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敢死衝鋒
李曉聞知甘糟景持的旗印出現在軍團左翼防線,不由陷入了凝思。
李曉此戰的布陣,是五大常備,虎賁備,以及地方守備扼守中央防守。
軍團右翼防線,這裏地形雖是複雜,但卻有一條街道貫通,可直通越後,以及李曉軍糧所在地新地山城,位置十分重要。所以李曉命藤堂高虎的射水眾,以及木下秀長把守。
軍團左翼防線,是由神保長憲的婦負眾把守。
神保長憲麵對上杉四天王之一甘糟景持的猛攻,不知能否抵擋。
不過防線左翼,地形複雜,即便甘糟景持若要強攻,應該阻力會是不小,眼下上杉謙信主攻正麵防線,李曉絕不能因為甘糟景持的出現,就立即分兵救援。
當下李曉對神保長憲使番傳令,言道:“讓你的主公死守,務必要抵擋住甘糟景持的進攻。”
喔!
這名使番大聲答應之後退下。
“使番聽命。”李曉又疾聲喝道。
一名使番上前跪伏在李曉身下。
“是,主公。”
李曉接著又叫來一名使番,言道:“立即命令甲斐親家,立即率軍向神保長憲隊靠近,隨時支援。”
“喔!”
正待李曉吩咐之後,上杉軍的牌車已推進至武田軍前沿。
剛才僥幸逃過武田軍炮擊,而活下一命的山浦景國,當下不顧被硝煙熏黑的一片狼狽之姿,手持太刀,指向武田軍前沿土牆,對左右喝道:“武田軍防守如此綿長一條防線,就要實現一點突破,就可以全線突破。”
“諸位,武人之榮耀就在於今日,身後比良阪上再見!”
山浦景國如此激勵之下,左右將士皆是奮力推著牌車,向武田軍的陣前滾去。
小車的車軲轆,因為加速行進,當即發出了哢哢之聲,上杉軍藏身在牌車之後的將士滿頭大汗,卯足了氣力向前推進。
牌車距離武田軍陣地更近了。
就在上杉軍全麵行進之時,護牆之後,一門門黑洞洞的鐵炮,正對著上不斷上前的牌車。
鐵炮的銃口之上,在日光照耀之下,閃爍著寒光。
這臨時修建的護牆,建造的雖然匆忙但是卻不簡陋。
在兩道護牆之上,皆然都開有垛口,藏身於護牆之後的武田軍鐵炮足輕,就將鐵炮支在垛口之上,瞄準上正撲上來的上杉軍。
武田軍鐵炮大將手中的太刀,警惕地舉著,他在沒有任何命令之前,任何鐵炮足輕敢於提前射擊,戰後一律處斬。
這是每個鐵炮足輕早已明白,並必須嚴苛遵守的射擊紀律。
這也是神岡備,旗本備,蛇尾備這幾支,跟隨李曉打天下起家部隊,早就練就的素質。
現在武田軍鐵炮足輕們,麵色凝重,一聲不吭站在護牆之後,鼻翼之上,皆掛著汗珠。
除了上杉軍從遠處傳來的喧囂之聲,就聽聞彼此鼻息聲,以及心髒鼓鼓的震動聲。
待上杉軍牌車推進至武田軍陣地五十米的距離時,這個射程已經在武田軍大筒的射程之外。
當下山浦景國舉起太刀,大吼言道:“弓足輕放箭,鐵炮足輕射擊!”
山埔景國下令的同時,上杉軍其他大將亦一同下達了命令。
藏身在高聳的牌車之後,上杉軍弓足輕抓起一支長箭,張弓搭箭之後,將長弓仰起四十五度,對武田軍陣地方向,先進行了一番漫射。
日本弓足輕雖不是英格蘭長弓兵,但是這樣的拋射,亦是有一定威力的。
隻見弓箭呈現漫天散花狀,直接瀉落於武田軍陣地的頭上。
而一旁上杉軍的鐵炮足輕,亦不甘於人後,則紛紛登上牌車的邊緣。
他們將身子緊貼著牌車,鐵炮靠在牌車的竹束之上,對著武田軍陣地射擊。
上杉軍鐵炮足輕,以三人一組,三人一組的射擊,射擊完畢之後,鐵炮足輕立即退下,一麵隨車跟進,一麵重新裝填。
上杉軍射出的弓矢,鐵炮射出的彈丸,多數皆打在武田軍這邊的矮牆之上。
一時之間,護牆之上,插上不少箭鏃以及彈丸打出的白印,或是鑲嵌其中。
但是在如此密集的洗禮之下,亦有護牆之後的武田軍足輕,不時中箭或為流彈所中,悶哼一聲中彈倒地。
一時之間,上杉軍這邊鐵炮轟鳴聲,弓弦響動聲,聲勢卻是不小,似乎壓製得武田軍不能反擊。
迄今為止,武田軍的鐵炮足輕仍是在兩道護牆工事之後,一聲不鳴,靜悄悄的毫無動靜。
上杉軍足輕借助著牌車的掩護,竟然壓製令武田軍的鐵炮,弓箭,一時無用武之地。
這情景令上杉軍低級足輕們上下皆是一片振奮之色,不過反觀他們作戰經驗豐富的武士,以及指揮大將,卻並非如此認為。
山浦景國卻臉色暗沉,事實之上武田軍鐵炮靜止不動的表現,並非反常,而是在他意料之中。
武田軍鐵炮並非不射擊,而是在等待一個更好的射擊。
因為武田軍工事前二十米距離,卻是山坡的地形,隻能於平地驅使的牌車,無法衝上去。
也就是說這段距離,上杉軍必須在無掩護,直接麵對武田軍火力的情況之下,進行衝鋒上山。
不過這既然是事關兩家命運的決戰,上杉軍早已拿出攻陷武田軍防線的決心,藏身在牌車身後的武士以及足輕們,皆是抽了一條白布,直接綁在額頭之上。
在稍過片刻,他們將作為陷陣的敢死之軍,進行衝鋒。
這是日本人特有一種方式,用代表吉色的白帶的缽卷,以明其誌,以示自己視死如歸。
當然對大部分上杉軍而言,明白這並非是神風特攻,換句話說就是送死,武田軍的鐵炮有效射程,在八十米附近,眼下一口氣縮短至二十米,已是大大成功,隻要能衝破這一道防線,就可以勢如破竹殺入敵軍陣營了。
武田軍的平行防線,隻要一點突破,就是全麵潰敗。
而這前提是,隻要付出一點代價就是。
上杉軍前列的牌車之後,近半數之武士足輕皆綁上如此的缽卷,各自手持十字槍,薙刀,長柄槍,目光露出瘋狂之色,個個蓄勢待發。
轟!
當牌車碰撞到山石,無法再推進之時。
牌車後方的上杉軍將士,爆發出如野獸嘶吼般的齊聲呐喊。
此刻在武田軍左翼防線。
比之在中央陣線的鐵炮,大筒的對戰,這裏林木密集,河流遍布,明顯不利於大兵團移動作戰,亦容易遭到伏擊,偷襲。
所以兩軍在此戰事,雖皆是小規模,但卻達成了一片刀刀見紅的肉搏戰。
在一片山林之中,數百名上杉軍足輕與武田軍足輕激戰在一起。
在林木深處,這是一場純憑好運的戰鬥。
不少如使用長大兵器者,皆遭到了厄運。
他們不是槍磕到了樹木,就是薙刀一揮誤中樹幹,卡在其中,這些人一律都是被敵手,毫不客氣地反撲,直接討取的下場。
最初的失誤之後,兩邊的將士皆放棄長大兵器,改用太刀,肋差等小兵器進行肉搏。
這純粹是比拚個人勇武的戰鬥,但是亦有運氣不好的人,腳跟拌蒜,被樹根絆倒而一命嗚呼,這樣的人,就不要怪自己武運不濟了。
在林中激戰時,在山林之下的河川之中,插著小旗上杉軍正泅渡,準備增援山上激戰的部隊。
而在河岸邊的草叢之中,武田軍藏身其中的鐵炮足輕,正用不斷鐵炮轟擊,上杉軍渡河士兵。
鐵炮的彈丸,在河川之上,彈射起道道小水花。
不過臨行布置的鐵炮火力,並不能阻攔,上杉軍的豬突。
在河麵之上,上百名上杉軍將士,奮勇殺來。
一名全身披掛,上杉軍武將,從河灘之上猶如鬼神一般當先冒起,滴水從他醒目的鎧甲之上顆顆斷落。
砰!
對方將十文字槍柱地豎在胸前,在槍柄前端一根白色的槍袋,迎風呼呼而飛。
“上杉家大將甘糟景持!”
把守河川邊,二十餘名武田軍足輕見到此人皆是臉色一白。
領頭武士將牙一咬,大聲言道:“殺了他!”
武田家足輕齊聲招呼,一起上前。
隻見甘糟景持冷笑一聲,將手中十文字大槍的一橫。
隻見對方揮動三間長的十文字大槍,快若電閃,揮動,劈殺之間,數名上前搏殺武田軍將士,竟皆不是他的一合之將。
屍體倒斃,河灘之上,其餘武田軍將士見甘糟景持如此勇猛,皆是一哄而散。
在甘糟景持奮勇之下,身後上杉軍將士搶上河灘,朝河川邊殺去。
甘糟景持之下的武士,亦是悍卒,在一陣衝突之下
此情景令在一旁觀戰,將本陣豎立在附近的神保長憲不由色變。
“上杉四天王果真無一人是易於之輩。”
神保長憲麾下大將寺島職定,言道:“主公,甘糟景持之勇猛,並非我們可抵,還不如還是派人向大殿求援。”
神保長憲聽寺島職定之言,斷然搖頭道:“你聽屋形殿本陣之處,鐵炮大筒轟響如此密集,顯然正在激戰,本陣那邊未必有我輕鬆,何況還有謙信公在此坐鎮。”
“不可求援,全軍給我死戰,傳令下去,全軍不必與甘糟景持硬撼,且戰且退。我就不信,憑我抵不住甘糟景持。”
神保長憲抽出太刀,斬釘截鐵地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