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新任家督
大批大批的背差著日月雙紋靠旗的足輕,從五間寬的街道兩側密密麻麻地湧入。
三間的長槍如林般豎起,其後是一眼看不到頭的軍勢。
而另一方不少屋敷的高處,井樓之上,鐵炮足輕,弓足輕們皆攀登了上去,占據有利地形,居高臨下,手持鐵炮,弓箭對準了聚集在李曉門前的穴山信君的一夥武士。
現在穴山信君區區不到百人的武士,當下陷入了四麵受敵的境地。
“放下兵器。”旗本備的大將,一柳直末高聲怒喝言道。
“混蛋,知道我們是何人,我是堂堂的仁科家武士平井……”
砰!
一名手持武士刀的武士,剛剛開口,就被李曉麾下一名趴在屋敷上的鐵炮足輕,開槍射殺。
一柳直末手指著伏屍,怒喝言道:“我再說一遍,放下兵器!”
另一邊馬場昌房言道:“諸位,信廉公,巢月公二人也是在此,我向他們保證,隻除穴山家首惡,其他人絕不追究,保全性命,以及其家名,若是頑抗,則殺無赦。”
聽馬場昌房如此說,武田信繁亦言道:“到了此刻,你們還要作無意義之事麽?謀逆本家首席家老,並射傷了信廉公,就是大罪,但馬守大人寬容不究,但不等於我會放過,眼下先放下兵器,之後我會在家臣團評定上,商量你們最後的處置決定。”
聽武田信繁這麽說,當下近百名武士之中,就有不少人動搖。
“我願聽從巢月公之安排。”
當先一名武士將武士刀收入刀鞘之中,並將刀鞘放在地上,而其餘的人,亦紛紛解刀,之後被武田軍押解而出。
但是還有三十多人,仍拒絕繳械,他們多數是穴山家的死忠武士,以及少部分頭腦頑固之人。
馬場昌房眼神一厲,喝道:“若還不放下兵器,就休怪我等無情了。”
這時一直未露麵的穴山信君,突然出現,手指著馬場昌房,大聲言道:“怎麽了,難道你還真的要格殺勿論麽?我穴山家作為宗家同族,於甲斐已有百年,我是母親南鬆院,是左京殿的妹妹,而我的妻子,則是館主大人的妹妹。”
“我穴山家是武田家的親藩,替本家鎮守郡內,是一方大臣,身為連判眾之席,豈是你李曉一言就可以殺之了。若是你膽敢動手,宗家,我甲斐源氏上下皆不會放過你的。”
穴山信君的囂張氣焰,頓時鼓動了麾下武士們。
“不錯,有本事就動手殺了大爺。”
“若是李但馬守殺了我們,自己也別想保全了。”
這群武士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就在門外挑釁起來,甚至有些人肆無忌憚的還要再度衝擊大門。
馬場昌房見情況如此,當下也不好擅自作下決定。
他也有自己考量,李曉若真要動手殺了穴山一族,那麽雖說是被逼自衛,但是道理上也是不通。
他還是直屬家臣的身份,用不著在此刻耽誤了前途。
當下馬場昌房命狩野秀治繼續守盯梢,守衛府邸,自己返回屋中,準備向李曉請示。
他同時指揮部下,將武田信廉,武田信繁二人掩護至屋中,並派人給武田信廉治傷。
馬場昌房直接大步走向裏屋,隻見屋敷之內已有不少飛驒越中軍團的戰士,從後門進入了屋中,他們顯然是擔心,穴山信君狗急跳牆,強行攻入李曉府邸,所以在此事先做好準備。
馬場昌房來到裏屋之中時,李曉一副鎮定的模樣安坐在那,而師岡一羽則手按太刀侍立在李曉身後,至於本多正信,竹中重治兩人皆陪在一旁,而他的長子李正卻是全身披掛,手持一把長槍,嚴陣以待。
不過逢此突變,李正未有絲毫畏色,反而倒是有幾分按捺不住躍躍欲試的樣子。
而李曉正室小幡由美亦坐在一邊,神色平靜。
馬場昌房進屋子後,看這一大家子逢此驚變,卻亦然鎮定自如,不由皆佩服他們的氣度。
李曉就微微笑著言道:“你來的用意,我早明白了,你是問如何處置穴山他們一夥人吧!”
馬場昌房喔地一聲,言道:“但馬守大人,穴山信君此人太過狂妄,不過畢竟他是先主公的女婿,穴山家亦為本家視如一門眾之列,若是未經過家臣團決議殺了他,恐怕會有大麻煩。何況外麵還有四十多人,他們中還有部分並非穴山家的武士,不可輕易牽連。”
李曉淡然道:“馬場大人的意思,我知道了。辛苦了,剩下的事,交給我辦吧。”
李曉說完向師岡一羽微微點頭,師岡一羽會意之後,喔地一聲,大步走出房門之外。
馬場昌房見李曉這一副淡然的樣子,不由微微詫異。
他難道……
正待馬場昌房胡思亂想時,隻見李曉推了一杯茶,在他的麵前。
“馬場大人,請喝茶。”
馬場昌房此刻毫無心事喝茶,言道:“但馬守大人,你方才讓是師岡一羽出去,莫非是……”
“不好。”
會意之後,馬場昌房猝然站起身來,卻沒看見李曉眼中露出一絲寒色。
砰!砰!砰!
房門之外,震耳欲聾的鐵炮轟鳴聲,猶如爆豆子一般的響起。
馬場昌房回身麵向房門之外,雙目瞪得大大的,臉上露出震驚,不可思議的神色。
“殺啊!”
“殺啊!”
在鐵炮轟鳴聲之間,一聲又一聲的憤怒而絕望的喊殺響起。
但隨即都在鐵炮的轟鳴聲中掩蓋了下去。
漸漸的鐵炮聲止歇了,而那喊殺之聲,卻再也不複聽見了。
一片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馬場昌房身子僵直地站立在原地,這時身後李曉的聲音卻慢慢地傳來。
“方才穴山信君在門外叫嚷,我都清楚聽見了,既然到了這一步他還負隅頑抗,那麽我也隻有成全他的想法了。”
“很可惜,我生平最不怕的,就是別人威脅!”
李曉的話語,聽在馬場昌房耳裏,卻是一片冰冷。
“李曉你不得好死!不得好……”
這時屋外又傳來一聲淒厲的怒喝,但隨著鐵炮的轟鳴響過,喊聲夭折
馬場昌房清楚地聽清了,這最後一聲怒喝,正穴山信君的聲音。
果真如李曉所言,穴山一族的武士,在門外盡數為他屠盡。
今日,躑躅崎館,因為李曉而血流成河。
擅自帶兵入城,未經過商議,擅自屠殺穴山一族,李曉今日之跋扈更勝於穴山信君。
馬場昌房合上眼睛想了一會,突然睜目將麵前正在冒著煙氣的茶水,一口氣喝幹,絲毫不顧其滾燙。
馬場昌房麵對李曉重新坐下,之後一言不發。
而李曉看著馬場昌房的神色,正色對眾人言道:“眼下屋內在座的,都是我的家人,心腹,現在我有要事,對你們宣布。”
聽到李曉這麽說,本多正信,竹中重治等人,皆是雙手撐地,拜伏了下去。
李曉看了李正一眼,言道:“正兒,你坐到我的身邊來。”
李正聽了,將長槍擱在一邊,依言坐在李曉身旁。
李曉緩緩地開口言道:“今日我正式宣布,讓出家督之位,傳給長子李正,並向本家申請,由李正擔任飛驒越中軍團總大將一職,希望馬場,竹中兩位大人,仍能如當初輔佐我一般,替我照顧好正兒。”
李曉話音落下後,竹中重治毫不猶豫地言道:“一切遵從但馬守大人的決定,在下一定竭盡所能。”
而馬場昌房猶豫了一下,言道:“我也沒有問題。”
“那麽一切拜托二位了。”李曉微微點頭,伸手撫摸著李正的背,言道:“馬場,竹中兩位大人,都是當世之才,你日後雖為軍團長,但要對他們的意見多為尊重,知道麽。至於但馬守的官職,就由你來接替了,而朝廷不久以後,會授予你父親,右近衛權少將一職。”
李正聽了李曉之言,當下言道:“是的,父親,我定然不會辜負你的所望。”
李曉聽後點了點頭,對竹中重治,馬場昌房言道:“現在穴山信君已死,我就將外麵軍勢交給二位,請替我善後一切,至於殺了穴山信君一事,我自會向武王殿下,巢月公,信廉公請罪。”
馬場昌房聽李曉讓出家督,軍團長總大將一職之後,先前對他的猜疑,當下皆是煙消雲散,與竹中重治一齊向李曉伏下行禮之後告退。
馬場昌房行到門前時,轉過身來對李曉言道:“但馬守大人,還請保重,此事我必會替你辦好。”
說完馬場昌房與竹中重治大步走了出去。
待這二人走後,留在房中的本多正信向李曉言道:“主公,臣下沒想到,你真的決定退隱了,先前我還一直以為這是以退為進之策略,現在退隱,我想這會不會太倉促了一些。”
李曉見本多正信這表情,哈哈一笑言道:“不會太倉促,這是我早已決定好了的事情,退隱是真的,不過不是永久,隻是暫時而已,最多一二年罷了。”
本多正信聽李曉如此說,略有所思的點點頭,言道:“主公,我明白了。”
李曉點了點頭,看向李正,言道:“正兒,你已經準備好,接替這重任的擔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