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加賀百萬石

越中,勝興寺。

勝興寺又名安養寺禦坊,作為越中一向一揆的兩大禦山之一。

在越中一向一揆極盛之時,安養寺禦坊附近寄進之地,達十餘萬石之多。

而眼下越中一向宗之勢,因為支援加賀一向宗的關係,以及李家有意無意的打壓之下,早已不複當初之勢。

安養寺禦坊,正處於越中加賀國境主要街道田近道的路上,是越中前往加賀的必經之地。

李曉率領兩萬七千大軍,日夜兼程沿著田近道行軍,已抵達安養寺禦坊附近。

李曉騎乘黑鍛之上,看著安養寺禦坊前門已有幾分凋落的門前町,不由唏噓不已。

想當年,越中一向宗聲勢如何浩大,在增山城之戰,越中一向宗,集合飛驒,能登之勢,集合八萬信眾意欲橫掃越中。

越中大名神保長職,椎名康胤見其之勢,顫栗不已,隻能龜縮守城,而不敢抵擋。

那時北陸一向宗正是如日中天之時,而今卻是……

李曉搖了搖頭,卻遠遠看見勝興寺住持,眼下已是越中,加賀總指導的本願寺顯榮,正率領僧眾在寺內町不遠之處,迎候自己。

沒錯,在七裏賴周,下間賴照,本願寺蓮欽等加賀,越中一向宗指導,在與柴田軍一戰先後戰死之後。

加賀一向宗,已名存實亡。

加賀原先投向一向宗豪族,國人,物村皆是紛紛向李家臣服。

現在除了可以忽略不計的殘餘勢力之外,加賀一向宗已可無視。

至於僅存越中一向宗,在飛驒越中軍團包圍,等同於是國中之國,早晚必然隻有降伏李曉一路。

現在一向宗,越中一郡,以及加賀國三十五萬石之地,現在實際之上,已在李家掌控之中。

李曉眼下已是名副其實,越中,能登,加賀三國之主。

這一步已經相當於當年前田利家,加賀百萬石之舉。

李曉現在亦可以稱呼為李曉百萬石了,若非臣服於武田家,亦是現在戰國之中,繼織田,北條,毛利,上杉,武田之後,第六個百萬石級大名。

換種說法,李曉以石高上計算,排名戰國第六。

在排名前五的大名之中,亦可以分作兩個檔次,織田,北條,毛利三家可謂是一檔,上杉,以及缺了李曉的武田家,可視作第二檔。

而以上石高換算,還不計入飛驒,佐渡,以及若狹半國的實力,與主家武田,上杉家旗鼓相當。

況且李曉在軍略之上,亦是無雙,剛剛大敗了柴田勝家,重創織田家第一的北陸道軍團,現在挾大勝之勢,全軍而來。

越中一向宗震懾之餘,顯榮焉能不上門親自迎候,為李曉執馬。

“主公,顯榮大師在外迎候,是否要前去接見?”師岡一羽向李曉問道。

李曉想了一下,現在大軍趕路,按理說十萬火急,可不見本願寺顯榮。

不過李曉對一向宗政策一向是表麵上友好,內裏提防,看起來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實際上卻對其勢力不斷進行拉攏。

而且李曉家臣之中,本多正信,大穀平馬二人亦是有一向宗背景,所以對一向宗表麵上必須保持友好。

況且本願寺顯榮又是北陸一向宗四大老之中,唯一的,也是僅存的鴿派,對於這樣的老好人,李曉一向是很有好感的。

當下李曉,帶著本多正信,師岡一羽,大穀平馬四人策馬來到本願寺顯榮一行僧眾麵前下馬。

顯榮一見李曉,當下合十行禮,言道:“這次幸虧屋形公出馬討伐柴田勝家,否則加賀越中早已陸沉。”

李曉看向顯榮,這兩年因發愁柴田對加賀的進攻,他形貌早已蒼老了許多。

當年勝興寺住持,本願寺玄宗可謂是人才,其人若在,李曉在他的壓製之下,要蹦達到今日的地步,可能還要再晚上些時日。

可惜其在增山城之戰早早亡故,繼位的顯榮與之相比,是一位佛法精湛的高僧,卻不是一名合格的一把手。

上杉謙信,神保長職,椎名康胤,本願寺顯榮四人之間都沒有完成越中製霸目的,結果反而為擊敗江馬輝盛,姊小路良賴,從飛驒能者之中脫穎而出的李曉,完成飛驒越中一統的霸業。

與當年時位更易,顯榮把李曉不過視作武田家一名家臣,而今日李曉大勢已成。

顯榮亦換上一種下位者對上位者陳述的口氣,可見地位差距,並非修佛法可以抹去的。

李曉故作惋惜地道:“柴田勝家不值一提,隻是可惜了賴照,賴周,蓮欽幾位大師。”

本願寺顯榮聽了李曉提起他們,怔怔立了一會,突然感慨起來,念了一句佛偈,之後言道:“這三位大師求所欲而不得,故而癡障了,哪知一切諸行無常。”

聽自己隨口一提,本願寺顯榮就掉起了書袋,李曉不由暗暗頭大。

而這時顯榮身後一名坊官突然大聲嗯了一聲。

顯榮像是得之他的提醒,向李曉言道:“屋形公擊破柴田勝家,為了死難在他手下十萬加賀百姓報仇,這實乃解救蒼生於水火之舉。”

“貧僧愧為主持,上不能弘揚佛法,下不能除暴安良,解百姓於倒懸,實在愧對法主之托付,所以我決定不再擔任方丈之位,解除一切俗務,麵壁修行。”

聽聞顯榮要下野的消息,李曉不由一愣,顯榮可是老實人啊,這十幾年來越中,幾乎沒有給李家的發展壯大添過什麽亂,若換作七裏賴周,下間賴照二人住持越中,自己肯定無法如此輕鬆。

所以李曉絕不願意,顯榮讓出住持之位。

不過方才顯榮身後坊官暗中授意,是什麽意思,李曉想了下,還是決定開口挽留了言道:“大師不必太過於自責,此乃法難,並非人力可以逆轉,別將一切責任都攬在身上。”

本願寺顯榮搖了搖頭言道:“貧僧去意已決,還請屋形公不必再提,此來是有一事與屋形公商議,希望可以考慮。”

“還請直說。”

顯榮想了一番,最終還是痛下決心一般,言道:“貧僧退位之後,想請屋形公的次子,來接替貧僧的位置,擔任勝興寺住持。”

聽了本願寺顯榮之言,李曉反是有幾分忍俊不禁。

原來這群出家人打得就是這個主意。

似乎覺得顯榮說的不清楚,方才那名提醒顯榮的勝興寺坊官站出身來向李曉建言道:“屋形公,若是閣下讓二殿下繼承勝興寺住持,那麽亦獲得了越中,加賀信眾的歸附,對於閣下此去於鬆倉城與上杉謙信決戰,我一向宗僧眾亦是為閣下平添一臂之力。”

李曉暗暗冷笑,如果本願寺顯榮說得不清楚,那麽這位坊官的意見就很明白了。

這是一向宗對李曉一次政治投資,他們將賭注全數押上,目的就是賭李曉這次對上杉謙信決戰必勝。

若李曉同意,並在決戰之中勝之,他自然乘勢一統北陸道,而一向宗亦可以因為李用成為住持,之後借助李家的勢力,死而複生,死灰複燃。

若是拒絕,很明顯一向宗就不保證在決戰之際,越中會發生點什麽其他的意外了。

聽聞到此,李曉輕輕哼了一聲,當初在信長還在位時,織田家侵入加賀時,本願寺他們就提議讓李曉來擔任大坊官。

現在時過境遷,本願寺再次開出類似條件,讓李用接任,無疑是已經在退步了。

李曉轉目看去,隻見本願寺顯榮,以及眾坊官皆是一副希翼的目光看著自己。

在這境地之下,李曉毫不猶豫,當下不容置疑,立即上馬走人的態度來回應顯榮他們。

隻留下一臉驚愕的本願寺顯榮,以及一眾坊官愣在原地。

本多正信在後快馬追上李曉,不過卻沒有說話。

“主公,”大穀平馬似受了勝興寺那夥人的拜托,策馬追上,在身後言道:“主公,何不再考慮一下。”

李曉聽了赫然勒住馬頭,言道:“回去告訴勝興寺他們,時已易,事亦易,現在是淨土真宗仰李家之鼻息之時,並非當年他們可一語斷之時。若想要乘機獻進,告訴他們可乘此機會,放棄一切世俗之權,解散各地之‘講’,從此安居寺廟之內,專心修佛。”

“如此我可以在領內優厚淨土真宗,給與在其他各佛宗,南蠻教,高之一等的地位,這點讓他們好好考慮。”

時過境遷,一向宗現在若是稍稍抱有絲毫企圖,皆會在頃刻之間,被李曉徹底鏟平。

而李曉所顧慮的隻是損失少許名望而已。

李曉現在如此強硬的態度,就是告訴顯榮他們,一向宗今時不同往日,奉勸他們早日認清事實,別想乘著李曉與上杉謙信決戰,此事混水摸魚。

大穀平馬聽了李曉的態度,當下也明白是最後決定,於是認命般的言道:“是的,主公。”

當下撥轉馬頭,向一向宗複命去了。

當大穀平馬馬蹄聲遠去時。

李曉心知北陸一向宗的時代徹底過去,這大勢早已鑄成,隻是從剛才他的口中一語而斷罷了。

北陸一向宗覆滅。

而此刻李曉麵色沉靜,卻是一副無悲無喜之色。

正待這時,李曉麵前一名使番匆匆奔來,言道:“主公,鬆倉城失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