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達驚王城後,楚空便帶著肖刀等人在客棧住了下來。
曾經夏禹帶著他們住過這間客棧,所以也算是故地重遊了,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是為了等柳若水與他們會合。
他之前已經與柳若水約定過會合地點,而這個地方她也來過,而且這驚王城也算是回到天靈學院的必經之路,所以倒是一個絕佳的會和地點。
“距離約定之日還有兩天,你就帶他們在這裏到處轉轉,也算是讓他們跟這來之不易的外麵世界告別吧。”
房間裏,楚空看著窗外的景色,對肖刀笑著道。
肖刀無奈的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相比之下他更喜歡在屋子裏修煉,不過他也理解了楚空的意思,畢竟同在天靈學院呆了那麽長時間,深刻的知道對於張氏兄妹這一對剛見識到外麵世界沒多久人的來說,接下來的日子將會是多麽殘酷。
“你……去東洲會帶上我嗎?”這時,肖刀語氣平靜的問道。
“嗯?”
楚空詫異的轉過頭來,問道:“你怎麽也關心這件事了?現在你心願已了,難道就不想求一份安定?”
肖刀搖了搖頭,目光堅定的道:“在這個世界裏,沒有絕對的安定,我想要變得更強。”
楚空看著他的眼神,最終啞然失笑了起來,說道:“是啊,不管一個人經曆了什麽,在這個世界裏,想要變強的腳步永遠不會停歇。”
他語氣頓了頓,回過頭看向大街上的車水馬龍,語氣莫名的道:“這次前往中州我會一人前往,那邊的情況有些複雜,你便留在天靈學院做事吧,順便幫我看好這對兄妹。”
肖刀眼神一黯,拳頭悄然的捏緊,以為楚空是在拒絕。
“等到他登上天榜時,如若你察覺到我還沒死,再來找我也不遲。”然而,楚空又突然笑著道。
肖刀怔了一下,臉色動容了一下,問道:“中州,真有那麽凶險?”
楚空笑了笑,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目光忽然變得深邃了起來。
肖刀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有一種無法相信的直覺,那就是莫非楚空去過中州?
不可能……
肖刀在心底否定了這個想法,他是一點一點看著楚空從靈泉境修煉到入道境的,如果說楚空去過中州,那就定然是在靈泉境或者靈紋境。
但如今楚空乃是入道境強者,都對中州之行那般忌憚,那當時靈紋境和靈泉境,又如何能在中州生存下去?
……
黃昏時分。
肖刀帶著張氏兄妹外出未歸,楚空在客棧中待著無趣,索性也走出了客棧。
每來到一座城池,楚空便會想著逛一逛這裏的黑市,這是一個很久以前就養成的習慣,知道現在也清楚的記得,就是一次心血**的逛了逛黑市,就誤打誤撞的得到了一件讓他受益終身的寶貝。
在花費一些金幣打聽之後,楚空便大搖大擺的來到了黑市之中,反正不久之後也將要離開東洲,而且以他現在的實力也不怕有麻煩找上門來。
每座城池的黑市往往都處於很偏僻的角落裏,就仿佛是可以讓一些人方便殺人越貨那般。
驚王城的黑市是一條古舊的街道,與中心區域的繁榮景象有著天地之別,讓人很是懷疑是來到了一座破敗的城池之中。
楚空看著街道上那些身著黑袍頭戴鬥笠的身影,又看了看街道兩旁的破爛攤位,笑了笑後便邁出步伐隨意的逛了起來,不過他這光明正大的模樣在這裏倒是頗為顯眼,引得不少人在他身上掃視著,有些輕蔑的眼神就像是在說: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是哪冒出來的?
黑市之中總會有一些好東西存在,就看你有沒有足夠的閱曆把它們辨認出來。
過了一會兒,楚空還真在幾個攤位上發現了不錯的東西,隻可惜那些東西對他現在來說已然用處不大,便沒有理會,純粹是為了打發時間來這裏閑逛。
當天色漸晚,他也差不多走到了這條黑市的盡頭,便準備轉身離開。
“嗬嗬嗬嗬……”
突然間,一道蒼老的笑聲傳入他耳中,裏麵仿佛夾雜著些許特別的意味,就聽那聲音說道:“想不到啊,我這已經快要入土的人了,還能見到一位落難的王。”
楚空瞳孔猛地一縮,立即轉過身去循聲看去,就見到黑市盡頭的一個不起眼角落裏,靠坐著一位邋遢至極的老人,雜亂的頭發和胡子幾乎遮住了半張臉,那蒼老的雙眼也已經渾濁,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人。
但楚空卻清楚的知道,這絕不是什麽普通人,至少普通人乃至一般修煉者,都不可能知道“落難的王”是什麽意思。
天選者被稱之為上天眷顧之人,而在中州,一些驚才豔豔的天選者,或者說已經開辟一氏宗族的天選者,則被稱之為一方之王。
有人覺得上天是公平的,被上天眷顧之人定然會伴隨著多災多難,而事實也是如此,天選者的成長道路比普通修煉者要多上太多磨難。
落難的王者,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
但楚空沒有透露出任何的氣息,更沒有向任何人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這老人不但看出了自己是天選者,甚至還看出了自己是落難之時,這可著實讓他震驚了。
楚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就欲離開,在臨別東洲之際,他可不想再跟這麽一號人物有什麽瓜葛。
“別急著走啊,老頭子在這裏等死許多年了,好不容易遇到個能說上話的,不如你我說上幾句如何?”就在此時,那老者說話了,語氣還是那麽笑嗬嗬的,但聽著怎麽都像是要入土為安的人。
楚空腳步未停,隻是語氣平靜的回了一句,道:“互不相擾,豈不更好?”
他察覺不到絲毫的氣息,那也就說明,這老人的境界至少是融道境!
不過,楚空卻認為他很有可能有著更高的境界……
“怎麽?是諸多苦難消磨了你的心性?我印象中的一方之王,可沒有這麽膽小啊,每個都是傲氣無雙之輩。”那老者宛若嘲弄的笑了笑,隨即伸出那枯瘦如柴的右手,對楚空的身影招了招。
瞬息間,楚空眼前的景色變了,他就宛如是憑空挪移那般,直接出現在了這老者身前。
他什麽也沒感受到,即便是此時站在這老者身前,也沒有感受到這老人與普通人有任何的不同。
老者見他驚詫的模樣,咳嗽了兩聲,也許是許久沒有說話了,聲音沙啞的道:“怎麽?你巔峰時的境界應該比我還要高吧,現在怎麽驚訝成了這般樣子?”
“這又是何必?”
楚空語氣平靜的說了一聲,他已經告知了此人自己無意打擾,但看來這個麻煩是甩不掉了。
邋遢老者擺了擺手,那張髒兮兮的老臉上滿是玩味,緩緩說道:“你無意打擾,我卻有意打擾,如果你覺得我冒犯了你,那你不如殺了我,讓老夫能提前入土。”
楚空眉頭一挑,知道這下是真麻煩了,偏偏還遇到了一個不要命的。
不過,對方的境界遠超自己,想要強行離開或者在對方眼皮底下耍什麽小動作是不可能的了。
“嗬。”
楚空笑了一下,幹脆就那麽坐了下去,與這老人麵對麵的道:“你想聊些什麽?”
對方既然已經看出了自己的虛實,那根本沒必要客套下去,叫前輩?誰是誰前輩還不好說呢!
“我沒有任何惡意,隻是在將死之際看到這樣一尊王者,便想攀談一番。”老者看著楚空咧嘴笑了起來,滿口黃牙的樣子讓人很懷疑他就是一個普通的老乞丐。
“王者?區區虛名罷了,無論是誰,都不過是在這個世界中不斷掙紮罷了。”楚空搖了搖頭,也漸漸放下了戒心。
他知道像這種級別的存在,若是不想死的話,續命的方法有很多,而此人自己說自己快要入土,那便是心中的某團火焰熄滅了,自己萌生了死誌,無論吃什麽靈丹妙藥也救不回來,隻會一天天的衰老下去。
“嗬嗬嗬……”
這老者又是咧嘴笑了起來,那渾濁的目光中卻綻放出一抹光亮,隨即又暗淡了下去,語氣有些滄桑的道:“我曾經見過一位王,一位真正能讓人信服的真王,也曾有幸為他效命,隻可惜他在數百年前便已經隕落,我再無為他效忠的機會,此身將不再為別人而戰,就此枯死也算是明誌了。”
楚空動容,遲疑了一下,問道:“你曾經……是扈從?”
“扈從?”
老者古怪的笑了一下,眼神中多出了一份狂熱,喃喃道:“如果我能有幸成為他的扈從,不管怎麽樣的死法我都能接受,隻可惜,隻有我主人那樣的蓋世人物,才配成為他的扈從,主人為他戰死之後,也就隻剩下了我這個沒有任何目標的老仆罷了。”
楚空驚了一下,這種人物在東洲竟然隻是一位扈從的仆人?
鬼使神差的,楚空心中生出了一份好奇,下意識的問道:“那位王者的名諱是……”
“楚應天。”
老者臉上露出了幾分自豪,隨即也不知想到了什麽,低聲呢喃道:“真正的楚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