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至青川

莊閑神色一正道:“那天隕異火自天而來,擁有著令邪異之物融化之力,若然這霧珠碰到那異火,其怨念而生之靈性必會受到壓製,爾後在異火高溫之下,即可消融。”

沈辰聽到這裏,眉頭一皺道:“要想用那異火融化霧珠,必定得靠得極近,隻怕那霧珠還沒融化,晚輩的肉軀要先化成灰燼了。”

莊閑一笑道:“你倒是很清楚這其中的風險,那異火溫度之高,就算是貧道也不敢涉足三丈之內,而以你的修為,隻怕十丈內就受不了,而要想讓那霧珠融化,不止要三丈,頂多距離其一丈!”

“一丈?”沈辰不由暗噓了口氣,慕容瑤則是花容失色。

莊閑卻又朗聲說道:“不過,萬物相生相克,即有異火存在,自有其克星存世,這天地間有一靈物名為‘金身果’,長於罕境之地,三百年一現,其色如金,可與大日爭輝,食之則可在一定時間內令全身宛如我道家金身般,免疫任何形式的創傷,自然連這異火的燒傷也不例外。”

沈辰大喜,連忙一躬身道:“大師既然說出金身果,還請指點晚輩此果所在之地!”

他很清楚,雖然此物乃天地之異物,但莊閑明顯有指點之意,說出這東西必定是早有線索。

莊閑淡淡說道:“金身果早在二十年前出現過一次,當時引動江湖門派乃至官方勢力插足,最後卻被一個名為鬼手的江湖奇人所得。”

文海突而一驚道:“師叔所說的這鬼手,莫非就是奪寶無數的那位鬼手?”

莊閑一笑道:“除了他還能有誰?此人名叫呂刺風,修為之高深,不在貧道之下,但凡有異寶出現之地,必有他的行蹤,而隻要是他出現,必可奪寶而歸,因其武功如鬼刹般可怕,因而得了鬼手之稱,雖然此人早已退隱,但他所得之異寶有數百之多,樣樣皆是價值連城之物。”

“那不知這位呂前輩現在身在何處?”沈辰聽得認真,立刻問道。

莊閑信手一指道:“此人近在眼前,就在秋陽郡中,開了一間當鋪,名為‘千金當’。”

“這麽說隻要找到這位呂前輩,便有機會得到金身果咯?”慕容瑤俏臉上露出欣喜之態。

莊閑卻是大手一擺道:“呂刺風為人精明吝嗇之極,你若想把東西賣給他,他頂多出此物價格的一半,但你若是想要從他手裏買東西走,卻要付出百倍代價!“

沈辰眉頭又皺了皺,卻聽莊閑又道:“退一萬步說,你就算真的從他手中取得了金身果,就算我為你打開禁地之門,還有著兩大生死之關,其一者,那霧珠一旦融化,化為純粹的先天之氣,你若沒有能耐將它控製下來,必會爆體而亡,但就算將它控製下來,體內藏有如此大的能量,也足以讓你經脈寸斷,命去九成!”

話落,沈辰已是心頭一沉,而莊閑又道:“其二者,貧道所說的一切,也僅僅隻是從常理來推斷而來。服用金身果確能抵禦住天火之襲,但金身果的效力因人而異,而就算是這天之異火,要想消融霧珠也要耗費一段時間,若然在霧珠消融之前,金身果效力提前結束,那你仍舊逃脫不了這死劫呀!”

沈辰嘴角浮起幾分苦笑,所謂命中死劫,果然是劫難中的劫難,重重難題,道道門檻,簡直就是一條死路。縱然有莊閑給他指點明路,但前途依舊渺茫之極,變數太多太多。

但既然有一條大路擺在麵前,他又怎肯放棄,便隨即鎮定下來,一抱拳道:“多謝前輩指點迷津,晚輩必定取來金身果!”

“喔,小施主這膽色倒是不凡。”莊閑見這一席話竟未將這少年震住,倒不由有幾分略略驚奇。

沈辰正色說道:“並非晚輩膽量過人,而若前輩指明之路乃是晚輩生還的唯一的機會,那不闖便是死,闖尚可能有一線生機,若然僅僅是聽了前輩的話,便嚇得六神無主,毫無戰意,那活著豈不也如行屍走肉?”

莊閑便不由微微頷首道:“果是英雄出少年,既是如此,那貧道便幫小施主一把好了。”

說罷,他站起身來,朝著遠方竹林輕輕一拂一抓,便見那竹林晃動,幾根大竹子仿佛被利器去頭斷尾,中間粗大的一截朝著莊閑飛來。

竹子尚在半空,莊閑並起二指,隨手輕劃,便見竹子被無形之力剖開,化為片片竹片,落地之後,竟自然而成一個竹桶。

莊閑接著又信手一拂,多餘的一皆竹片自成根根竹釘,隨著他一掌輕拍,釘在竹桶四圍。

目睹莊閑劃竹為桶,沈辰自是暗暗驚歎,這看似尋常的舉動卻是凝練了幾十年修為而成的先天之勁,製物於無形,殺人亦在無形。

爾後,莊閑慢慢走去提起那竹桶,朝著池子裏舀了半桶水,爾後笑道:“你就提著這桶水去見呂刺風吧,就說貧道給他問聲好。”

“多謝前輩!”

沈辰恭敬一拜,感激不已,他很清楚那呂刺風即是江湖奇人,又早已退隱,隻怕這樣去見他難免吃上閉門羹,但莊閑既然知道他藏身在此,必定和他有著很厚的交情,因而以桶為信,也是為自己開了方便之門。

“去吧,你若真取來金身果,禁地大門自然為你而開。”莊閑擺擺手,走到大石邊上躺下,一副昏昏欲睡之態。

沈辰自不敢打擾,恭身退去,待遠離天池,這才朝著文海又拜道:“多謝文前輩引路。”

文海一笑道:“小施主不必多謝,我這位師叔生性乖僻,難得今日能夠幫你一把,這乃是你的運勢,希望小施主真能取得金身果,化大險為厚福。”

爾後,沈辰二人這才回到前宮大殿,此時已過了正午,在齋堂吃了飯後,二人這才帶上仆從離開。

慕容瑤一路上麵色憂憂,隻是見到沈辰騎在馬上蹙眉深思,亦未敢打擾,待入郡之後,便聽沈辰說道:“你先回去吧。”

慕容瑤連忙問道:“你可想好了什麽辦法去換取金身果?”

沈辰雖然心裏沒底,但卻不忍讓她擔心,微微一笑道:“呂前輩再如何吝嗇,看在莊大師的麵子上,或也會往開一麵。”

慕容瑤頓時鬆了口氣,直點頭道:“若是如此那當真太好了,不然的話,我陳家就算變賣產業,也要湊齊數目,為辰弟你換取金身果。”

沈辰忙道:“瑤姐姐你切莫將這事情告訴陳叔叔,免得他擔心,你就放心好了,莊大師即讓我來找呂前輩,多少心裏也是有數的。”

慕容瑤倒也信了這話,隻是又不由得幽幽歎了口氣,擔憂道:“但就算取了金身果,還要過兩道生死之關,哎,怎地這種事情會落到辰弟身上,我卻幫不上半點忙。”

見女子那楚楚可憐之態,沈辰一時也有幾分心疼,慨然一笑道:“莊前輩隻是想考驗一下我的膽色,所以把話說得嚴重了些,你想想,他若沒有把握,豈會給我指這一條路?”

慕容瑤聽得便有幾分恍然大悟,輕輕頷首道:“辰弟說得也是,文大師心慈人善,莊大師亦有菩薩心腸,定然不會坐視不理。”

於是,她便稍稍安了心,沈辰又多安慰了幾句,慕容瑤便乘著馬車回府而去。

待她走遠了,沈辰這才長歎了口氣,比起心思單純的慕容瑤而言,他自然知道事態的嚴重性,莊閑所說的話可不是在給自己開玩笑,這命中死劫確實是重重難關,而且,這呂刺風也不見得就會賣莊閑的麵子,畢竟那可不是什麽普通東西,而是三百年一現的靈寶呢。不過,現在就算硬著頭皮也得去拜訪一下,縱然不見得取得了金身果,也要摸清楚此人的性情,爾後再做打算。

隻是,多耽擱一天,體內的異變便會加重幾分,要化解起來便更加艱難。

按照莊閑所說的位置,沈辰很快在北大街的一條偏僻巷子裏找到了這千金當鋪,鋪子外兩根大紅柱子,門庭大敞開著,櫃台外站著一個彪形大漢,背插一把大環刀,一看便是江湖中的人物,而櫃台內一個五旬老者手裏拿著一方玉盒,不緊不慢的鑒賞著。

一見有人來了,一個夥計便立刻迎了上來,隻是麵不帶笑,爾是臉一板道:“這位小少爺莫不是走錯了地方,咱們這鋪子隻接江湖客。”

沈辰便一笑道:“麻煩小哥通報一聲,就說晚輩是長天觀莊大師派來的,特來求見呂掌櫃。”

一聽長天觀莊大師,那夥計倒是有些犯糊塗,大概不知道此人是何來曆,連忙朝櫃台內的那老者望去,老者則是打量了沈辰一眼,爾後朝著那夥計點頭示意了一下。

夥計便道:“跟我來吧。”

旋而帶著沈辰朝鋪子內走去,穿過一條遊廊,便來到一前院中,院中央放著一個紫檀木架的大玉屏風,轉過屏風之後,地勢漸寬,卻是別有洞天,便見左右幾間上方大院,皆是雕梁畫棟,大道徑直延伸,看不到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