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無刀取
水田上的廝殺已到了白熱化,殘肢斷臂,鮮血如河!
長野家的旗指物被無數隻腳踐踏在水田裏的泥濘之中,刀劍的碰擊聲,間或伴隨著一聲聲的呼喝,水田裏到處彌漫著血腥味,並還混著著泥土腥味,令人聞之欲嘔。
喝!喝!
長野業固猛烈喘著粗氣,胸口起伏不平,在方才激戰之中,他的頭兜剛剛被一名武田家的武士打飛。長野業固的發髻散亂開來,額前清亮的頭皮左右,亂發猶如亂草一般垂下。
“我是長野家的長野業固大爺,哪個要來受死的!”
長野業固雙手握持著太刀,雙目赤紅,臉上沾了半邊鮮血,猶自大喊。盡管樣子很狼狽,但他剛剛才討取一名武田家武士,現在氣勢正盛。隻是憑借著他一人的勇猛,還是很難扭轉回戰局。
他身邊的長野軍足輕越戰越少,除了戰死的,不少人都已經望水田遠方逃命去了,仍在抵抗的不多。
眼下長野業固身邊的長野足輕還有十幾人,正當他殺紅了眼正要向不斷殺來武田軍足輕殺去時,這時一支羽箭冷不丁地射來,貫穿了他胸前的鎧甲。
“大人!”
幾名足輕喊了一聲,一起聚攏在長野業固身邊。長野業固一咬牙,將胸口的箭杆折斷,大聲言道:“怕什麽我還可以再戰!”
長野業固又再度站起身來時候,眾武士足輕紛紛言道:“大人,再戰下去,也對戰局無益了,我們還是走吧!”
這時候,武田軍喊殺聲四處響起,又是十幾名足輕正朝這片旱地衝來。
“你們先走吧!我替你們擋一陣!”這時白發老者站出來出聲言道。
這時十幾名武田軍的足輕衝上了旱地,就看見一名白發老者背對著他們。
“那老頭,瘋了嗎?”
“快閃開,大爺的刀劍不長眼睛。”
武田軍的足輕們紛紛喝道。
隻見老者轉過身來,冷然言道:“你們不是我對手,不要來送死!”
武田軍足輕們聽了這麽狂妄的話,頓時停下腳步,仰起頭來狂笑。
“這可憐老頭真瘋了。”
“送他下地府吧。”
當即五六支長槍一起朝這白發老者戳去,而對方並沒有任何拔劍出鞘的動作,仍是一人空著雙手,同時閃避過五六支竹槍的刺殺。
“找死!”
武田軍足輕紛紛手腕一翻,將竹槍抬起朝老者直殺過去。
這時候對武田軍士兵們而言,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隻見老者身子一轉,角度一變,所有刺出的竹槍仿佛自己主動遞送到對方手裏一般,輕而易舉地被對方奪過。
老者閃身衝入這十幾名足輕之中,無論是刺出的長槍,砍出的薙刀,太刀,都對方的衣帶邊都沒有碰到。
當老者從這十幾名足輕的縫隙之間穿梭而過時,一名武田軍足輕背後冷汗浸透,雙腿一軟坐倒在幹地中,他不知什麽時候,原本手上緊握著的薙刀居然已經失去,不僅是他,其餘十幾名武田家足輕手中的兵器,也通通被對方卸掉。
而那名白發老者雙手抓著那十幾把刀槍,突然將雙手甩下向地上一擲。槍尖,刀尖全部都豎直向上,筆直地插在兩腳邊地裏。
老者看向這十幾名武田家的足輕,喝道:“還不快滾!”
在這白發老者一喝之下,這十幾名留得一條性命的武田家足輕,這才知道對方是絕世劍術高手,當場嚇得四下逃竄。
長野業固和他手下看到眼前這一幕時,不由皆震驚住了。
同樣的正朝旱地這裏疾速奔來的,師岡一羽也看到這老者空手奪取,這十幾人兵器的一幕。
“無刀取!”師岡一羽口中,不由的崩出這三個字來。
老者聞言,隻是微微看了一眼,站在水田裏的師岡一羽,卻仍是沉默地站在原地。
師岡一羽停下腳步,沉聲言道:“無刀取是新陰流裏的不傳秘技,擅長以空手奪取別人的兵刃,專門以不殺人,而不被殺為勝。閣下居然能以一人奪下十幾人的兵刃,這樣的劍道我師岡一羽,生平第一次所見。閣下到底是誰?”
“師岡一羽?我有聽說過你,”老者淡然言道,負手站立言道,“也好,就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拔刀術吧。”
聽見對方知道了自己底細,還主動向自己挑戰,顯然是胸有成竹,師岡一羽壓下內心的一絲畏懼,他作為一名久經沙場的劍道高手,麵臨越強的高手挑戰,越能激發自己所有的潛力和鬥誌。
師岡一羽挺直了身子,身形拔起,並深深吸了一口氣,眼中精芒閃動,將手裏的刀鞘舉起向對方一指,大聲言道:“好,也讓我見識一下閣下的無刀取,是否是傳聞中的最高劍道。”
師岡一羽閉上雙眼,他心知眼前的白發老者,是他生平所遇的最強敵手,在他的身上,隱約地看見了自己的師父塚原卜傳的影子,一種絕世劍道高手的氣質,他們似乎都是為了追求劍道之中最高的奧義,而來這世上的劍豪。
師岡一羽呼吸吐納了三次,突然將刀鞘交到左手,當即身子伏地,快步向前,奔走之間師岡一羽,雙臂平舉,大袖飄飄,猶如一隻大鳥騰起般,隻見他腳上的草鞋在水田踏出一朵朵水花,每個步伐之間距離竟然皆是相等!
不多一寸,同樣也不少一寸。
麵對著師岡一羽疾如閃電的速度,這時老者古井無波的麵容上,這一刻終於露出了些許正色,就在這二三十米的距離,師岡一羽已經疾衝而至。
看到師岡一羽與那白發老者對決的這一幕,保科正俊也已經帶著三十幾人圍向了這個土坡。
“父親大人,這老者真有那麽厲害嗎?”一旁保科正則出聲問道。
保科正俊盯著那白發老者,點點頭言道:“是的,這老者絕不是我們可以抵抗的?把鐵炮隊調到這裏來!隻有這種武器才可以殺死他。”
“可我們這裏有三十多人?而且還有師岡大人在,還要鐵炮做什麽?”
“快去!”保科正則話被父親打斷,隻能聽命地言道:“是。”
當下十幾名武田家鐵炮足輕跟了過來,填裝完彈丸火藥之後,點燃火繩之後,一起將手裏的鐵炮舉起對準了這位老者。
而這時候師岡一羽距離那白發老者已經不足五米了。
隻見師岡一羽腳步不停,速度極快,而雙個肩膀卻紋絲不動,絲毫不受腳步的影響。
而對麵的白發老者,從始至終都不受師岡一羽的影響,雙手垂於雙腿邊上,背稍稍彎曲,而他左腳在師岡一羽襲來的時候,稍稍向前踏了一步。
這時候,師岡一羽疾喝了一聲,那聲勢猶如半天驚雷,隻見他左手拇指輕巧地一挑,右手拇指和食指拿捏住劍柄,其餘三指展開,平穩而並不快疾的向上一提,頓時如白霜秋水般耀眼的刀刃在這一刻滑出劍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