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章 無毒不丈夫
從東宮出來，賀蘭敏之直接回了府。
回到府中時候，他看到母親武順、妹妹賀蘭敏月，還有楊綺、青兒、雪兒、小芸等人都呆在一個屋子裏，正在很熱烈地談論著什麽，一看到賀蘭敏之回來，馬上止住了話，眼睛全落到他身上。
“娘!孩兒回來了!”賀蘭敏之上前對母親作了禮，再看了看其他一群女人，笑嘻嘻地問武順，“娘，你們在說什麽事啊？這麽多人呆在一道…是不是又在討論懷孕了要如何保養的事？”
說著眼睛落到舒舒服服坐在榻上，還有小芸伴著的楊綺身上，有點打趣的味道。
他不喜歡楊綺被人眾星捧月一樣供奉著，整天不是躺就是坐，這樣可不好，必須要有適應的運動，才有利於她自己的身體及腹內胎兒的成長，就似他天天鍛煉，身體才特別棒一樣。
楊綺有點不滿賀蘭敏之這樣壞壞地看著他，橫了一眼，不過馬上就有笑容綻出來了。她牢牢地記住了母親所說的一點，在人前一定要對賀蘭敏之笑臉相迎，任何時候都要給足自己的夫君麵子。
“敏之，娘和敏月、綺兒正在說出去遊玩的事，”武順站起身，愛憐地替賀蘭敏之理理並不怎麽散亂的頭發，笑著道：“如今已經是仲春時節，春暖花開，景色很美，天氣又好，敏月和綺兒都想出去走走逛逛，娘也覺得有點悶，想出去看看風景，今日閑著沒事。就在一道商量了，想趁你哪天有空，到城外遊玩一下。或者到莊子裏住上兩天，隻是不知道你有沒有空？”
武順的話讓賀蘭敏之很是驚喜，馬上應道：“娘，孩兒有空，姨母說再讓我休息幾天，在府上陪陪你們，你們想到外麵去玩玩，那正好，要不我們就到莊子裏小住兩天？”他還擔心楊綺。怕這個剛剛變成準媽媽身份的人不願意外出遊玩。楊綺不出去玩的話，他也不好意思拉著其他女人出去遊逛，怕楊綺不高興，如今好了，一大家子的人一道出去玩，到桃杏開的正盛的莊子裏小住兩天。開開心心鬧騰一番，就不浪費大好的春光了。
賀蘭敏之的決定讓屋內的諸人都很驚喜。特別是賀蘭敏月，都要高興的跳起來了。
“那好，待明日我們就出城到莊子裏住上兩天再回來。”武順看著一臉欣喜的賀蘭敏月，笑著嗔怪道：“敏之，你妹妹可叫嚷了好些天，要出去遊玩，昨天她還一個勁地責怪你。說你娶了媳婦…”
武順話還未說完，就被賀蘭敏月打斷了，“娘，叫你不要說的嗎…”賀蘭敏之過來，挽著武順的手，皺著嘴鼻，撒著嬌道：“娘，哥哥答應陪我們出去玩了，敏月很高興了，你就別說那些話了…”
“好…好…我不說!”武順有點受不了賀蘭敏月的撒嬌，隻得同意。
賀蘭敏之一臉怪怪地看著很得意的賀蘭敏月，不知道她和母親說了些什麽話。
武順放開賀蘭敏月的手，再替賀蘭敏之整整衣襟，依然滿臉笑容地說道：“敏之，你要是有事去處置，就先去忙吧，娘吩咐人去準備一下……我們自己也準備一下，明日一早可以出城!”
賀蘭敏之搖搖頭，“娘，孩兒沒事!這些天姨母也沒什麽事特別吩咐，還讓我多在府上休息，我就陪著你們說會話吧!”
武順眼睛一瞪，“原來今天你是出去玩的啊，才這麽遲回來…”
“娘，孩兒沒出去玩，孩兒是去東宮，看弘兒表弟去了!”賀蘭敏之看到楊綺有點不滿的眼神往他身上投來，趕緊解釋。
“啊!你去了東宮…”武順臉有異色露出來，但馬上就隱了，又一副笑嗬嗬的神態，“敏之，你先陪綺兒說會話吧，娘先去吩咐管家事兒，讓他做好準備，一會你再到娘房間來一下，娘和你說說明日的安排!”說話間武順還對賀蘭敏之示意了特別的眼神。
賀蘭敏之會意，知道母親要和自己說事了，馬上點頭答應。
武順也馬上起身出去，去吩咐事兒了，賀蘭敏之陪著楊綺、賀蘭敏月及其他幾個小丫頭說了會兒事，在小芸含蓄地提醒，少夫人要休息一下後，才止了話，讓小芸等幾個丫頭照看著楊綺休息，他和賀蘭敏月一道出了屋，到母親房中去了——
兄妹兩人進了母親武順的屋，武順找了個理由，把賀蘭敏月打發了出去，並讓身邊的侍女也退下了。母親這樣做，讓賀蘭敏之有點意外，他想著母親要和他說特別的事了!
“敏之，你去東宮，和弘兒說了什麽事？”武順開門見山地問道。
賀蘭敏之搖搖頭，“孩兒並沒和弘兒表弟說什麽事兒，隻是隨便聊了幾句，娘，怎麽了？”
武順看看賀蘭敏之，歎了口氣：“娘是擔心弘兒對你起成見啊!”
“娘，你都知道什麽？”賀蘭敏之追問道，從母親的說話語氣上他知道，母親一定知道比他更多的事。
武順拉起賀蘭敏之的手，輕輕地拍著道：“還不是因為綺兒的事，弘兒對你有成見了……再加上這段時間姨母對你越加寵愛，惹的他更有微詞了，唉…娘聽你外祖母說，這段時間弘兒和你姨母也時常起爭執，這可不是好事，娘擔心哪，娘也怕許多事因你而起，弘兒是太子，要是他對你有成見，以後你麻煩事會不斷的，更不要說……”武順說著停下了話，還歎了口氣。
“娘，沒事的，你別擔心，弘兒隻是看到綺兒這般美貌，稍稍有點失落而已，現在已經沒事了，剛剛他和我說事的時候，孩兒已經知道他的心思了!”賀蘭敏之故作一副輕鬆的神態說道：“弘兒馬上要大婚了。裴居道的女兒才貌也是很出眾的，他成了婚，會懂事一些。不會和姨母再起爭執…再過幾個月，陛下和姨母還要去泰山封禪，國事都要交給弘兒打理，他要處理大事，自然就不會計較這些小事了!”
武順看看賀蘭敏之，欲言又止。
賀蘭敏之笑著握緊母親的手，安慰道：“娘，你別擔心，孩兒不小了。凡事都自己要處理了，有姨母和外祖母照應著，不會有任何事的!”
武順輕輕地歎了口氣，出露出個笑容，“敏之，你是長大了。你很快就要當爹了，娘發現這兩年你比以往懂事多了……你是真的長大了。有你這般…這般…這現在這樣，娘可是徹底放心了!”
“娘，你放心。有孩兒在，我們一家子不會有任何事的，現在沒有人敢小看我們這一家子了!”賀蘭敏之說的非常自信，他要給母親以信心。
看到賀蘭敏之這副自信的樣子，武順眼中竟然有淚花在閃。趕緊側過頭去，抬起袖子擦了擦，馬上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這日子過的可真快啊，轉眼你和敏月就長這麽多了，娘還要記著你們隻有這麽一點大的時候，”武順用手比劃著說道，笑容卻有些淒苦，“你們的父親去逝的早，沒有人照應，你們小時候，時常遭人欺淩，娘也沒什麽辦法…沒有辦法保護你們，讓你們受了不少的委屈，真是對不起你們，現在想著都很是愧疚…”
“娘，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現在這樣，有敏之在，沒有人敢再欺侮我們”賀蘭敏之拉著母親的手，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娘，你與我說說是哪些人欺淩了我們？如何欺侮的？敏之以後會好好提防他們，不讓他們再傷害到我們這一家子!”
賀蘭敏之不是完全清楚小時候被其他人欺淩的情況，以往時候外祖母和母親都不願意多說，今日剛巧說到了，他也順便問問。以往的事，他總是多知道一些好!
武順搖搖頭，“娘不想說，說起來就傷心…唉，還不是你的舅舅、表兄弟啊，娘現在都不願意相信，他們會那樣待你外祖母，待我們娘三個…唉…他們真是禽獸不如，活該被你姨母冷落，”說著臉上露出一副淒苦的神態，仿佛是非常不堪回首的往事。
賀蘭敏之也不再問詢，他從母親的神態上能明白過來，以往時候他們這一家子遭受其他武家子嗣的欺淩肯定是非常過分的，甚至有可能比他想的最壞的結果還過分，當下咬著牙說道：“娘，你是不是很恨他們？恨武元慶、武元爽還有武三思、武承嗣他們？”
武順猶豫了一下，終於點點頭，“娘原本以為已經淡忘掉對他們的恨，但自從去年的事後，娘再也忘不掉他們給我們這一家帶來的恥辱，娘有時候真的…想殺了他們…他們差一點毀了你，還有我們這一家的名聲…”說著武順眼中有淚滾出來。
賀蘭敏之趕緊替母親擦去臉上的淚，強笑著安慰道：“娘，你別擔心，他們已經被姨母貶到嶺南去了，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回到長安了!他們這是罪有應得，自作孽，不可活，就讓他們在嶺南地過上一輩子吧!”
武順搖搖頭，掏出一塊帕子，擦去眼角的淚，歎了口氣道：“那倒不一定，要是哪天你姨母需要他們時候，他們可能又會回長安來了，到時我們又不得不麵對他們了，有可能這次封禪時候他們都會回來…娘這段時間都老是做惡夢，夢見他們又在欺侮你和敏月了!”
“娘，孩兒會和姨母去說的，讓他們不要讓武元慶、武元爽這些人回長安來，她一定會答應的!”賀蘭敏之語氣很堅定地說道。他也是知道，朝廷封禪泰山時候，會召所有州的刺史詣泰山朝覲，很可能流放到外地任刺史的武元慶、武元爽都會一道回來。
誰也不能保證到時武則天會不會改變主意，或者說為加強武家力量，讓他們回京任職。
無論從哪方麵考慮，他不可能讓其他武家子嗣再回京的，他要想辦法阻止。
武順搖搖頭，“這一點你姨母不一定會聽你的勸的!你姨母現在需要所有武家人的支持，她也不希望別人覺得武家自己在內鬥…”
賀蘭敏之想了一下，心中有個惡念起來，輕聲地說道：“娘，他們這些惡人，不會有好報的，即使此次封禪被召回來，說不定在回長安的路上，會大病一場倒斃在路上都不一定呢!”
武順皺起了眉，瞪了賀蘭敏之一眼，“敏之，有這樣說話的嗎？即使他們欺侮過我們一家子，但到底他們是你的親舅舅，你的表兄弟，不能咒他們的…好了，娘也乏了，要休息一下，一會還要吩咐事兒，你先去吧，回去陪陪綺兒…過幾日要把蘇蘭接進府來了，娘還有一些事沒準備好!對了，敏之，明日你也把她一道接出來，到莊上去住兩日吧，娘挺喜歡這個丫頭的…我們人多，熱鬧一下…”
“嗯，好的!”賀蘭敏之說著站起了身，“娘，那孩兒先去了，你也休息一下，千萬別去多想事，有什麽事告訴孩兒就行了，孩兒會去吩咐下人做事，你不放心的事孩兒會親自去做的!”
武順也站起了身，替賀蘭敏之理理頭發和衣襟，小聲吩咐了幾句，這才讓他出去!——
出了母親的屋後，賀蘭敏之回到自己的屋，進屋時候並沒有驚動其他人，獨自一人呆在書房想了半天，他在想剛剛母親和他說的話，猜測落淚的母親當年可能遭受的屈辱。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把心情想的很糟，滿心的憤怒起來。
如果說以前他的母親和他及妹妹賀蘭敏月受到的屈辱已經是過去了，這些武家子嗣被貶嶺南是他們自找的孽，這兩者之間可以一筆勾銷的話，那以後的事他也不希望再因這些武家人而被影響到。想著很可能有朝一日這些武家人依然會回到長安來，被武則天重用，他心裏就很鬱悶。
不知道怎麽的，想了一會後，賀蘭敏之有漫天的殺氣起來，馬上吩咐人將賀蘭安鴻喚來。
兩人一道在書房內商量了半天的事，直到天將黑時候才從書房出來，賀蘭安鴻沒片刻的耽擱，馬上按賀蘭敏之的吩咐去做安排了。
賀蘭敏之沒有回屋，而是站在院子裏看著被漸起的暮色慢慢籠罩的府中景色出神，想著剛剛和賀蘭安鴻商量的事，最終還是認可了自己的決定。
無毒不丈夫，他不容許一些意外的情況出現，必須早一步做準備，當然這也算是為自己的一家子報仇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