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節 第288章 文太後之策

文太後輕歎一聲道:“這些年來,每每秋日之時,我便會想起憐妃,這宮中勾心鬥角,唯有這妹子心地單純,和我極有話聊,隻可惜紅顏薄命。”

話到這裏,她便說道:“你即長得象憐妃之子,我倒有個主意,不若就索性收你做義子,這樣一來,要想在宮中行走那就是件簡單事情了。”

聽到文太後這麽一說,沈辰自是心頭一動,雖然說這是權宜之計,當不得真,但如此一來,卻確實能夠給予極大的方便,而且,他也看得出文太後並無戰爭之心,再加上自己是清微宗門人,便等於背後有了一個後盾。

梁仲則是大聲說道:“太後英明,但是這事情一則要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二則事情重大,難免陛下會有異議呀。”

文太後又一想道:“對了,那祈福塔的塔頂上不是有著一頂大鍾麽?年久失修,每逢大風之日,總是晃動不穩,上次梁大人提起,可曾派人去修理過?”

“最近正要著手此事。”梁仲回道。

文太後便道:“那便好,若然本宮走到這走到祈福塔下,這大鍾突然掉下,由小道士接下這大鍾,便算是救了本宮的性命。再加上他相貌幾近憐妃之子,本宮欲收起為義子,也顯得理所當然了。最重要的是,皇兒和憐妃之子情同兄弟,當日憐妃之子過世後,也低靡了很長一段時間,如此這件事情若本宮堅持,他便不會多加反對。”

梁仲大吃一驚,連忙說道:“太後鳳體金軀,怎能如此冒險?”

文太後淡淡說道:“如今事情緊急,大病需用重藥。我那皇兒雖然性格執拗,但卻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之所以聽從國師之話,最重要的便是因為那師徒關係,若然小道士救了我,他也會感激不已呢,這樣子對小道士的行動也更有利。”

沈辰暗道這文太後果然非同一般,立刻正色說道:“請梁伯伯放心,別說是區區一頂大鍾,就算是那祈福塔倒下來,晚輩也必定不會讓太後受半點傷害。”

見少年信心十足,文太後含笑道:“梁大人你是多慮了,小道士能夠被楚宗主收為弟子,來處理這邪道之事,豈會沒有點能耐?隻是這大鍾之事若追究起責任來,隻怕梁大人要受點委屈。”

“隻要能夠鏟除奸邪,下臣就是搭上這性命也再所不惜,受點委屈又有什麽?”梁仲義正嚴詞的答道。

於是,粗略商議一陣之後,沈辰便先行離開,趕往祈福塔,對頂上的大鍾進行破壞,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梁仲便陪著文太後朝皇陵趕去。

因為是在宮中,所以文太後身邊隻有一群宮女跟著,而這祭廟府也沒什麽侍衛在。

待來到祈福塔的時候,突然間塔頂大鍾一下子掉落下來,這大鍾足有數百斤重,掉下來聲勢十足,眾宮女直嚇得臉色大變,隻怕下一秒就要被砸成肉醬,雖有護主之心,此時卻沒有救文太後的能力。

就在此時,沈辰從側殿那邊飛竄而出,在半空中抓住大鍾,使勁一甩,將這大鍾甩出十數丈遠,落地時砸出一個大坑來。

眾人大鬆了一口氣,文太後仿佛受了些驚嚇,在宮女挽著坐在一邊的台階上,有宮女立刻趕回宮中報信。

未過多久,便見一行人馬飛速趕來,領頭者乃是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相貌上透著幾分年少時的清秀,同時又有著一身威武霸氣,他身著皇袍,腳踏龍靴,正是青嵐國現任皇帝季君然。

待過來之後,拜見母親,文太後故作一副餘驚未定的樣子,他便沉聲嗬斥道:“梁大人,這大鍾怎麽會突然掉下來?你身為祭廟府宗事,莫非連這一口大鍾都管不好?”

梁仲自是早有心理準備,連忙跪地,俯身不起,顫聲叫道:“下臣自知罪不可赦,愧對陛下。”

“哼,你當真是罪不可赦,來人,把他給我打入天牢!”季君然一臉怒意,手下侍衛立刻便要動手。

文太後突而輕喚了一聲:“皇兒。”

季君然連忙朝著母親問道:“母後可好了些?我這就催人去叫太醫,給你把把脈。”

文太後擺擺手道:“罷了,隻是受了點驚嚇而已,我看這事情和梁大人也沒什麽關係,近日風大雨急,這建築幾百年了,難免出了些事情。本來梁大人是讓我走在大道上,倒是我喜歡走些門廊,這才遇到危險。”

“母後仁心,天下皆知,但這宗廟府本就歸梁仲所管,就算不是母後,其他人若然走在這裏,被這大鍾砸到,豈不也是一條人命?”季君然說道。

沈辰一聽,倒覺得這青嵐國皇帝倒還頗為仁德,其實說起來,他隻是和季君然的立場不同,身為霸州國,自然要為霸州國著想,但站在季君然的立場上,讓青嵐國重回中土,討還當年血債,卻也是理所當然。

文太後勸道:“梁大人也說起最近就要對周邊建築進行維護,已上報給了工部那邊,足見有心有責,隻是本宮執意要走這門廊才引起這事情,而且,梁家世代掌管祭廟府,何曾出過問題?皇兒你因為這事情便要把他打入天牢,豈不是令眾臣寒心?”

“這……”季君然皺了皺眉頭,顯然也覺得這處罰確實有些重了。

文太後此時把目光落到沈辰身上,含笑道:“你就是剛才救了本宮的人?”

沈辰連忙躬身,應了聲是,文太後又說道:“這大鍾有數百斤重,你竟然能夠將它半路截住,這一身力氣可不小啊。”

這一說,季君然倒都不由多看了這少年一眼,塔高十丈,如此巨鍾掉下來,能夠半路截住,並且拋出那麽遠,這力氣非普通人能所能為,而這少年渾身氣息渾厚,修為遠超同齡人。

“太後過獎了,草民隻是一點蠻力。”沈辰答道。

文太後一笑,又說道:“我看你年紀輕輕,穿著便服,不似這宮中任職者,莫不是哪位世家子弟?”

梁仲連忙答道:“稟太後,他乃是下臣的遠房侄子,名叫梁辰。”

這名字和身份是三人早就商議好了的,畢竟要想讓沈辰以合理的理由出現在這裏,便需要一個合適的身份。

文太後朝著兒子說道:“皇兒,人說賞罰分明,你剛才認為梁大人之過便要處罰於他,那這少年救了本宮,又該如何賞賜呢?”

季君然倒是爽快,略一想便道:“我看你這年紀也到了做官的年齡,這樣吧,朕就直接封你一個四品官,就在吏部任職好了。”

眾侍衛便都暗道這少年真是好運,一步踏上四品官職,而且還在吏部任職,這可是很多世家子弟都求不來的好事。

“還不快謝謝陛下。”梁仲立刻催促道。

沈辰正待答謝,文太後卻是輕哼了一聲,說道:“本宮常有國策之提議,皇兒皆是拋之腦後,充耳不聞,反倒是國師的意見,條條聽從。今次,這少年可以說是救了本宮的性命,你就區區一個四品官給打發掉,莫非本宮在皇兒心裏,這命就隻值這四品官位?”

太後借題發揮,耍起脾氣,季君然連忙說道:“母後息怒,孩子並非不聽從母後的意見,而是事關國家大局,孩兒不得不慎重。”

他自也是有孝心,便立刻又加了句:“這樣吧,母後覺得這少年該獲得什麽樣的賞賜,皇兒便依了母後的意思。”

他顯然也是覺得確實可能因為國策之事傷了母親的心,便正好借這事情討好一下,一副孝順姿態。

沈辰和梁仲則是互望一眼,皆暗道知子莫若母,文太後果然對兒子的性情了如指掌,一切皆如所料。

文太後神色這才略略安好一些,爾後看著沈辰,然後突地輕咦了一聲,說道:“皇兒你看看,這少年象不象憐妃的兒子,定皇子。”

季君然連忙朝著沈辰望去,這一看,瞳孔微微放大,希奇道:“倒真有八分象呢。”

文太後便突而一錘掌,驚噓道:“莫不是上天有靈,聽到本宮的祈告不成?本宮前幾日便夢到憐妃,見她牽著定皇子,說要將皇子托付給本宮,本宮一覺醒來,倒也沒加在意,隻當是思念憐妃所致。莫不成,憐妃所說的竟是這孩子,梁辰,本宮問你,你今年幾歲?”

沈辰便答道:“草民十九歲。”

文太後掐指一算,便喜出望外的道:“定皇子死那年到現在,豈不正是十九年整麽?”

季君然也愣了愣道:“天下當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他自是不相信少年乃是定皇子投胎轉世而成,而文太後也沒有刻意去完善這事情,畢竟,如果把生辰八字全都給弄巧合,很可能反倒引來他人注意,就這樣相貌相似,年歲相近,便是恰到好處。

而季君然和定皇子之間有著深厚的感情,如今聽母後如此說起,見到沈辰,目光竟也柔和了幾分。

文太後便一撫掌道:“如此,本宮就收你做義子好了,也算遂了憐妃托夢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