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皇途

這周邊假山數座,上麵不乏猙獰怪角,都可以作為開啟機關的扳手使用,此時時間緊迫,於正等人已經快要走出後花園,成敗隻在一線。

沈緒元已是急得臉色大變,畢竟若是被安世傑逃過這一劫,那沈家必定前途勘憂。

而越是這個時候,沈辰越是鎮定,前世家境不凡培養出了他過人的眼界和心態,而經由重生更讓他的膽識超人一等。

腦袋裏思緒迅轉,他很快想到,若然機關真在假山上,必定是在不起眼的地方,平常人看假山視線必定停留在上方,那麽機關在假山下方的機會反倒更多,他迅速的一掃,目光一下子鎖定在了一座假山下方的一根石筍上。

周邊幾座假山,唯有這一座有著石筍,看起來雖自然融於景色中,但沈辰卻直覺的以為那裏就是所尋找的機關所在,他立刻快步趕過去,握著石筍用力一扭!

“哢——”

一聲脆響,隻見假山發出微微震動,沈緒元喜出望外,用力的握了握拳頭。

而這聲音頓時驚動了正在行進的諸人,眾官員回頭一望時,正見到這假山朝後平移,而移動的同時,在假山原本遮蓋的地下,出現了一扇黝黑的鐵門。鐵門上尚有一個精鐵製成的大鎖,上麵纏繞著粗大的鎖鏈,連接在鐵門四角。

眼看假山秘密被發現,安世傑又驚又怒又懼,他肥大的身軀劇烈顫抖,瞪大的眼珠子惡狠狠的盯著沈辰,咬牙切齒,離成功脫險隻差一步,居然被這小娃兒給破壞掉了!

“原來這假山下竟有地道!”於正眼一亮,停下步子來,顯然對這鐵門之下藏有何物甚感興趣。

事情到這地步,眾官員臉色都渾然一變,對這鐵門下所藏可謂是心知肚明。大家都是一丘之貉,豈不知道安府藏有贓銀,隻是不知道地點罷了。

沈辰暗吐了口氣,慢慢轉過身來,朝著安世傑說道:“安大人,請把這鐵門的鑰匙拿出來吧!”

安世傑聽得臉色一變,這少年目光銳利,竟象刀子似的直紮在心窩上,好似看穿了自己心事一般,但他豈會坐以待斃,陡然厲嘯道:“你這小娃兒休要胡言亂語,本官怎會有這地道的鑰匙?”

而沈辰一句話,則讓趙軒德大叫不好,他尚不知道這小娃兒是如何知道安府藏銀之所,但若然事情被揭發,他必定跟著倒黴。

於正眉頭微微皺著,若有所思,亦靜靜觀看著這事態變化。

見到安世傑矢口否認,沈辰冷冷一笑,說道:“安大人,這鐵門雖牢,鎖鏈雖粗,但也並非堅不可催,這鐵門之下有什麽,安大人你是最清楚的。若然你現在送上鑰匙,或可減輕幾分罪責。”

“大膽小兒,竟敢誣陷本官,來人,把他給我拖下去!”安世傑大發官威,朝著馬什長等人大聲下令。

隻不過,馬什長等人卻是充耳不聞,絲毫沒有聽他命令的意思,這頗讓安世傑有幾分尷尬,隻是這場合,又不好叫來護院幫忙,畢竟,說到底沈辰也是官家子弟,要動手自然得由官方衙役動手才是。

他正欲朝著於正請示,讓於正的隨從出手,卻聽沈辰大喝一聲道:“安大人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馬什長,來將這鐵門砸開!”

“遵命!”

馬什長大聲應話,大手一揮,眾官兵便立刻趕到假山處。

眼看安世傑都叫不動官兵,但這沈辰小子一句話卻讓馬什長等人乖乖聽從,這頓讓眾人大為意外。

此時,其中一個官兵解開隨身背著行囊,卻見裏麵豁然是一把把大鐵錘,其中幾個身材較壯的官兵人手一把,站在鐵門四角,這分明就是早有準備!

趙軒德渾然打了個激靈,一下子豁然明白了所發生的事情。

馬什長等人乃是隸屬於縣尉的兵馬,所以安世傑發號師令,他們不聽從也情有可原。然而,沈辰一個小娃兒的話,這馬什長竟回答得如此幹脆爽快,足見沈家分明早就和袁鐵有了默契啊!

如果袁鐵牽扯其中,再聯想起庫房是官兵守衛,那官銀被盜豈不就簡單了,若對方再在搬運的箱子上做點手腳,藏銀之地豈不自現?

看著麵帶微笑的少年,趙軒德直有種發自心悸的恐怖感,年僅如此,竟老謀深算到如此地步,簡直宛如鬼神。他那天晚上所謂的獻計分明就是一個陷阱,甚至可能連安世傑欲扶持關典上位以事也是他為了誘自己上當而編造出來的誘餌。

偏偏自己竟然聽了進去,成為將安世傑推入萬劫不複之地的幫凶!

安世傑此時已陣腳大亂,朝著沈緒元嗬斥道:“沈緒元,你這外甥竟敢在本官的府上亂來,簡直就是沒將本官放在眼裏,以下亂上,該當何罪!”

沈緒元也朝著於正一抱拳道:“於大人,下官欲以身家性命擔保,這鐵門之下必有贓物,還請大人明鑒!”

“大人不可,這……”安世傑幾乎本能的反駁,但卻又一時語塞。

是啊,剛才沈辰弄了符紙引路那一出,如今假山下出了鐵門,擺明就是藏贓之地,他總不能說是自己私藏東西的地方,若然是自己私藏之地,那也就意味著剛才到達假山的時候自己就知道這下麵有蹊蹺,避而不說反倒惹人懷疑。

眼下情形於正自然心裏也有數,他便淡淡說道:“既然沈大人願以身家性命擔保,而安大人你又不知道這假山下竟藏有這鐵門,那就打開來看看吧,若然有贓銀那自是最好,若然沒有,那一切後果就由沈大人來承擔!”

“多謝大人!”沈緒元大喜,安世傑則雙腳一軟,差點沒有倒下去。

“砰——砰——”

幾個官兵都是力氣十足,而這鐵門也並非如縣庫庫房大門那麽堅實,畢竟這裏本就是隱秘之地,沒必要弄得那麽厚實,但凡這裏有一點動靜,外麵的護院都能察覺。

因此,十幾錘下去,鐵門已經開始變形。

每一錘就好象錘砸在眾官員的胸口上,令人心驚肉跳,臉色慘白,宛如地獄之門徐徐打開,讓人驚恐莫名,但誰也沒有借口來阻止事情的惡化,這種感覺就好象頭頂上懸著把刀子,不知什麽時候就要落下來。

後方的官家子弟們雖不知道這事態可能導致的後果,但見到父輩們臉色如此,亦是心裏不安。

不過一會兒功夫,“砰”的一聲脆響,凹陷的鐵門已經和地道邊緣撕裂,又幾下重錘下去,鐵門驟然掉落下去,在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之後,終於露出了黑黝黝的地道。

馬什長一馬當先跳了下去,眾官兵們打起火折子尾隨而下,爾後便有一人匆匆上來,大聲說道:“稟於大人,下方有一地窖,內藏金銀無數!”

安世傑眼前一黑,身體陡如灌鉛似的沉重,若非有幾個官員扶著,早就癱坐在地上了。

“好,全都給本官搬出來!”於正大喜。

接著,一箱箱的金錠、銀錠隨之搬出,陽光之下,金光閃閃,銀光燦燦,更有隨行郡府官吏在旁邊計算總額,而數量很快在達到七萬兩之後不斷上升,十萬兩,十五萬兩,二十萬兩……仿佛沒有盡頭一般。

郡府官員也都臉色微變,事情到了這地步,誰還會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若說有盜賊在安府挖了個地道那倒也罷了,但這地道還上個鎖,弄個鐵門,內藏如此大數量的銀兩,分明就是自家藏銀納垢之地。

於正臉上象蒙上了一層黑雲似的,起初,他是真認為庫銀盜竊一事是因為安府出了內賊,但隨著事態演變,種種可疑都指向安世傑,隻是他萬萬沒想到,安世傑所貪贓銀不止是七萬兩那麽簡單,竟然有幾十萬兩之多,他怒火上揚,一聲厲喝宛如晴天劈雷:“安世傑,你好大的膽子!”

挽著安世傑的兩個官員腳一軟,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安世傑早渾身癱軟,一下子摔了下去,他幾乎是趴在地上,腦袋緊貼地麵,顫聲道:“大……大人……”

眾縣官人人顫栗,宛如驚弓之鳥,趙軒德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在後方,那平日裏目空一切的安天寶,見到父親藏銀之事敗露,哪裏還不知道這後果,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兩腿間一熱,地上濕了一片。

外麵的護院雖然觀望到這裏有著一堆金銀,但自不敢有所貪念,也不願意沾惹官場是非,見到安世傑已倒,自然不會在此久留,而安府下人聽聞這消息,頓時做鳥獸散,本來諾大的安府,短短時間內便變得冷清而空**。

於正目光掃眾官,事情到了這地步,他很清楚除了安世傑之外,眼下這些縣官們隻怕有不少人都脫離不了幹係,若想得更深,甚至不止於此。

這安世傑貪汙幾十萬庫銀之巨,豈是一朝一夕,尚能安穩坐在位置上,必定連自己手下的人都是有意欺瞞,而自己竟被蒙騙至此,若非沈家人今日揭穿真相,隻怕此番回去,自己還得給這安世傑評上一個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