊弧度邪魅嗜血,與他妖冶的麵容渾然一體,耀眼奪目美得讓人心驚。

他恢複了一貫的慵懶,提步走來,渾身氣勢未收,還有幾分淩人。

寂靜空曠的山林中,突兀響起一聲貓叫。

“喵嗚~”

聲音很輕,軟綿綿奶聲奶氣的。

阮眠眠循聲看去,野豹現身的那片叢林裏,搖搖晃晃走出一隻小奶貓。

山野中動物多,有隻貓不奇怪。

見宋晏容也停下看去,阮眠眠不聲不響地垂眸,等他動手。

誰知宋晏容許久沒有動作。

阮眠眠疑惑看去,便見他瞧著那隻貓兒,唇角緩慢扯出一絲笑意。

不待她問,宋晏容飛身掠去,提起小貓的後頸又折返回來。

方才離得遠看不真切,如今湊到眼下,阮眠眠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小貓一個月大的樣子,整體大部分是白色,背上有黑色和黃色的色塊,是隻長毛三花。

不知剛從哪個泥洞鑽出來,半張臉上都糊著泥,淡粉色的肉墊還染著野豹的血。

被揪著後頸,它四爪不滿地在空中蹬來瞪去,想擺脫宋晏容的控製。

容貌妖冶的少年捏著這麽隻張牙舞爪的小奶貓,場麵說不出的怪異。

阮眠眠不明所以:“你幹什麽?”

宋晏容把貓丟進她懷裏,重新上馬,打馬悠哉悠哉往山下走。

慵懶含笑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跟你很像。”

阮眠眠怔然低頭,跟這隻又炸毛又髒兮兮還凶巴巴的小奶貓大眼瞪小眼。

某種程度上,還真別說……

對視許久,她把貓往懷裏一塞,撇撇嘴,看向天邊。

狀若無事道:“好像真要下雨了。”

天空陰沉,墨雲濃卷,眼看那一大片烏雲就要飄過來。

宋晏容低笑,輕甩韁繩,赤焰加快速度朝山下跑。

狂風吹得枝葉亂舞,沙粒紛飛,感覺沙子吹到臉上,阮眠眠閉眼,少頃手探向背後,摸索半天,將宋晏容身後的披風扯了過來,按在自己臉上。

下一瞬,披風被無情抽走。

“……”

阮眠眠剛想說話,驟然天邊一道閃電劃過,雷聲轟鳴。

她扯著宋晏容的衣裳,不安地咽了口唾沫。

“快點。”

荒郊野外,赤焰馱著二人狂奔。

縱是快馬加鞭,回到京城也需要小半個時辰的時間。

秋天日頭變短,天色已經隱隱暗了下來,悶雷在頭頂不斷炸開,約莫一刻鍾後,暴雨鋪天蓋地砸向地麵。

這場雨來得猛烈,人幾乎無法睜眼,銀白的雨幕中,赤焰有些焦躁地減慢了速度,二人衣裳很快被打濕。

阮眠眠無語至極,心中把宋晏容罵了千萬遍。

別人說走時候他不走,非要去找野豹,要不是他,她也不會在這荒郊野外的被雨淋。

身下的馬倏爾停下,阮眠眠睜眼,便見麵前一座破廟。

阮眠眠下馬,提著貓快步跑進去,瞬間,潮濕腐朽的氣味撲麵而來。

破廟屋頂瓦片殘缺不全,佛像破敗褪色,布滿灰塵蛛網,但跟外麵的狂風暴雨比起來,已經好了太多。

阮眠眠看了眼佛台前的空地,腳步略微停頓後,徑直走向角落,靠著牆根坐下。

宋晏容略一揚眉:“你怕打雷?”

被打濕的衣服貼在身上,沉甸甸的,風一吹,涼意都鑽進了骨子裏。

阮眠眠垂著眼沒回答,“不介意我脫件衣裳吧?”

話落,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將大地照得慘白,破廟上方悶雷炸響,像是要把人靈魂從身體裏震出來。

阮眠眠眼睫顫了顫,沒等到宋晏容的回應,她抬頭看去。

宋晏容慵懶地倚著石柱,見她看來不著痕跡地挪開眼,率先解開外衣。

他脫完外衣,又伸手解中衣。

??

阮眠眠:“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