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銀龍白夕朝,師承不詳,年齡不詳。

“精通易容之術,擅用毒藥,輕功高明。

“初出江湖之時,曾經男扮女裝,妄想混入水月劍派,被人察覺之後,一路追殺出去一千三百裏,僥幸逃脫。

“事後仍舊不知悔改,劫掠賈姓商賈之女。

“待等將人尋獲之時,賈家女子已經死去多時,屍身之上傷痕累累,慘不忍睹。

“此後輾轉數府城,犯下累累血案。

“受害之人,有官宦之女,有江湖俠女,亦有大戶貴婦。

“偏生輕功了得,躲過了數次的圍追堵截。

“最後一次現身,卻是在京城。

“隻是剛一現身,便被京城的高手圍剿,險些喪命。

“其後便銷聲匿跡……不知所蹤了。

“你作惡不小,引得朝堂江湖無數人對你恨之入骨。

“所以執劍司給你掛上了紋銀八千兩!

“算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江然對著手裏的冊子,念完了之後,隨手合上,輕笑一聲:

“沒想到,今日合該江某發財,執劍司這麽多人都便尋你不獲,你竟然硬生生紮入了我的手裏。”

“你是捉刀人?江某……你,你到底是誰?”

白夕朝的臉色微微一變。

“在下江然。”

江然輕聲開口:“我勸你,束手就擒!”

這七個字落下,白夕朝想都不想,轉身就跑。

江然一抖手,兩枚冷月釘頓時破風而去。

卻不想,此人輕功果然了得。

身形隻是一晃,原地留下了一個殘影,人就已經到了數十丈之外。

江然心頭一動,足下一點,潛影迷神步施展出來,便追了上去。

唐畫意不甘落後,也連忙跟上。

這兩個人一言不合就去追人。

正在跟厲天羽閑聊的靜潭居士,瞥了一眼,砸了咂嘴,繼續聊天……懶得搭理這兩個人。

本來琢磨著,不管是出現了什麽高手,憑借江然和唐畫意的本事,那都是手到擒來。

但是這一次,靜潭居士想的差了。

這白夕朝的輕功,確實是有獨步江湖的資格。

哪怕江然一身內力催開,不斷的施展潛影迷神步和天乾九步,也無法避免彼此距離越來越遠。

好在江然一身氣機盡數鎖在了此人身上,哪怕一時之間追不上,倒也不擔心此人徹底逃之夭夭。

但是如此一來,就變成了一個耐力的比拚。

一炷香之後,唐畫意就有點跟不上了,對江然喊道:

“你……你自己去追吧……我不跟了。”

江然瞥了她一眼,單掌一翻,對著她送出去了一掌:

“你先回去,我今日非得將這**賊拿了不可!”

唐畫意一愣之下,便感覺一股內力將其包裹,這內力如溫水,似暖陽,刹那間走入經脈之中,平複了體內氣脈。

瞥了江然一眼之後,哼哼了一聲:

“一看到漂亮姑娘,就非得拿了**賊不可……

“姐啊,這姐夫有點不好管啊。”

一邊說,一邊轉過身去,朝著來處趕去。

她還是很聽話的。

江然讓她幹什麽,她就幹什麽,就是架不住中途總跟江然頂嘴。

江然這邊也沒有再去理會唐畫意。

打定了注意是咬定青山不放鬆,非得將這白夕朝拿下不可。

這白夕朝卻也不知道修行了什麽武功,內力深不深厚姑且不提,但是這耐力確實是可以的。

當然,他也得休息。

偶爾停留在樹梢,落在地麵,喘兩口氣,待等江然快要追上來的時候,就繼續跑。

心中也是想要跟江然杠上了。

他就不信,江然半點不需要喘息之機。

結果,兩個人硬是從中午跑到了晚上。

到了此時,哪怕白夕朝內力不俗,休息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偏偏江然到了此時,都沒有半點休息的意思。

“他娘的賊廝鳥,吃什麽長大的?你是打算跑到江湖盡頭去嗎?”

白夕朝禁不住對江然破口大罵。

江然點了點頭:

“你罵我,我記住了!”

“……”

白夕朝臉色一黑,他已經感覺體內內力逐漸不支。

想來用不了多久,就真的無以為繼了。

看了一眼還在自己手中掙紮的那個姑娘,他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氣:

“便宜你了……”

一邊說著,一邊自懷中取出了一枚丹藥,塞進了這姑娘的口中。

一抬下巴,不容她拒絕,硬是讓其咽了下去。

緊跟著一回頭:

“接住了!!”

江然一愣,就感覺一個姑娘臉色發白,滿眼絕望的朝著自己飛了過來。

這一瞬間,江然腦子裏閃過了一抹遲疑,他猶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救人?

但是這猶豫隻是一閃,下一刻,便已經伸手將那姑娘抄在掌中,開聲喝道:

“白夕朝,你已經黔驢技窮了嗎?該不會以為將這姑娘扔給江某,江某就放你一條生路了吧?”

白夕朝這會已經說不了話了。

懷裏少了一個人,速度自然更快三分,隻是悶頭狂奔,對江然的話充耳不聞。

江然正眉頭微蹙之間,就感覺懷裏這姑娘身體的溫度似乎越來越高。

低頭一瞅,就見原本俏臉含煞的姑娘,眸子裏全是一片水潤,臉色更是紅的不太正常。

這是中了那種藥了?

江然心頭頓時恍然。

也明白了白夕朝的意思。

一個滿目春情,執意求歡的漂亮姑娘,和一個**賊之間選擇哪個?

這幾乎不算是一個選擇題,對於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這都是一個送分題。

但江然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做題的人。

隻見他自懷中取出了一個小瓶子,用牙齒咬開了瓶蓋,對著姑娘微啟的嘴,就往裏麵倒。

也不管倒多倒少,反正這藥吃不死人。

這個東西是江然自己配製出來的。

算是這些年來,江然保護自己的最大利器。

原因則是因為自十四歲那一年開始,老酒鬼就死命的想要拉著他去青樓。

江然非常抗拒……

彼此鬥智鬥勇的情況下,江然吃過的**,比大多數人見過的都多。

之所以事到如今,尚且還能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便是仗著手裏這藥丸。

白夕朝想要利用這一點,拖延江然的速度,那實在是癡心妄想!

他恐怕做夢都沒有想到,這不算毒藥的玩意,真的有人專門弄出了一種藥物來破解。

而喂完了這姑娘丹藥之後,江然的手指頭便在她後脖頸尋了一處,輕輕一捏。

這姑娘當即哼都沒哼一聲,腦袋一歪便昏迷了過去。

這都是讓江然覺得省了不少的力氣,當即一手拎著這姑娘的後腰腰帶,天乾九步運轉到了極致,畫出一道道殘影,繼續去追。

白夕朝本是想要依靠那姑娘,以及她身上中的毒,擾得江然意亂情迷。

不得不救人的情況下,隻能舍了自己。

到時候自己狂奔出一路,尋找一個地方,稍微恢複一下內力,其後再易容改貌,今日就算是可以脫出大難。

誰能想到江然不按照套路出牌。

偏生他此時也顧不上身後情況,心中約摸著差不多了之後,看腳下正好有一處蘆葦**。

瞅準了一塊實地,便飛身落下。

將自己隱藏其中,就要盤膝運氣。

可剛剛坐下,就感覺眼前陰影一黯,抬頭瞅了一眼,整個亡魂大冒。

“你……你你你你……”

白夕朝哆哆嗦嗦的,嘴裏說話都不利索了。

看著江然,如同見鬼!

江然獰笑一聲:

“孫子,你跑啊!你怎麽不跑了!?

“來啊,咱倆再跑半個時辰。”

白夕朝看了一眼,被江然拎在手裏,就好似一個行囊一般的姑娘,又看了看江然:

“你竟然……你竟然枉顧她的性命!

“虧你還自稱捉刀人,虧你還自號俠義……

“你簡直,你簡直草菅人命!!

“她所中的可不是一般之物,若是不能陰陽調和,性命便在旦夕之間!

“你以為讓她昏迷,這藥效就算是沒了?這不可能……你探探她的鼻息,想來她……她已經死了!”

“這話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江然冷笑一聲:

“你以為給她下毒的人是誰?”

白夕朝義正言辭:

“是我又如何?害她喪命的,卻是你!”

“無恥之人我見得多了,你這麽無恥的,我還是頭一次見。”

江然咧嘴一笑,一抖手,嗖嗖嗖幾聲破風之聲響起,冷月釘已經被他打了出去。

白夕朝看的清楚,一咬牙,也想要打出幾枚飛針與之抗衡。

奈何內息一提,體內卻是賊去樓空,這一手實在是打不出去。

這一耽擱的功夫,肩頭頓時劇痛,一股奇寒更是循著經脈走遍全身。

不過呼吸之間,整張臉便已經凍得鐵青:

“你……你對我做了什麽?”

“你別管我對你做了什麽。”

江然伸手一指:

“順著來路,你繼續跑,我繼續追!你要是不跑的話,我這就拆你一條胳膊。”

“哈哈哈,你以為……”

白夕朝一句話沒說完,就見金光一閃。

緊跟著就是收刀入鞘之聲。

一愣之下,隻覺得肩頭一輕,扭頭一看,鮮血好似不要錢一般的狂奔而出。

他本就跑的氣血沸騰,如今體內血液好似潮起潮落,有了這麽一個宣泄口,自然是爭先恐後。

白夕朝臉都白了。

他真砍啊!

當即也顧不上體內是否賊去樓空,連忙伸手點穴止血。

麵上既驚且怒:

“瘋子……你簡直就是一個瘋子……啊,我的胳膊!!”

痛苦到了此時方才傳遞心頭。

江然卻不管這些:

“我說了,讓你繼續跑,你跑是不跑?再給你一次機會!”

“我跑!!”

白夕朝算是認識江然了。

這人說話是真的算數,說砍你就真的砍你,半點猶豫都沒有的。

當即一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

朝著來路跌跌撞撞的跑。

跑沒兩步,隻覺得腳下一沉,心頭駭然欲死,還以為江然這宛如惡鬼一般的家夥,又斬了自己的一條腿呢。

結果低頭一瞅,卻是一隻腳跨入了水中。

此時雖然下雪,但是水麵尚未結冰,隻是涼的刺骨。

白夕朝當即趕緊提氣飛躍。

勉強挪移了兩三丈的距離,便已經無以為繼,自半空之中跌落。

心中更是不免悲涼。

這短短距離,過去自己從未當回事,呼吸之間便可跨過十餘丈。

什麽時候淪落到了此等地步了?

正感懷於今時不同往日,就聽得一個聲音傳來:

“哎呀,我又追上你了。”

一回頭,江然拎著那姑娘,果然已經到了他的背後。

白夕朝還忍不住說道:

“追上我又如何……你有本事……啊!!!!”

一句話又沒說完整了,一條胳膊就飛了出去。

“方才話沒說完,我們的遊戲規則便是你跑我追,若是讓我追上你,我就自你身上斬掉點什麽東西。”

江然笑道:“恩,遊戲可以從現在開始。先前那條胳膊,就算是你罵我還的賬。我方才可是有言在先,你罵我,我可是記住了。”

“你!!”

白夕朝怒視江然:“有本事給我一個痛快,休要這般戲耍於我!”

“不玩了?”

江然眉頭一揚。

“不玩!!”

白夕朝咬牙切齒。

江然痛苦的一點頭:“也罷。”

話音落下,就見金光一閃。

江然收刀入鞘,隨手一把按住了白夕朝的腦袋,白夕朝眼珠子還能動,正納悶自己的腦袋為何動彈不得,就被江然一把將人頭提了起來。

整個人這才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江然把這人頭拿到跟前仔細一瞅,伸手在臉頰邊上摸了摸,忽然一揭,就揭開了一層人皮麵具。

麵具之下的麵孔,仍舊是極為英俊。

而且跟最初那張臉,風格還截然不同。

“長得確實是不錯啊……”

江然輕輕搖頭,把人頭扔到一邊,先將那姑娘放了下來,又在屍體上找了一圈。

找到了一些藥瓶和銀兩。

還有一封皺巴巴的信。

他仔細檢查了一下這封信,確定沒有什麽問題,這才把信紙抽了出來。

攤開之後,一目掃過。

卻是眉頭微微蹙起。

這信上內容不多,隻寫著幾句話。

【前事全賴君鼎力相助,知君喜好,特贈花家之女花月容予君,望君笑納。】

【盛會之期已定,若君有意,可憑此信於臘月初八,於錦陽府柳院赴會!】

最終落款卻是一個【殘陽友人】。

江然摸了摸下巴,對於這封信上其他的內容,他倒並不在意。

隻是提到了錦陽府,卻讓江然有些愕然。

而且,信中提到了‘盛會’二字。

“盛會……可以想見,絕不可能隻有一兩個人來參加。

“該不會是群邪聚集,有所圖謀吧?”

江然的眼睛隱隱閃爍光芒:“感覺若是混入其中,必然能夠大有收獲!”

心念至此,他忽然內息一轉,整張臉上的皮膚肌肉頓時發出劇烈抖動,好似一顆石子投入了水中,波瀾不斷,麵容也在片刻之間千變萬化。

最後心念一定,變成了方才白夕朝的臉。

他伸手在臉上一抹,可惜沒有鏡子不能看到到底像是不像。

這不是唐畫意的天機鬥轉大移形法。

而是無量生的【秋水凝冰決】。

無量生其人,便是仗著此術混跡於江湖之上。

最後招惹了天大的麻煩,這才被迫加入了無心鬼府。

於鬼王宮一役之中,被江然斬殺。

自此人的身上,江然得到了這秋水凝冰決。

隻是過去從來都沒有施展的機會,如今若是有這群邪集會,倒是可以一試身手。

念頭落下,他臉上好似秋水揚波,一陣漣漪之後,又恢複了原本的容貌。

仍舊是老規矩,自這白夕朝的身上就地取材,剝下了外衣之後,將人頭給包了起來。

他手腳麻利,駕輕就熟。

隻是提起人頭之後,又看了一眼被他扔在一旁的花月容:

“姑娘既然醒了,就起來吧……我總不能抱著你回去。”

躺在一旁的花月容身軀微微一顫,猶豫了一下之後,這才睜開了雙眼。

先是看了江然一眼,又看了看地上被剝去了外衣的無頭無臂屍身。

眸子裏閃過了一抹恨意,繼而又將目光放在江然的身上,雙手抱拳:

“多謝江大俠救命之恩。”

“既然多謝,為何方才醒來之後,不直接起來?”

江然笑著說道:“姑娘是有顧慮?”

“我……”

花月容張了張嘴,似乎有心說些什麽,卻又咽了回去:

“這事……是我不好……隻是我尚且不知道周遭情況,不敢亂動。”

“倒也尋常。”

江然不以為意。

他知道花月容是在自己打包白夕朝人頭的時候醒過來的。

估摸著是看自己打包人頭的場麵,這才不敢表明自己已經醒了。

隻是微微一抱拳:

“姑娘既然已經醒了,那咱們就此別過,告辭。”

說完之後,轉身就走。

花月容卻連忙說道:

“江大俠且慢!”

“恩?”

江然回頭看了她一眼:

“還有事?”

“……”

花月容咬了咬牙說道:

“小女子不慎中了惡人奸計,如今手足無力,沒有自保之能。

“我知江大俠人稱驚神刀,於落日坪一戰名揚天下,武功蓋世。

“懇請江大俠念在同為江湖一脈,護我一段時日……送,送我回家。”

江然微微躊躇。

眼前便已經彈出了一條提示。

【捉刀任務:護送花月容歸家。】

【是否接取?】