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懷念
林玉函的右腳骨折,左手腕也扭傷了,全身都青一塊,紫一塊的,至少都得靠坐輪椅和拄拐仗過上個把月。
我不確定林玉函是不是霸王叫人打的,以他的性子,寧願殺一儆百,也不願意放走一個。若是他出手,也不覺得奇怪,要不是霸王,恐怕也是他身邊的人出手幫忙教訓,不管怎樣說,林玉函的事都和我脫不了關係。
林玉函幾乎全身都包紮著,極像木乃伊。平時看著別人,我肯定忍不住笑噴了,可對方是幹淨俊美的林玉函,心裏就難受。
我問林玉函對方說了什麽,他搖頭說那些人就罩住自己的頭,也沒說話。林玉函是個聰明人,當然猜出我和霸王的關係不對勁。我就講自己被霸王甩了。
因為自己的原因害得林玉函進警察局,又被痛打了一頓,我不好意思地道歉,林玉函笑了,他的嘴角破了,笑時傷口裂開,小血絲冒出,他說不關我的事,可能也是自己處世不當造成誤會。他告訴我,前不久他接到好幾年不聯係母親的電話,她帶著他妹妹嫁給一個算是富裕的法國人。他妹妹在英國參加鋼琴賽,就叫他去觀賞。
看來林玉函的媽媽和妹妹的日子過得不錯,我問他心裏還埋怨他母親嗎?林玉函搖頭,他說人就連活著的希望都沒有了,就不要苛求她遵守所謂的仁義道德。
他告訴我,他母親呆在家裏,日子也不好過,以他母親的美貌和才華主動不會安分地呆在破落的家裏。年輕的女人都把愛情當做生命的全部,等她們經曆生活的磨練,就會明白愛情填飽不了肚子,也給不了自己好看的衣服和鞋子。
林玉函總是豁達和睿智的,其實就算林玉函不去英國,霸王也會找其他理由的,他的心裏憋著氣,總得找理由發泄出來。譬如他明知道我把林玉函僅是朋友,都要拿出來嚴厲指責一番。
他太自負,太高傲,否則就不會叫我去飛機場接他,看著他和宋錦年在一起的一幕,他隻是來告訴我,他擁有的比我出色,比我好,他死要麵子,很幼稚對不對?
可就是這個男人讓我羞恥,揭開我一層層的偽裝,將我從泥淖裏一點點拉出來。他有很多的缺點,可不可否認他的正義和大義在無形中也在影響我,教我許多東西。
安置好林玉函,我接到中年婦女的電話,我回了別墅。別墅裏來了一位三十多歲的男人,他帶著一副眼鏡,文質彬彬地向我自我介紹,他告訴我,他是來幫我辦別墅轉戶手術。
我麻木坐著聽他長篇大論,左耳進,右耳出,最後叫了我三次,才反應過來,機械般地在規定的地方簽字。臨走前,男人問我需不需要買房子,他告訴我這棟別墅雖然小,但是地段極好,怎麽也得好幾百萬。
幾百萬就堆放在我的麵前,我幾乎就要脫口而出應好的。畢竟在我的腦子裏錢實實在在存入自己的賬戶,那才是屬於自己的錢,同時我也不打算在北京長呆下去。
可是我搖頭了,說自己再想想。男人遞給我一個名片,笑著對我說,他一定會給我好價錢,我隨意應付幾句,就找自己累的理由,就打發他走人。
中年婦女搬著霸王黑色行李箱下來,我的腦子裏對於霸王離開的定義不深,可見著行李箱,才遲鈍想起我和霸王兩掰了,我們算是真正的玩完了。
中年婦女從我的身邊經過,朝著我點頭示意一下,就打開門走人了。我扶著樓梯往前走,進了臥室,屋子的裝修並不變,我打開衣櫃,霸王的那邊的衣櫃已經空****的,他把屬於自己的東西都搬走了,屋子裏幾乎找不到屬於他的東西,除了那些裝飾屋子的書籍。這時我感覺到有種東西從身邊抽走。
我打開自己的衣櫃,裏麵是極度的反差帶著滿滿的衣服,大抱熊就委屈地被壓在衣服下麵。我把大抱熊拎出來,抱著它,我揮舞著它的雙手自言自語,寶貝,你爸比走了。
當我說完這句話,鼻子就酸了,眼眶也紅了。我想起霸王,這次曾經也將我寵在手心的男人,他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時刻出現,他又讓我再試著愛一個人的念頭。
我想霸王和自己之間是有過愛情的,我們都為彼此怦然心動過,隻是愛情對於我們都太奢侈,所以給予我們的時間格外的短暫。
小棕不知從那裏跑出來,它搖晃著腦袋,神氣地在我的麵前走過,然後跑去陽台的木椅下,叼著毛線玩耍。我在木椅坐下,夕陽來了,整片天空都是橙黃的。我想起他對宋錦年說的那句話,現在的他是不是就在宋錦年那邊了呢?那個聰慧的女人的確適合他,配得上他。
林玉函出事的那段時間,我總是失眠,幾乎每晚都是熬過來的。我躺在木椅上,不久就睡著了。我做了一場夢,夢裏是我穿上了婚紗,那是件潔白無瑕的白,白得讓我熱淚盈眶。我站在鏡子前打量著自己,有個男人從後背抱住我,啃咬著我的脖頸,我轉過頭想看清他的臉,當我轉身時,發現那雙臉居然是沒有五官的。
我嚇得醒過來,睜開眼睛看見小棕就站在我胸膛,伸出舌頭舔著我的脖子,我氣得拿著它就往地下扔。小棕一個月大時,我就喜歡幫它洗澡,霸王不在的時候,就抱著它睡覺,貓就是夜貓子,好幾次晚上都舔著我的臉。
有次小棕從溜進來,舔著霸王的臉,他氣得瞪大眼睛,咬著牙,恨不得要掐死小棕。我勸了幾句,他拎著小棕扔出臥室,再也準小棕晚上多呆在房間裏。
屋子充斥著太多有關霸王的回憶,他囂張地挑眉,不滿地瞪大眼睛,高興時,眼睛彎成月亮形狀,露出潔白幹淨的牙齒,還有不明顯的虎牙。
我終究是個普通的女人,有個特別文藝的詞叫做觸景傷懷,可能大概就是如此吧!
今晚我可以抱著大抱熊睡覺,沒人再管我,也沒睡牢牢地纏住我,害得我都不敢得動身。可我在**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我在想他在幹什麽,若是無事,他一般都會十點半洗澡,睡前看半個小時的書,將近十二點睡覺,有時他會安安分分睡覺,不過以他此時的年紀,大概時隔一兩天都會在睡前活動活動。
我覺得自己快要瘋了,胡亂地揉著頭,從**坐起來。我很困,但是毫無睡意。我體會到一種少女時代的感覺,那叫做失戀。
我想起宋牧之甩自己的處境,那時晚上一閉上眼就哭,連續維持了一個月,就算是聽著別人提及宋牧之三個字都忍不住眼眶紅。現在我算是老了,哭不出來,我就是覺得難受,什麽東西重重地壓著胸口,時不時有東西紮著心,隱隱作痛。
熬到三點鍾,我勉勉強強睡著。第二天醒來時,中年婦女不在了,早餐得自己準備,衣服也得自己洗。我跑去後院晾衣服時,看見霸王的襯衫和西褲,中年婦女忘記把昨晚的衣服收走了。
這時我終於找到與霸王有關聯的東西,於是我講衣服放回屬於他的衣櫃。我不似其她女人果斷,一鼓作氣將霸王的衣服燒了,亦或者打電話叫他帶走。
在我的眼裏,愛上一個人自始至終都是美好的,那怕分開了,不愛了,對方都曾是自己愛過的那個人。
林玉函給我訂的機票是十月二日,他是打算看完閱兵式才走,畢竟這種機會極其難得。可是他走不了了,他是因為我受傷的,我總不能無情無義袖手走人吧!反正我去英國那邊,也不能馬上進入大學,還得語言考試呢!
於是我留下來照顧林玉函,雖然他的朋友不少,但總不能麻煩別人吧!還有人處在關鍵時刻,才明白自己的朋友也就是一兩個而已罷了。
為了應付語言考試,我拿起早就丟給老師的英語。可怕的是我連音標都記不全了。每天我就在林玉函的病房裏聽英語歌,事實上,我壓根就聽不明白對方唱啥子,倒是林玉函厲害,他聽了幾次都能詠唱出來。
在林玉函的麵前,我可以非常自然舒服,不必畏懼害怕,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他習慣扮演傾聽者。每次都是我講很多話,林玉函就靜靜的聽著。
林玉函很包容我,寵溺著我,可惜的是我們太相似了,所以吸引不了彼此。男女之情離我們十萬八千裏,可能用現在流行的一個詞,林玉函是我的男閨蜜,聽著有些曖昧,但止步於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