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瞬間,阮眠眠就明白過來,這是自己白日欠下的債。

她收了自己不太雅觀的躺姿,坐起身。

“倒也沒那麽喜歡。”她執拗地坐在榻邊,試圖掙紮,“而且現在這個時間,我更喜歡睡覺。”

宋晏容隻是彎唇,朝她勾勾手指。

阮眠眠硬著頭皮坐到他對麵,心道這男的當真難伺候。

他定是白日看她下棋棋癮上來了,半夜三更想找薑棠下棋,卻見薑棠已睡下,才拎著棋盤走這麽遠來折騰自己。

宋晏容沒看到她精彩的表情變化,也不知她心中所想。

“想下什麽棋?”他想了想,“我記得你跟寧王下的是五子棋?”

說完,率先在中央落下一子。

五子棋的下法。

阮眠眠坐著沒動。

據蕭寧暄說,宋晏容比他棋藝要好。她跟蕭寧暄下五子棋且下得難分勝負,宋晏容隻會更難纏。

加上他這人的變態程度,這棋下到明天早上也說不定。

她轉著眼睛斟酌半天,在陪他下和故意輸掉對局中,選擇了倒頭就睡。

“世子爺,我實在太累了,不是不願陪你,隻是……”阮眠眠聲音越來越小,開始咕噥,變得模糊不清,“隻是這眼皮有千斤重……”

最後竟眼皮打架,頭向下沉去,發出“咚”的一聲沉響。

阮眠眠覺得自己甩出了腦震**。

甚至恍惚間,她覺得看見了走馬燈。

這麽逼真的演技,再糊弄不過宋晏容,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宋晏容親眼看見那顆毛茸茸的腦袋落在棋盤上,便是這麽一摔也紋絲不動,絲毫感覺不到痛似的。

他唇角無聲一彎。

“真不讓人省心。”宋晏容輕歎著站起身。

就在阮眠眠以為他放棄下棋這事終於要走了,忽然感覺一隻手穿過了她的膝彎。

宋晏容竟然將她打橫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看著胸膛前下意識收緊的小手,他唇輕輕一揚,語氣很是為難:

“嘖,隻能幫忙把你抱上榻了。”

榻?什麽榻?誰的榻?

以防他把她抱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她到底該不該睜眼睛。

要是他發現她裝睡,讓她起來下棋怎麽辦……

一時大腦飛速運轉,阮眠眠想了想還是後者讓她更痛苦些,於是閉緊了眼睛裝死。

宋晏容吹滅燭火,將她放在榻上往裏一滾,隨後緊跟著上榻,動作從容自如,甚至有幾分熟稔。

靠著裏牆渾身僵直的阮眠眠:“……”

他這是要幹什麽?

一片黑暗中,她將眼睛眯開一條縫,偷偷打量。

宋晏容躺在她不足半臂的地方,已經合上眼,看樣子在這睡。

在這睡??

阮眠眠渾身一個激靈。

這裏不是外麵暴雨傾盆的破廟,也不是外麵有無數雙眼睛、空間狹小的馬車。

他有自己的房間自己的榻,就在他心愛的小綠豆旁邊,好端端來霸占她的床幹什麽??

雖說他不能行人事,那也不能這樣啊!

阮眠眠越想越氣,越想越不平衡,杏眸燃起熊熊怒火。

她看準他的位置,閉上眼,朝他猛地蹬了過去。

但宋晏容是什麽人,堪稱戰神的存在。

在她剛伸腿的時候便有所察覺,果斷伸手,一把抓住她纖細的腳踝。

還順勢把她攬進了懷裏,手臂繞過她的脖子,在她後腦輕拍兩下。

聲音低沉平穩,有一絲難以辨認的笑意:

“睡覺還是這麽不老實。幸好本世子反應快,不然就被你踹下床了。”

阮眠眠:“……”

你媽的啊啊啊啊啊!

等她什麽時候傳回去,她要全網通緝這本書的作者,寫了個什麽玩意出來!!

興許是在棋盤上磕的那下實在頭暈,在宋晏容的懷裏,她僵了會兒後,很快困意來襲,頭腦昏沉失去意識。

翌日醒來的時候,身側已無一人。

卻是難得的一夜好眠,阮眠眠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走的。

她出門找東西吃才知道已日上三竿,蕭寧暄及使團幾個官員受楚帝召見進宮去了,想來是借糧的事有了進展。

她來到膳廳,意外遇見了薑棠和林竹。

不知她們在聊什麽,似乎相談甚歡,見阮眠眠進來瞬間沒了聲音。

阮眠眠心中不悅,沒藏著掖著,揚著聲音道:“這般藏著掖著,你們在說秘密,還是在說我的壞話?”

看著她,林竹表情有些許的不自然。

林竹咳了聲,扯開話題:“眠眠姑娘這是才起?”

阮眠眠視線在二人之間轉了圈,略一點頭,多一句話都沒有。

見狀,薑棠抿出一個笑容:“阮姑娘,昨夜很晚了我瞧你房間蠟燭還亮著,是有什麽事嗎?”

阮眠眠回憶起昨夜。

宋晏容來的時候點了蠟燭,但才沒一會兒因為她裝睡,就又滅了。

薑棠如何看見?

是她睡著了宋晏容又點蠟幹了什麽,還是薑棠偷偷跟蹤宋晏容……無論哪一種,都讓她細思極恐。

阮眠眠含糊應道:“我剛睡下就聽見有蚊子在我耳邊,被吵得心煩,就起身找了一會。”

說完,她觀察薑棠的臉色。

卻見薑棠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些,點點頭若有所思:“原是這樣。”

阮眠眠低下頭吃飯,沒再言語。

她沒心思想林竹和薑棠為何關係忽然變得這麽好,隻覺得多一個人分散林竹的注意力是好事,免得她老纏著蕭寧暄。

填飽肚子阮眠眠在院子裏散步,沒一會兒使團人從宮中回來。

楚帝答應了東吳借糧的請求。

宋晏容在園找到阮眠眠,老遠地站定,朝她勾勾手指。

阮眠眠過去,說話沒經過大腦,第一句話便問:“和月公主還要嫁給你嗎?”

“讓你失望了,”宋晏容在她頭上揉了一把,唇邊笑意晃眼,語氣輕緩,“我的世子妃。”

阮眠眠撇撇嘴。

薑棠能大老遠從東吳追來,若和月公主執意抓著宋晏容不放,想必薑棠比任何一個人都要著急。

借糧隻是時間問題,宋晏容安順回到東吳也是時間問題,根本不用她操心。

“晚上宮裏設宴給使團踐行,你也要去。”

阮眠眠點頭,沒什麽異議。

隻是,看她以宋晏容未過門世子妃的身份坐在他旁邊,有人要眼紅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