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的刀法得自老酒鬼。
六歲練刀,苦修十四載歲月。
老酒鬼雖然因為他這九死絕脈,不讓他入江湖。
但是江然也不是沒有打過架。
市井之間的地痞無賴,幫派的混混,都是他的磨刀石。
然而如今六十年內力加身,施展刀法跟過去可謂是有著天壤之別。
今日這第一刀揮出去的瞬間,他便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仿佛是雀躍,心頭突突直跳,掌中的刀鳴都好似在笑。
這九招刀法更是在刹那之間,以一種從未有過的清晰方式,映入了他的心頭。
隨著每一次劈砍,每一次變招,刀法之中的變化越發的了然於心。
這才明白,過去他內功太低,從來都沒有真正發揮出這刀法的真正威力。
此時揮刀,六十年內力加身,十四年積累沉澱,每一刀揮舞出去,都有不同感受。
慢慢的,江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自己好像是變成了一把刀。
又或者是,是這把刀變成了自己。
【九刀】那原本清晰的九招刀法,在這個過程之中,逐漸支離破碎。
再也沒有什麽先出哪一招,再出哪一招的前後順序。
心念所致,信手揮灑,皆為高招!
刹那間,他仿佛忘了【九刀】,忘了葉驚霜,忘了係統,也忘了惡羅漢道真。
他隻記得,這裏有一個對手。
一個可以讓他盡情揮刀的對手!
如此卻是苦了惡羅漢。
最初的時候,跟江然交手,他雖然感受到對方內力深厚,每一次兵刃之間的碰撞,都讓他好似被馬車給撞了。
巨大的力道震動他的周身筋骨和五髒六腑。
哪怕咬緊牙關,也有鮮血自口鼻縫隙之中竄出。
整個人可謂是痛不欲生。
但是慢慢的……他就發現,不會這般難受了。
因為他們的兵器,已經很少碰撞。
準確的說,是碰不到!
他接不住這年輕人的刀。
這把刀明明取得是自己的右邊肩膀,待等抵擋,卻不知道為何,左邊肩膀忽然就裂開了一道口子。
他分明看的清楚,這一刀是自下而上,可當他接招的時候,卻又變成了橫掃之勢。
招式變化古怪離奇,全然不可思議。
而這樣的變化,最初的時候,雖然詭譎,卻也勉強可以閃避。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對麵這人的刀,越來越快。
已經無法抵擋,無法避讓!
他本就是重病之身,重傷之體,至此已經到了極限,眼看著再這般下去,隻怕是得被這人給活剮了,終究忍不住怒喝一聲:
“混賬東西,你欺人太甚!
“鬼七,莫要理會那幾個酒囊飯袋,跟灑家聯手,先殺此人!!”
鬼七自是那蒙麵人。
此時他正與葉驚霜三人糾纏不休。
心頭也是鬱鬱。
他自問單打獨鬥之下,殺這三人哪一個都不難。
偏偏三人聯手,讓他久攻不下。
此時聽到道真呼喚,心中念頭滾動,終究是一咬牙,身形一晃,便從戰圈之中脫身。
他雖然殺不了這三個人,但是他武功畢竟高明,想要抽身離去卻是不難。
葉驚霜麵色一變,手中長劍一抖:
“留下!!”
一招‘風起雲湧’直取鬼七後心。
鬼七卻好似背後長了眼睛,側身一避,這一劍頓時便落了空。
程即墨正要出手相助,眼角餘光卻瞥見那穿著寶甲的高手,在鬼七脫出戰圈的一瞬間,便轉身就走。
當即一抬手,飛羽針直奔那人雙腿:
“哪裏走!!”
方才聯手應對鬼七,是因為有生死之危,再有葉驚霜懇求助拳。
可他和這身穿寶甲的人,畢竟是對頭。
如今眼見對方要走,豈能容忍?
“糾纏不休。”
那人聽得風聲不善,當即腳下一點,飛身而起,閃避之時,再一回頭,那程即墨已經追了上來。
千羽宗雖然是以暗器聞名於世,然而拳腳功夫也並非全然不精。
程即墨纏上來,手足並用,時而飛起暗器,逼的那人不得不全神應對。
葉驚霜回頭瞥了一眼,知道指望不上。
當即一咬牙,朝著江然這頭趕去。
而就這回頭一瞥的功夫,鬼七已經繞到了江然身後。
雙手一探,好似幽冥鬼手,直取江然背後要害。
他到了這會已經看出來了,江然正自物我兩忘,或許難以察覺自己的存在。
如今他全力出手,又從背後偷襲,正可以將其擊傷。
隻要這一擊得手,斬殺江然不難。
如今程即墨攔住了那個穿寶甲的,等他們殺了江然之後,再去將這些人一一打死,今日之事便不會再走漏絲毫風聲。
心中這般念想之間,眼看著雙手便要拿到江然後背要穴。
卻見原本背對著他的江然,身形驟然化出道道殘影,隻一閃之間,便已經跟他四目相對。
雙眸之中,清明一片,哪裏還有分毫迷茫之意。
“天乾九步!?”
鬼七臉色頓時一變。
便見刀芒一閃。
嗤的一聲!
血染當空,鬼七雙手齊根而斷。
不等鬼七痛呼出聲,就見江然飛起一腳,直中胸口。
噗!
口中鮮血飛揚,鬼七身形便好似一個破布包袱一般,倒飛而去,跌落在地上,接連翻滾,最終趴在那裏,無法起身。
一張嘴,鮮血就跟不要錢一樣吐的滿地都是,臉上卻是駭然惶恐之色:
“你……你這到底是什麽刀法?”
不等江然開口,就聽得背後傳來道真一聲怒喝:
“灑家跟你拚了!!!”
抬手之間,月牙鏟狠命擲出。
這一擲他用出全身功力,那月牙鏟破風嘶吼,威勢絕倫!
趁著這個功夫,道真伸手入懷,取出了一個小瓶子,用牙齒咬住木塞打開,便要將這裏麵的丹藥倒進嘴裏。
然而下一刻,就聽得呼嘯之聲到了跟前。
一抬頭,原本被他擲出的月牙鏟,不知怎的,竟然打著旋的飛了回來。
待等道真察覺,月牙鏟的鏟刃已經砍進了他的左側肩頭。
他以左手拿那藥瓶,本是想要服用,此時此刻,肩頭吃痛,手掌一鬆,瓶子自然跌落地上。
自己則是被這月牙鏟上巨大的力道壓得一路飛退,最後砰地一聲撞在了路邊的一棵大樹之上。
大樹轟然一震,激飛無數樹葉。
落葉繽紛之間,道真勉強抬頭,就見江然將他落地上的那個小瓶子拿了起來,湊到鼻子跟前聞了聞:
“這是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