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他說,他的母親有先天xing心髒病,並不適宜懷孕,當年就連他爸都想放棄他,偏偏母親就是排除萬難、固執的生下他,才會身子一路破下去。

他說,如果他沒有任xing的逃掉,虎子現在還在活蹦亂跳。

他說,藍芹,幸好你跑得快。

……

為什麽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她的心房有被觸痛,很想很想抱住他,告訴他:

高以賢,我不怕倒黴。

但是,想要擁抱的雙臂,才伸到一半,卻頹然縮回。

擁抱這個姿勢,心房會緊貼著心房,而現在,他們再也不是彼此的誰。

……

這幾日,她一直很恍神,無論是站著、坐著、還是躺著,都在發呆。

親手“送”走父親那一天,她哭得很厲害,在招待所甚至哭昏過去好幾次。

最難過的那幾日,是傅淩,用他的沉默,提供了肩膀和胸膛。

他們之間,再也沒有誰對不起誰,隻有誰欠了誰。

藍家欠他兩條人命。

藍家欠他一個幸福。

人命?在她合上父親的眼睛時,藍家已經還了。

幸福呢?

已經是彼此的不可能。

她可以努力學著“不恨”,但是,“幸福”與他們之間,早已經千山萬水。

有一種命運帶來的隔閡,早已經把背負著太多太多的他們,生命裏劃下一道“楚河漢界”,把他們離得遠遠的,於是,就算曾經的很多“在意”堆積成如今的“難以釋懷”,也會變成再也不想交集的“曾經”。

原來,一段愛情象在沙漠裏行走,當背負的東西越來越多,越來越沉重時,為了解脫,為了求生,隻有放手。

還愛著傅淩嗎?

愛,是一種不可能片刻就消散的感情,但是,她想好好“活”下去。

沒有痛苦,隻求平靜。

所以,對他,她選擇避開,任由時光,把心底的“在意”一點一點磨滅。

……

隻是,高以賢呢?

他也是另一個“隔閡”。

這個“隔閡”,是父親生命的提醒。

每次想到他們兩人,心,都很亂。

有一次,失神著,差點被飲水器裏的熱水燙著,驚魂過來時,熱水開關已經被人拔掉。

更有一次,流眼淚時,身邊有一條熱毛巾早已經備好。

沒有一聲安慰,他在旁邊看書,沒有一個擁抱,他在處理文件,但是,每一次回眸,總會發現有一道目光,時刻關注著她。

象朋友,更象情人。

……

沒有了彼此體溫相依偎的夜,她又被凍醒,側過身,失神的看著沙發的位置。

高以賢躺在狹窄的沙發上,連腳都還會露出半截。

她不懂,他為什麽堅持留在這裏。

其實她更不懂自己,為什麽明明知道他有很多去處,還是假裝不懂,把他留下來,即使隻能留在沙發上。

這樣的雙人沙發長度、寬度根本不夠,怎麽可能睡得安穩?!

隱隱約約的,他好象在說夢話。

等等,說夢話?

怎麽可能?入睡了的他,“教養”相當好,不會隨便翻身,就連磨牙、打呼、說夢話,他都不曾有過,除了,有時候偶爾喜歡把腳壓在她腿上,他的睡態安安靜靜到象個乖巧的小男孩。

詫異下,仔細一聽,那根本不是夢話,而是他的呼吸不太順暢,甚至痛得有點悶吟。

她急忙掀開被子下床。

“以賢?!”推推他的手臂。

他馬上就醒過來了,額頭有薄薄的細汗。

“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他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對勁。

手縮了一下,還是克製不住,抽來旁邊的紙巾,細心幫他抹掉冷汗。

“沒。隻是做惡夢而已。”他笑笑,隨便塘塞過去,倒是象隻是順手一樣,拉過替他額頭抹汗的小手,包裹在掌心。

她一怔,不自然的抽回。

他沒多說什麽,神情自若起身,去廚房倒水。

她站在他身後,親眼目睹他吞下一顆藥丸。

回過身,他被跟在身後的她,嚇一跳。

“你在吃什麽?”她問他。

“維生素片。”他不自然的回答。

她是醫生,各種各樣的藥都見過,他吞的根本就是止痛藥!

他騙人!

“我們不是朋友嗎?有什麽不能說的?”問話的語氣,還是很平靜。

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把心慌、在意,都牢牢鎖在心裏。

他有點無語。

她走近他,仔細一看,才發現,他臉上還有一點一點淡青色,快要消散的淤傷。

這幾天,她的心情太悲傷,忽略了他。

“發生什麽事了?”

她的語氣,有點轉淡。

於是,他知道,她好象有點生氣了。

瞞不過了!他隻好順著她心底的猜測,老實坦白:“和人打架。”

汗,有點順額頭滴下來。

她一個那麽鎮定的眼神,都能“嚇”到他。

完了!他以後一定會得“氣管炎”!

“打贏了?”她淡淡的問。

打架?他幾歲了,還學人打架!

“不!打輸了。”他側過身,擦過她的肩膀,回到沙發上。

即使很傷自尊心,他還是承認自己的失敗。

“你都不覺得丟臉?!”她背對著他,也不轉過身來,讓他覺得現在的自己,就象小時候在挨媽媽的罵。

媽媽也和她一樣,罵人從來不激動,但是慢條斯理的問話,能bi出他一身冷汗。

“丟臉!”他認錯態度誠墾。

丟臉!絕對丟臉!

拳頭還沒揍中對方胸口,甚至該說連對方的衣袖都沒碰到,就被對方揍飛了,一醒過來,發現已經斷了幾根肋骨,躺在醫院裏。

這麽大的恥辱,等身體好點,他一定去揍回來。

他都認錯了,她沒什麽好再生氣的,轉過身,她看著他。

作為一個“朋友”,她剛才的“習慣”太過火了,雖然他沒有指出,但是,她後知後覺發現了,隻是還是掩飾不住擔憂。

“傷哪了?”她走到他麵前,一臉擔憂的問。

看著蹲在他麵前的她,他很努力才克製住不去摸摸她小臉的衝動,悶痛的幹笑幾聲以後,他隨意指指右胸口肺髒的位置:

“肋骨斷了,斷得位置好象不太好,就破了一個洞。不過醫生說,身體強壯的話,最多一個月的時間,肺洞可以自行修複。”就是時常會痛,時常會呼吸困難而已。

驟然,她的臉色發白。

肋骨斷了?他和人幹架幹成這樣?

而且:

“高以賢,你這瘋子,你居然連固定帶也不纏一下!”第一次發現自己永遠平穩的嗓音,居然也能高出幾個分貝。

他有纏啊,隻是初一那天知道她原來是和那個男人走了,他就生氣到把固定帶也扔了。

就象個任xing的孩子,總以為,自己再任xing一點,她就會對他心疼多一分。

而在那麽多的心疼和嗬護裏,他可以假裝她早就愛上他。

就象,現在一樣。

“沒事的拉,死不了。”他無所謂的回答,“那天晚上,我們‘做’成那樣,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

他一說完,就暗叫“糟糕”,他說錯話了!

是啊,斷了幾根肋骨,連肺髒都破了一個洞,還有精力使勁折磨別人,他真是能“好好”的,還怕什麽?!

她站起來時,臉色很冷淡。

“藍芹。”他慌忙喊她。

她當沒聽見,直接窩回被窩,拉高被子。

把自己悶在裏麵。

他追上來,坐在床邊,想把她“挖”出來:

“藍芹,都我不好,別生氣……”

她背過身,在被窩裏,用冷冰冰的背,對著他。

“都我錯,我不該不顧自己身體,我更不該對你……”

她討厭這種感覺。

胸口悶得喘不過去,仿佛斷掉肋骨的人,是她。

“別生氣了!”他在被窩裏繼續“挖”她。

她固執的拉緊被單,就是不讓他扯出來。

“我現在就去纏固定帶,好不好?”他妥協。

她不吭聲。

但是,被單已經不再晃扯。

幾分鍾後,纏完固定帶,他又回來。

可是她還是埋在被窩裏不出來,那個固執的架勢,仿佛把自己悶死也不求饒。

“唉,你想怎麽樣?”他歎氣。

怎麽辦,他現在好想好想也鑽進被窩裏親她,親到她不再生氣為止。

隻是,他們現在已經不是情侶身份。

但是,哪一對普通朋友的互動會那麽在意對方?!

他在掛羊頭賣狗肉,想陪她度過最艱難的時期,所以他選擇了唯一能留下的方式。

隻是,他有信心,總有一天,等到她的心情不再那麽沮喪,等到她不會再在意什麽狗屁遺言,他會重新替自己正名。

“藍芹,你想過一種可能嗎?那晚,我沒避孕……後來你病了,也沒來不及吃那種事後藥……”他聰明的轉移話題。

這個話題,其實,他也一直想提,隻是還沒確定好,她能不能承受。

扯著被單的手,果然僵住。

這次,他成功到不費吹灰之力就扯下了被單。

他的唇角有了一抹難以察覺的笑容。

藍芹的個xing很簡單,被他胡說八道,隨便幾句話就能轉移注意力,而他,心思多變聰捷,少有人能忽悠他。

這樣的她,根本鬥不過他。

幸好,他在她麵前雖然愛耍心思,不過很少會要藏起情緒,喜怒哀樂他都敞開心懷,讓她看得清清楚楚。

兩個人xing格如此不適合,但是,他很想牽她的手。

“你說,有了怎麽辦?”他一字一字,慢慢的問她,讓她好好消化。

她還在僵化。

“那天,好象不是你的安全期……”蝌蚪,蝌蚪,你最好給我爭氣,給我“遊”快點!

她好象深受打擊的樣子,他乘機暖暖撫摩幾下她的額發,在她快發現時,又馬上抽回手。

“那天幾次?我數不清了……”差點精盡人亡,一點也沒藏“私”哦。

他承認,那天不做措施,一部分原因是盛怒,令一部分原因,他就是想壞心眼的搞大她肚子,即使她要和那個男人雙宿雙飛,也不讓他們好受。

“藍芹,我想要個女兒。”趴在她床邊,再接再厲,好誠懇的眼神,完完全全“忘記”自己說過,兩個人以後隻是普通朋友。

她低眸。

“如果有了,你不會想打掉吧?!”他還在溫柔的笑,語氣卻溫柔到令人***。

她的眉宇閃過一抹掙紮,隨後,才鎮定下來。

“你以後不會和別人打架了吧?!”終於,她肯開口,但是居然話題回到原先。

關於懷孕的話題結束了?

藍芹個xing老實,連轉移話題的功夫,也那麽爛。

明明學不會撒嬌,學不會嬌柔的女人,但是,他怎麽越來越認栽?

不忍bi她,他隻好重回原來的爛話題。

“唉,盡量……”

唉,他頭很暈耶,能不能別提了?

他是小心眼、又好勝的男人,不揍贏僵屍臉,情何以堪啊!

隻是盡量?

她淡淡的抽回被單,重新窩回被窩,冷背射他。

“我討厭長不大的男人。”她可以包容他的一切,但是不包括打架。

他膛目。

拜托,他隻是在她麵前長不大而已!

這樣也被嫌棄了?

他摸摸鼻子,自認倒黴。

正想起身,沒想到:

“晚上你睡床,我睡沙發。”她卷起被子,沉默的準備下床,“你有傷口,不能亂動,得靜心休養。”

他站在原地,瞪她。

讓她睡沙發,他還是男人嗎?

拉住她,“一起睡,好不好?”這麽好的機會,他才不放棄。

“不行,床太小。”她搖搖頭,有顯而易見的固執。

那麽小的床,兩個人,不親密,很難。

但是,他比她更固執。

“今天晚上先擠一擠,明天把櫃子搬走,我讓人送張一米八寬的大床過來!”

她沉默。

於是,他下狠招:

“我保證比梁山伯更酷,我們連胳膊都碰不到!”

她還是沉默。

“算了算了,你去睡沙發。”最後一招,以退為進,“內衣借穿一下,我把胸部隆一下,自己把自己當公主好了,省得我不自在到一夜無眠。”他氣悶。

“高以賢……”她哭笑不得。

才這一猶豫,就被他拉回了**。

成為朋友,一個星期以後,他們再次躺在了同一張**。

那晚,真的連胳膊也沒碰到?那麽小的床,就算彼此有心,技術上要完成,還是有一定難度!

隻是,她根本無心注意這些,她的腦袋裏不斷被一個問題盤旋:

如果真的懷孕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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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和諧";關係,其他四本書被暫封凍,這幾天都要修改部分章節,這兩天都隻有一更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