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時候是兩個人,回來的時候還多了一個。

不是那慘叫的男子,而是一個小姑娘。

葉驚霜有些疑惑的看了江然一眼。

江然笑了笑,一邊招呼大家繼續啟程,一邊來到馬車上。

他將自己的那匹馬借給張知畫了。

順手接替了葉驚霜趕車的活,把事情如此這般的跟葉驚霜說了一遍。

葉驚霜頓時驚訝:

“新任府尹的女兒?”

“確實是有些意外,沒想到路上偶遇,竟然有這麽大的來頭。”

江然一笑:

“不過這個倒是無所謂了,我現在對眼前這一幕,倒是更感興趣一些。”

葉驚霜看了看張知畫和厲天心。

也是啞然失笑。

隻是並未發表什麽看法。

接下來這小半天的行程,倒是一路平安。

先前樹林之中見到的那些人,以及那頂轎子裏的人,江然一個都沒有見到。

順順利利的就來到了蒼州府。

踏足城內,厲天心就大大的鬆了口氣,迫不及待的跟張知畫說道:

“張姑娘,如今蒼州府已經到了,咱們就此別過。”

張知畫嘟了嘟嘴,還想再說。

厲天心又連忙說道:

“咱們還有要事在身,不方便繼續帶著你了。”

張知畫聞言麵色一黯,忍不住去看江然。

江然對她攤了攤手,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張知畫這才歎了口氣:

“那,那好吧……山水有相逢,厲大哥,咱們後會有期。”

說完之後,又跟江然他們行了一禮,這才轉身,一步三回頭的離去。

眼看著這姑娘當真走了,厲天心繃緊的身軀,這才逐漸恢複了正常。

忍不住咬牙切齒的回頭瞪了江然一眼。

江然笑嘻嘻的將手裏的韁繩交給了葉驚霜,自己則順勢牽著馬跟厲天心走在了一處:

“瞪我作甚?這好事輪到頭上了,都不知道張嘴去接著?”

“好事?”

厲天心咬牙切齒:

“哪裏是好事?你可知道,我這一路……簡直生不如死。”

“不至於的啊。”

江然感覺他說的有點誇張了:

“小姑娘天真爛漫,不諳世事。雖然有些纏人,卻也挺有意思的不是?”

至少江然看的很開心。

厲天心怒視江然,深吸了口氣,壓下了體內的這一股怒火,強忍著說道:

“我對她沒有絲毫覬覦之心,你今後也莫要再做這多餘之事。

“否則,隻會害人害己。”

江然聽他說的認真,倒是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沉吟了一下之後,點了點頭:

“好,我知道了。”

“恩?”

厲天心一愣,有些意外的看了江然一眼。

本以為江然為了看自己的笑話,必然還得胡攪蠻纏,結果沒想到他竟然直接答應了。

“強扭的瓜不甜,看戲也不是這般看法。”

江然笑道:“你既然不願意,那就算了,我也不操這份老父親的心了。”

“你是誰的老父親?”

厲天心先是有點沒轉過彎,等回過神來之後,又禁不住對江然怒目而視。

可到底不敢出手,最後仍舊是敢怒不敢言。

不過有江然這話,他倒也放下心來。

當即無話,一行人繼續往前,尋了一家客棧,包下了一個小院子。

將馬車馬匹全都趕了進去,整理收拾好,算是暫且安頓下來。

而此行來蒼州府,隻有兩個目的。

第一個是給劉文山尋一處落腳之地,再找一份能夠安身立命的活計。

第二個就是為了江然手裏這兩顆人頭。

這兩件事情完全可以兵分兩路。

讓厲天心和葉驚霜,帶著明月去給劉文山尋找住處。

江然財大氣粗,看到合適的莊子,就可以直接買下來。

不說送給劉文山,就算是交給他打理,順帶著可以讓他和明月居住。

今後回來蒼州府江然也不用再住客棧,算是有了一個真正的住處。

江然則拎著那兩顆包好的人頭,去尋找蒼州府新開設的執劍司衙門。

眾人也不必如何休息,這一路走的不快,除了劉文山之外,都不疲憊。

商議了一下之後,就直接出門。

卻沒想到,剛到客棧門口,就見張知畫不知道什麽時候等在這裏,見到厲天心之後,就嬌滴滴的喊了一聲:

“厲大哥!”

江然,葉驚霜,明月,全都將目光放在了厲天心的身上。

厲天心當即臉色一變。

求助一樣的看了江然一眼,見江然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不禁大怒:“不會又是你吧?”

“怎麽可能?”

江然翻了個白眼:“這客棧可是你選的。”

“……”

厲天心眉頭微蹙,朝著張知畫走去。

江然和葉驚霜對視一眼,就聽葉驚霜笑道:

“那我帶著明月先走了。”

“好,晚點客棧會合。”

江然點了點頭,兩個人分開兩邊,一個朝左,一個朝右,各自離去。

隻留下了厲天心一個人站在客棧門前應付張知畫不提。

……

……

道無名當時留給江然的那封信裏,就有執劍司衙門的聯絡暗記。

那是一個微彎的劍形圖案。

執劍司衙門所在,便需要按照這圖案尋找。

而這圖案則會留在糧油店的牆根底下。

所以,想要尋找執劍司,首先得找糧油店。

這不難……任何一座府城之內,別的不多,最多的就是糧油店。

江然按圖索驥,很快就找到了第一處暗記。

其後以這暗記劍尖方向去尋,逐漸深入蒼州府的窄巷之中。

地方越走越偏僻,很快就到了無人之處。

再往前走,江然的耳根子一動。

這裏看似無人,然而暗中卻隱隱有呼吸之聲。

顯然是有人躲藏守衛。

江然不驚反喜,這說明自己找對了地方。

果不其然,又往前走了幾步,就見窄巷之中,也開著一家糧油店。

隻是在那匾額之下,一處極不起眼的地方,印著執劍司衙門的暗記。

江然一笑,踏足店內。

店裏這掌櫃的是一個弓腰駝背的老頭。

聽到動靜之後,抬起渾濁的雙眼看了江然一眼:

“誰啊?”

“買糧食的,要龍牙米。”

江然麵無表情的說道。

老者看了江然兩眼:

“那個貴,錢帶夠了嗎?”

江然黑著臉從袖子裏取出了捉刀令,展開給他看了一眼:

“夠了。”

“跟我來吧。”

老者見此,這才轉身領著江然往裏麵走。

江然歎了口氣,心中禁不住吐槽,也不知道是哪個白癡想的暗號。

明擺著是告訴其他人,這糧油店有問題啊。

而且,執劍司衙門明明就是朝廷設立的,幹嘛這麽偷偷摸摸的?

所以說,這執劍司果然是有問題的吧?

這才擔心被江湖人知道,跑過來砸了場子?

心中瘋狂輸出了一頓之後,就聽哢嚓一聲響,那老者已經開啟了一扇暗門,自顧自的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還輕車熟路的從一側的牆壁上,拿下來了一盞油燈,隨手點燃,轉過身對江然笑道:

“這路不好走,小心腳下。”

“多謝。”

當即這暗道之中就陷入了沉默。

老頭走的很慢,江然想快也快不起來。

暗道幽深,景物沒有絲毫區別。

不免讓人產生一種,無論怎麽走,都走不到盡頭的感覺。

好在,感覺僅僅隻是感覺。

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之後,眼前便已經有了光芒。

原本平穩的道路,也開始朝上傾斜。

終於,那老者停下了步子。

伸手輕輕在牆上一按,哢嚓一聲,一扇門戶就給推開。

老者輕聲說道:

“你進去就是,大人就在裏麵。”

江然看了那老者一眼,微微沉吟從他身邊錯身而過,穿過了那扇門戶,就來到了一處不見天光的所在。

這裏大大小小的全都是架子,架子上放著各種各樣的卷軸。

江然也不將自己當成外人,隨手拿起一卷看了一眼,是一份案宗。

隨手放回去,又挑了一卷,也是一樣的。

就聽一個聲音笑道:

“這些書架上,都是金蟬王朝,曆年以來絕頂高手犯案之後留下來的記錄。”

江然聽這聲音表情有些古怪:

“劉師爺?”

“恩恩恩,我在這呢。”

劉師爺的聲音從書架之後傳來。

江然繞過之後,循著油燈火光看去,就見在這書架之間,放著一張桌子。

劉師爺正坐在那後麵奮筆疾書。

江然舉步來到了跟前,低頭瞅了一眼:

“這是?”

“抄錄……整理。”

劉師爺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累煞我也……就知道大人交給我的活計,絕不會這麽輕鬆。

“可如今看來,仍舊是小覷了。”

他說完之後,抬頭看了江然一眼,站起身來:

“見過江少俠。”

“不敢不敢。”

江然笑著說道:

“我說你怎麽師爺不做了,跑到執劍司衙門了。

“這算是高升了吧?”

“算不上。”

劉師爺笑著說道:

“不過師爺沒有官身,這執劍司衙門的掌司一職,好歹也算是個正九品。”

九品就九品……你還正。

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表情,隻能連連抱拳:

“恭喜恭喜。”

劉師爺……不對,劉掌司連忙笑道:

“客氣客氣,都是托了大人的福。

“哎,如今他老人家去了亢龍關做總兵,也不知道此生還有沒有機會與之相見了。”

他說到這裏,微微一頓:

“哦,閑話說多了。

“江少俠此來當是有要事。”

“倒也算不上。”

江然隨手將那兩個人頭放在了桌子上:“你且看看,能不能認出來?”

劉掌司打開包袱,仔細辨認人頭,良久之後搖了搖頭:

“老成這樣,雖然保存完好,我也是辨認不出的。

“江少俠還是給個明示。”

“陽月二君,獨孤宇和陰月娘。”

“恩?”

劉掌司聞言當即連忙在桌子上的案宗上翻找了一下,卻沒有找到:

“這名字熟悉,我不久之前剛剛整理過的……”

說完之後,又去旁邊的書架上翻找。

果然,很快他就拿到了兩個綁在一處的卷軸來到了江然跟前。

“找到了找到了!”

他隨手解開繩子,把卷軸拉開。

“陽君,真名獨孤宇,師承渺峰散人,繼承絕學烈陽神功。

“與陰月娘為師兄妹,自幼相處,互生情愫。

“二人於昔年渺峰散人和陰月娘的婚宴之上下毒,聯手襲殺渺峰散人,獲得烈陽神功和冷月大·法最後一重……”

當中記載事無巨細。

從小時候,一直到長大,其後於江湖上做了什麽,但凡能夠調查出來的,全都記錄在案。

同時這卷軸開篇,便有畫像。

劉掌司對著畫像和人頭看了好一會,方才點了點頭:

“確實是他。

“江少俠,幾日不見,你這武功,莫非是又精進了?”

“算是又有幾分心得。”

江然微微一笑。

“不愧是大人看重的人。

“實不相瞞,當時大人想要將捉刀令與你的時候,我心中還覺得有些不妥。

“卻沒想到,這短短幾日之間,江少俠便能夠拿下此等高手。

“著實是厲害!”

他說到這裏,轉身來到了牆跟前。

在那裏有幾根金屬管,一路通到上層。

他伸手分別在那幾根管子上敲了敲,顯然是與上層人對接暗號。

片刻之後,就聽哢嚓一聲,另外一側又起了一道暗門。

進來的卻是一個姑娘。

她臉上帶著黑色麵具,看不出來具體容貌,然而身段婀娜,則一眼可辨。

她手裏端著托盤,來到了江然的跟前。

“多謝。”

江然看了一眼托盤上的東西,是整整一萬九千兩的銀票。

伸手取過的同時,係統提示也如期而至。

【緝拿目標:陽君獨孤宇。】

【任務進度:已完成。】

【獲得獎勵:十年內力!】

【緝拿目標:月君陰月娘。】

【任務進度:已完成。】

【獲得獎勵:冷月大·法(五十三年)!】

看到前者的時候,江然的心頭咯噔了一聲。

雖然他知道,不可能每一次獲得獎勵,都能夠得到對方的武功。

但是……獨孤宇和陰月娘到底有所不同。

這兩個人的武功,實在是讓江然太饞了。

若是能夠得到他們兩個人的功夫,再以造化正心經圓融一番,他的造化正心經就能夠直接踏入第九重境界。

而這兩門功夫裏,最讓江然心動的便是烈陽神功。

內息一轉,便好似烈陽擎天。

結果,獨孤宇這邊隻‘爆’了十年的內力。

倒是陰月娘這頭,給出了冷月大·法。

“也罷,二者得其一,好過一個也得不到。”

要是耗費這麽多功夫,最後隻獲得了二十年內力,那江然可真就心有不甘了。

略微沉吟之後,江然又打開了自己的係統界麵。

就見最下麵一行,也出現了變化。

【剩餘壽命:兩年十個月十九天。】

比上次多了五個月左右。

也就是說,光是陽月二君,就給江然提供了五個月的壽命。

雖然不如先前那兩次,但是那兩次人多啊。

這次僅僅隻是憑借兩個人就有了這樣的收獲,果然還是這高手比較的‘養’人啊。

正想到此處,就聽劉掌司說道:

“江少俠,再給你介紹一下。”

“啊?”

江然抬頭,有些迷茫。

就見劉掌司指了指一邊站著的那個姑娘:

“她叫青狸,今後將負責與你對接。

“她不會時時刻刻跟在你的身邊,但往往會與你共處一地,好讓你隨時能夠找到她。

“就比如,再遇到今日這種情況,你不必耗費時間來到執劍司衙門,而是可以直接通過暗信,將青狸喚到身邊。

“由她來為你跑腿。

“另外你有什麽需要,也盡可以吩咐她。

“讓她幫你做……”

“比如呢?”

“比如,你想要某一人的案宗,她可以隨時為你取來,若是她知道的,也可以直接與你細說。”

劉掌司說道:

“如今你已經來過了執劍司衙門,而每一個擁有捉刀令的人,都會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輔佐。

“當然,江少俠若是不願意的話,也可以不用。

“這一點,也是不敢強求的。”

江然若有所思的看了青狸一眼,微微一笑:

“這倒是方便了許多,似乎沒有什麽拒絕的理由。”

不是貼身跟隨,不用擔心被人監視。

單說行蹤的話,江然也沒打算隱瞞什麽,畢竟就算不是青狸,他每到一地,也往往得跟當地的官府打交道。

這行蹤,本就是遮掩不得的。

青狸若是時時跟他同處一地,倒是可以方便不少。

尤其是執劍司衙門……

現如今隻在各地府城開設,尋常的縣城之內是沒有的。

而在江然脫不開身的情況下,青狸的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了。

“好,那就一言為定。”

劉掌司點了點頭。

就聽江然笑道:

“不過我拒絕。”

“啊?”

劉掌司一愣。

“我不習慣有人跟著。

“若是沒有其他事情了,那在下這便告辭。”

江然對劉掌司抱了抱拳,轉身朝著來處走去。

劉掌司也隻好點了點頭:“好,慢走。”

隻是江然走了兩步之後,腳下又微微一頓,回頭看了一眼: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一處民宅之下。”

劉掌司一笑:

“隻是具體的所在,我就不能透露了。”

江然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便朝著來處走去。

越過了先前進來時候的那一道暗門,就見那老者還在一邊等著。

見江然回來,便舉著油燈繼續給他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